就在柳鈺不知所措的時候,中年夫婦走了出來。 沒等二人踏出院門,柳鈺伸手攔著院門說道:“小丫頭如今初醒,魂魄必定不穩!你們,還是回去照顧她吧,就別出來了,萬一再沾染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要說柳鈺也算得上是鎮子上的名人,家裡窮苦,又放不下讀書人的清高。誰也沒有想到,他還有招魂的本領! 見到柳鈺攔著門,語氣又十分鄭重,夫婦二人隻得隔著門給他磕頭以謝救命之恩。 等院門關上後。 柳鈺再次轉頭看向那個怪物,那怪物依然站在距離他十步地方。 然後他小心地挪動著腳步向後退去,而眼睛依舊盯著怪物,以防怪物襲擊。 然而等柳鈺向後挪了五六步後,卻發現怪物離他依然是十步的距離! 它移動過嗎?它的兩腳應該一直沒有邁動過吧? 不信邪的柳鈺仔細盯著怪物的雙腿,再次後退了七八步。這次他肯定怪物沒有任何動作,可怪物和他還是保持著十步的距離! 柳鈺就這麼盯著怪物倒行,結果就被地上的一塊兒凸起絆了一下,摔了個仰麵朝天。 等他慌亂的再次站起來時,發現怪物距離他仍然是十步的距離。 怪物沒有攻擊!隻是跟著他? 心下少安後,他試著轉身背對怪物,然後再回頭。 怪物沒動! 試著背對著怪物走了幾步。 怪物依然沒動! 在確定怪物暫時不會攻擊他後,柳鈺快步向著家裡趕去。 那裹挾著黃沙的狂風不知何時已經消散,清冷的月光下蟲鳴犬吠亦如平常。可身後的怪物可謂是亦步亦趨,就如同懸在脖頸上的鍘刀,隨時都會落下。 柳鈺一刻不停的回到家裡,用背抵住房門,直到此時,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了下來。 忽的想到,隔著房門又看不到怪物!怪物如果從門縫攻擊他! 柳鈺疾步遠離房門,慌慌張張地找到燭火點燃。 昏黃的燭光所至皆是他所熟悉的事物。 待到心神安定,冷汗退去,柳鈺才感覺口乾舌燥。 隨著一瓢涼水下肚,柳鈺心中的恐懼變成疑惑。 怪物?月葬山?夢? 這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世間嗎?夢真的隻是一個夢嗎? 夢中的那個人真的存在嗎?! 恐懼和繁雜的思緒充斥著他的大腦,直到蠟燭燃盡,屋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柳鈺隻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地上穿過門縫的月光短短一節,慘白慘白的如同一把慎人的匕首。 雖然看不到,但柳鈺堅信怪物就在門外,距離他隻有十步的距離! 黑暗中的柳鈺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就那樣僵坐在凳子上。 直到公雞破曉! 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柳鈺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冷汗也隨之冒了出來。直到瞥見窗外那泛白的天色,他才感覺劇烈的心跳緩緩平靜。 急促的呼吸了好幾口,饑餓的感覺才湧現。 心跳!饑餓!他還活著! 透過窗戶,外麵雖然寂靜無聲,但也沒有看到怪物的身影! 擔驚受怕了一夜,柳鈺一時血湧上頭,幾步走到門前,一把拉開了房門。 還沒等他看清外麵的情況,一陣淒厲地吠叫聲就在他的耳邊炸響! 汪!汪!汪!… 一團黑影帶著一路水漬,一溜煙的跑進了屋內,在屋內轉了幾圈,一頭紮進了床底沒了聲息。 柳鈺看了看床下,再看了看外麵,又看了看自己濕了一片的鞋子,他忽然沒有那麼害怕了。 他揉著肚子再次看了看床底,回屋拿著幾本書就離開了。 早晨的客棧中沒多少人,家裡沒什麼餘財的人誰舍得來這裡吃。 這時一個穿著邋裡邋遢的人經過客棧門口,睡眼惺忪地向裡麵瞟了一眼,看到某人他的眼神一亮,就要進去。 可這時一位身著長衣的壯漢正好也要進客棧,邋遢男隻得小心地跟在那人後麵。他也借著壯書生的遮擋,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冠。 進了客棧,邋遢男繞過壯書生走到一位正獨自一人飲酒的人前,陪著笑恭維道:“楊老爺!楊大善人!您這是有什麼喜事!大早上就喝上了。” 楊老爺看到邋遢男湊過來時就有點兒不高興,但聽到他叫自己‘楊大善人’就沒有再發作。 看到楊老爺沒趕人,邋遢男來到楊老爺側麵稍遠的位置,兩隻手揣在袖子裡輕輕按著桌子,兩腿微彎似坐非坐。 他眼睛滴溜一轉說道:“昨晚的那陣狂風刮得可真蹊蹺。” 楊老爺也不看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問道:“刮風能有什麼蹊蹺的?” 搭上了話兒,邋遢男順勢就坐了下來,得意地說道:“我還真知道。” 楊老爺這才看了邋遢男一眼,但還是不大相信。 “昨天不是有個小丫頭的魂兒讓月葬山給勾走了嗎?我家就在他們家隔壁。”邋遢男是越說越自信,自信中還帶著點慫! 楊老爺看了看邋遢男,狐疑的說道:“那丫頭難道還沒死?” 邋遢男故意扮慘道:“楊大善人,這肚子裡麵沒油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其實這時客棧裡的大多數人都注意到了兩人的對話,都在等著下文。 楊老爺把桌上的菜向前推了推,又給邋遢男倒了一杯酒,再吩咐小二上一份早餐。這才開口“詳細說說。” 邋遢男吃了幾口菜,喝了酒才說道:“那家人知道小丫頭沒救了,回去後哭聲就沒斷過,我家就在隔壁,也睡不踏實。然後隱約聽到有人喊那丫頭的小名,還沒等我出去看怎麼回事!那大風就刮起來了!等風停了,我就聽到隔壁傳來小孩兒的哭聲。” 眾人還在等下文,就連邋遢男一口酒幾口菜吃了起來。 “然後呢?”楊老爺追問道。 邋遢男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道:“那可是月葬山勾走的魂魄,我怎麼敢去看?不過我聽哭音像是那丫頭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楊老爺這時也不管他的酒了再次問道:“你是說那丫頭活了?” 邋遢男左手亮出拇指和食指“八成!就昨晚那架勢!我怎麼還敢待在家裡?要不然我怎麼會成這樣!” 邋遢男說的信誓旦旦,但認識他的人隻信一半。如果不是昨晚的那陣大風,真的就一點都不信,隻當是鬼怪趣聞了。 但有好事膽大的就去打探了。 這時,和貴公子同乘一架馬車的少女下來了,她的手中還拿著一塊兒糕點“走吧!哥。” 貴公子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酒說道:“不急,這裡的酒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少女沒有說話,自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就酒杯放得遠遠的,吃起了手裡的糕點。 沒過多久,一個青年跑了進來,喘了口氣,壓著嗓子說道:“活了,那丫頭真的活了。” 隨著他的話落,整個客棧都嘈雜了起來,不過大都是壓低聲音,生怕引起禍端。 少女疑惑地看了一圈,然後問他哥哥“什麼活了?” 貴公子同樣低聲答道:“昨天的那個小丫頭。” “那…” 貴公子搖搖頭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楊老爺好奇,於是問算是當事人的邋遢男“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邋遢男吃著早餐,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隻隱約聽到有人喊那小丫頭的小名,然後狂風呼嘯,我就躲出去了。” 旁邊一人突然說道:“昨天柳書生不是說喊魂能救命!” 客棧中再次嘈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