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趕忙揮手將剛剛修煉時散發出的玄冰之氣收入體內,隨即邁步出屋,趕往園園的房間。半路之上碰到了從後院趕來的韓天、司空青棠。 三人一臉疑惑,推門見到盛園園之時,園園正坐在圓桌旁落淚,手邊還放著一枚潔白的玉簡。 見三人趕來,園園趕忙擦了擦眼淚,長長的睫毛之上淚花閃閃,雙目通紅地說道:“我娘出事了……” 雲楓眉頭一皺,忙卷起桌上的玉簡貼到了額頭之上。 片刻後,一臉凝重地將玉簡遞給了韓天。 這枚玉簡是盛園園的父親托人送來的,裡麵說盛園園的母親一個多月前與幾名道友相約,前往雲拓國境內參加一個拍賣會,結果一去未歸、杳無音信。 盛園園的母親修為最高,是一名築基後期的修士。如今她一失蹤,家裡已經是群龍無首,亂作一團。 若是城內另外幾個修道家族知道了此事,想必定會大力打壓、蠶食盛家的世俗產業,盛家很可能會因此而走向沒落…… 如今,家族之中以盛園園的修為最高,又背靠靈印宗這樣的大宗門,情急之下隻好向她求援了。 “園園,你打算怎麼辦?”司空青棠讀完韓天遞來的玉簡,摟過園園的肩膀輕輕問道。 “我打算先回一趟家,把事情的經過仔細調查一番,然後到雲拓國去找我娘親。”盛園園答道。 “伯母是在落霞洲雲拓國地域失蹤的,”雲楓沉聲道,“那裡好像是邪道宗門出雲教的勢力範圍。” “不管他們是什麼邪門外道,若是傷了我娘親,我拚了這條命也要找他們算賬!”盛園園紅著眼睛沉聲說道。 “你若要回去,我隨你一起去。”雲楓說道。 “我們也去。”司空青棠看了一眼韓天,見韓天朝她點了點頭,便也向園園說道。 “謝謝你們,我就知道你們會幫我的……”說著,盛園園忍不住伏在司空青棠肩上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司空青棠輕輕拍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好啦,別哭了,咱們收拾一下東西,好好做些準備。畢竟雲拓國距離遙遠,千萬不能莽撞大意才是。” “韓天,”司空青棠扭頭說道,“你去執事堂查查最近有沒有前往落霞洲的任務可接,接了任務我們才好名正言順地離宗辦事。” “好,我這就去。” “雲楓,就麻煩你去趟坊市,再采買些高階符籙和用得上的丹藥,若是有不錯的法寶也買一些。” “好,放心。”雲楓答應道。 “好啦,園園別哭了,跟我講講你娘親的情況吧……” 小半天後,一架飛梭離開了靈印宗,直奔盛園園家族所在的綰溪郡飛去。 綰溪郡,坐落在靈印宗以東大約五萬裡之外的赤月國,並不屬於靈印宗的勢力範圍。 盡管赤月國周邊的幾個小國家都明確地歸屬於不同宗門的控製之下,但此國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一向是個貿易中轉集散之地,名義上雖有個君主統治,但實際上卻是一個鬆散的貿易聯邦,各個宗門的世俗產業都有大量物資在此周轉。 因此,赤月國盡管處於幾家正邪宗門間的夾縫地帶,卻也在某種微妙的平衡間保持著開放、自由的超然地位,並沒有成為任何一家宗門的附庸。 四天之後,韓天等人終於來到了盛園園家。 剛一進門,大家便被園園父親和家族中的叔伯等人如同眾星捧月般迎進了主宅客廳之中。 在後麵的交談中,韓天他們這才對盛園園的家族和她的母親有了更深的了解。 盛家在赤月國綰溪郡經營著不少的酒肆店鋪,最核心的產業是絲綢生意。雖然主要以世俗產業為主,卻也勉強稱得上是一個修道家族。 隻不過,家族人口中向來靈根一般,大多數都是煉氣期之人,能修煉到築基期的寥寥無幾,其中修為最高的便是園園的母親,洛琳。 洛琳曾是綰溪郡洛家的大小姐,尚未出嫁之時便被綰溪郡的修道之人稱為洛仙子,是遠近聞名的美人之一。 後來在嫁給了園園的父親之後,漸漸將兩個家族的產業打理的蒸蒸日上,自身的修為竟也沒有落下,近些年更有了突破築基期沖擊結丹的跡象。 為了能夠順利結丹,洛仙子這些年也做了不少準備。 前段時間聽說在雲拓國國都之內將舉行一場拍賣會,其中就有一種名叫浣星沙的靈材是自己結丹前所需的一樣關鍵之物,於是便約了三名同伴一起上路,前往參加拍賣會。 誰知洛仙子一去之後,直到拍賣會結束了許久,家中都未能等到她返回的消息。 同去的幾名女修也一樣杳無音訊! 這段時間,不僅是那幾個女修家族天天前來鬧事,綰溪郡另外兩個修道家族也開始蠢蠢欲動,打起盛家世俗產業的主意來,時不時便會有一些市井流氓跑到盛家的酒肆店鋪之中鬧出些事情來…… “不知伯母此時距離失蹤已經多久了?”雲楓問道。 “我們打聽到拍賣會是在四十天前結束的,有人在拍賣會結束那天似乎還見過她。” 盛園園的父親答道。 他今年不過四十出頭,正是壯年的他顯然是被當下的情況壓得有些措手不及,眉目間滿是憔悴之色,鬢角竟然多了幾絲白發。 “還請將伯母的影像與相關的資料提供給我們,家族中的事情伯父大可放出風去,就說園園現在已經是靈印宗的記名長老,宗裡知道她家中有難,已經派來三名築基期高手前來幫忙,自然可以嚇退一些不懷好意的宵小之徒了。”司空青棠提醒道。 “那就多謝幾位了!”盛園園的父親拱手道,“園園能結識幾位師兄師姐,真是我盛家之幸啊!” “伯父言重了,伯母此時下落不明,我們就不多耽擱了。” 韓天雲楓幾人見情況已經了解全麵,便起身告辭,趕往雲拓國境內。 雲拓國位於落霞洲中南部,鬆江中遊南岸,白山西北麓,國境之內有幾座高達萬仞的連綿巨峰,每當日出之時山中便會湧起萬丈紅雲。 據說,此地世俗之人因此而自詡本國是彩雲生出之地,國名便以“雲拓”為名。 韓天在路上聽盛園園介紹,說是此國之人雖與東域大陸其他地方的人長相無異,卻大都源自一支外來的移民。 如今雖然經歷了上千年與其他民族的融合,但其衣裝服飾、飲食起居卻仍然保留著鮮明的民族特色。 韓天之前還不太了解盛園園口中的“民族特色”究竟是什麼特色。 如今坐在雲拓國都城一家酒肆的包間之中,以跪坐的姿勢看著麵前矮桌上一份份製作精美的“特色”美食,雲楓和司空青棠倒沒什麼,但韓天的心裡卻是生出了大大的疑惑。 左手邊的長方形瓷盤裡,整整齊齊擺放著六個切好的紫菜米飯卷,上麵還點綴著生魚片或是魚籽。 旁邊手掌大小的圓盤裡,擺放著幾隻被炸得金黃的大蝦。 再旁邊,是一盤切成均勻薄片的魚肉,一旁還放著一個蘸碟…… “怎麼這個世界也有這些東西?!” 韓天心中很是不解。 “各位客官請慢用!”店小二放下最後一盤餐食,恭敬地哈腰施禮,向後退去,腳下的木屐發出噠噠的輕微聲響。 “小二,我問一下,你是雲拓國人?”韓天眉頭微蹙,忍不住扭頭問道。 “是,客官有何吩咐?”店小二點頭道。 “沒事,我之前聽說你們雲拓國人據說是海外移民的後代,不知你們的祖地是在何方?”韓天看著眼前這個打扮與前世古代的某島國人很是相似的店小二,心中的疑惑越發明顯。 “我們的祖上來自東方大海中的日出之國,出雲國。”店小二麵帶一絲驕傲地說道。 “日出之國?出雲國?”韓天心中巨震,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出雲國?”司空青棠並未看到韓天臉上此刻的震驚,而是同樣蹙眉問道,“千餘年前,數次大舉入侵東域大陸的出雲國?!” 店小二訕笑幾聲,陪笑說道:“客官不要誤會,我們的祖輩雖然是出雲國人,但我們在這千餘年裡早已融入了東域大陸,除了衣食住行有些地方還有祖上的特點之外,其餘地方與東域大陸並無區別。當初入侵東域大陸的是他們,我們如今都是東域大陸的順民,和他們不一樣的。” 這時,韓天似乎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低聲呢喃道:“出雲國,出雲,雲拓國……出雲國的,‘拓荒團’,所建之國?” 店小二耳力極佳,自然聽清了韓天的呢喃聲,原本笑靨如花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出現,但很快又被笑容所掩蓋。 “像你們雲拓國這樣的出雲國後裔,在東域大陸應該還有不少吧?”韓天忽然問道。 “沒,沒有了。”店小二忙搖頭否認道,“隻有雲拓國一處。” 韓天自是看到了店小二那躲閃的眼神,心中暗道“我信你個鬼”,出雲國的名字之前倒也聽過,東域大陸東邊的島國,跟前世的某島國位置差不多。 但此時想來,居然連野心和歷史都沒什麼區別——武力征服打不過,那便偷偷移民、慢慢滲透,說白了還是賊心不死。 隻不過前世大國坐鎮,也有有識之士時常提醒曝光其各領域滲透的陰險行徑,但此世的東域大陸幾乎是一盤散沙,天長日久下去,說不準還真會被它們偷梁換柱占去大好河山! 雖說此時沒有那個實力和時間調查此事,但韓天還是默默記在了心裡。 “好了好了,隻是第一次來你們這裡,對這裡特殊的風土人情感到好奇罷了,你怎麼還緊張得流汗了?”韓天嗬嗬一笑,擺了擺手說道,“這裡沒你的事情了,我們有需要再招呼你。若無招呼,不必進來。” “是,是,客官請慢用!”店小二點頭哈腰地轉身退去,在關上屋門轉身的下一刻,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寒意…… ———— 桌上的餐食雖說製作精美,看起來像是工藝品一樣,但其中卻有不少的生冷肉類,並不很合大家的口味。 再加上韓天幾人也沒有太多的心思用在吃上,入店不過是聚在這裡商議接下來的安排而已。 “據說,之前的拍賣會便是在對麵的聚雲齋舉辦的,是每半年都會舉辦一次的正常拍賣,並非什麼黑市交易。上次拍賣是針對元嬰期以下修道者舉辦的專場,拍賣名錄也是早在四個月前就發放各處了,拍賣會本身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司空青棠說道。 “而且,我剛才到聚雲齋打聽了參加拍賣的具體流程。為了保護參拍人的因私,聚雲齋會給參加拍賣之人發放這種特製的鬥篷。” 說著,司空青棠取出一個灰布鬥篷。 “這種鬥篷穿上之後,可以隱藏修道者的容貌和氣息,改變修道者的聲音,除非是境界相差太過懸殊,否則就是相近的大境界之人也無法探查到他人的真實容貌和身份。” 說著,司空青將鬥篷披在身上,將鬥篷後的連體尖帽也戴到了頭上。 隨著她的法力注入,鬥篷漸漸鼓脹了起來,顯得鬥篷下的人變得高大了許多,而臉部位置卻隻能看到一層淡淡的黑霧。 司空青棠的聲音響起,大家聽到的卻是不男不女的渾厚聲音——若不是當麵看到司空青棠穿上鬥篷,根本無法判斷鬥篷下的竟然是個妙齡女子。 司空青棠脫下鬥篷收入儲物戒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繼續說道:“據說,這次拍賣的浣星沙是一些修煉特殊功法之人在結丹前才會用到的材料之一,所以拍賣時競爭並不激烈,不過是叫了四五次價便被人拍走了。” “能否判斷的出中拍之人就是伯母呢?”雲楓問道。 “這個沒有辦法。”司空青棠道,“鬥篷是聚雲齋隨時都有售賣的,參拍之人進場前都會領到一塊競價玉盤,出價時通過玉盤喊價,最後也是憑玉盤編號完成交易,全程都不會露出真容的。” “照此看來,母親最有可能的是在參加完拍賣會後暴露了行蹤,隨後才出了事。”園園分析道。 “若是這樣,豈不是會像大海撈針一樣?”雲楓微微皺眉,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說道。 “我剛才去周圍的旅社打聽了一番,”韓天開口道,“根據之前伯父提供的信息,伯母四人很可能在易容之後住進了街口那家井田旅社,雖然小二和老板都是沒有見到過伯母容顏之人,但是可以確認在拍賣前有四名女修住進去過。不過,在拍賣結束後,幾人便結賬離開了。但當時人多,小二並不清楚她們離開的方向。” 韓天頓了頓,補充道:“我到伯母她們住過的房間也看過了,並沒有留下什麼特殊的記號或者信息,也沒有過打鬥或者重新翻修的跡象,應該是正常的結賬離店。” “那她們會上哪裡去了呢?”盛園園眼圈一紅,眼看就又要流下淚來。 司空青棠趕忙握起園園的手,正準備安慰園園幾句,包間的門突然被再次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