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陽光燦爛的日子(1輪PK了,請大家多多支持…(1 / 1)

《京華煙雲》的作者林語堂在《秋天的況味》中這樣寫道:   “大概我所愛的不是晚秋,是初秋,那時暄氣初消,月正圓,蟹正肥,桂花皎潔,也未陷入凜冽蕭瑟氣態,這是最值得賞樂的。”   林語堂筆下的秋,大概寫出了此刻徽京的秋意,熱氣方平,秋意漸生,涼風中不見蕭瑟氣態。   一行自行車搖著清脆的車鈴,意氣風發地駛過街道的十字路口,驚動了午間澄凈的日光。   “海升,下一部作品有沒有想法?”   林海升和路遙並列騎在第一排,街巷上行人如織,盡管國慶節放假的規定要從1999年開始,但依舊有不少市民為慶祝偉大的節日上街遊玩。   林建設和林幼蓓所在的市立小學,也在這幾天由年級老師組織帶領著前往明孝陵秋遊。   “老實說,已經有了,還很全麵。”林海升笑答。   “哦?”路遙好奇起來:“方便透露嗎?”   與年輕氣盛的王曉波不一樣,做過雜誌編輯的路遙同誌就十分注重作者的隱私,說話之間經常攜帶著“請問”“方便嗎”等詢問字眼。   “書裡的年份是1978年,從兩位通過了高考但遭受不平等待遇的姐弟寫起。”   騎林海升放開了車把手,兩隻手騰出空來,枕著後腦勺,自行車卻絲毫不偏地繼續前行。   這還是他高中那幾年騎自行車上學的時候,練就的“獨門本領”。   他側看了一眼路遙同誌,仍然笑說:“情節很難通過口述表達,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以到住所聊聊。”   “我看過!”   身後傳來一聲吶喊,王曉波騎著自行車變道,來到路遙的左手邊:“海升新書的名字叫《大江大河》,老王哥,我跟你說,這本書絕對不比《急診故事》差,你就請好兒吧!”   這麼一說,路遙心中頓生好奇心,也想到了陳容在文化宮門口說的“請教”之語。   雖然是玩笑話,但此刻的他著實真動了心思。   1973年,被推選到延安大學中文係讀書以後,他在能夠找到的歐洲文學史、俄國文學史與國內文學史的書籍中,係統閱讀了許多中外文學名著,算是積累了豐富的文學底蘊。   當年7月份,他在《延河》上發表了除詩歌以外的首部短篇小說《優勝紅旗》。   這部短篇小說發布後,路遙有機會來到西安,並見到了杜鵬城先生,得到了杜老先生的親切指點。   78年之後,他進入《延河》進行編輯工作,除了審稿之外,也在不懈創作屬於自己的文學作品,各類短篇、中篇都寫了一遍,唯獨長篇,是他既渴望又不敢輕易觸碰的領域。   在路遙看來,如果一位作家沒有創作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長篇小說,那他也不算一個真正的作家,其創作生涯更是充滿缺憾。   這也是他為什麼羨慕林海升的原因。   能夠在《青春》這樣影響力不俗的刊物上發表自己的長篇處女作,並得到全國讀者的喜愛,那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而路遙同誌,與生俱來就有著一個非常優秀的品質:   謙虛請教,不恥下問。   他絕不會因為長了林海升一歲,就認為向他請教學習會有失顏麵,更沒有那些文人動輒便有的迂腐酸氣。   “海升,不開玩笑的講,我的確很想寫一部長篇,但又有一些無從下筆的無措感,在這方麵,我需要向你請教。”   林海升明顯有點驚訝地看去,雙手重新握回自行車的方向把手:“怎麼會這麼想?”   這話剛出口,他便有所了然:用未來的眼光去衡量老王同誌的當下,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老王同誌,我認為你非常適合寫類似改革文學的作品,城市與鄉村,70到80年代的十年,都可以運用上去。”   林海升斟酌著補充道:“至於下筆,我認為‘魯莽’和‘勇氣’是寫長篇小說的關鍵。   我是指,在創作長篇作品之前,你不需要去為了打框架,埋伏筆,寫大綱而寫大綱,而應該一有靈感就去動筆,先把靈感織就的故事寫出來,先寫一個開篇初稿,等你要二次改稿的時候,再去想文學技巧。   至於其它的,什麼文筆,什麼行文,那更是次要,在寫作前先把這些雜念拋光,講好一個故事,才是最核心最關鍵的。”   路遙細細聽著林海升的講述,心下漸漸有明悟之感。   是啊,或許是他太渴望寫出一部長篇,寫好一部長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每當嘗試落筆之時,總會去思考這樣的筆法好不好,那樣的開篇好不好。   是開門見山?還是走九曲回腸的路子?這實在是本末倒置了。   刪繁就簡,是他現在最該做的。   “還有的,題材,人物,細節,這些東西就要自己研究了,不過我認為,與其泡在書海裡,不如‘看萬卷書,行萬裡路’。”陽光溫溫熱熱地照在林海升的臉頰上,他愜意地看向路遙:   “如果經濟上有什麼問題,你就給我來信!”   路遙也笑了:“今日一番懇談,實在所學頗多,我要請你吃一頓‘謝師宴’了啊!但話說回來,你前頭提的題材,不是你新小說的方向麼?”   林海升笑道:“這個時代的題材和人物是寫不完,也寫不盡的。”   後頭兩位女同誌騎的稍微慢點,陳容揚著笑意朝林海升喊話:   “海升,如果讓你把今日的一天寫進你的《人生苦旅》,你會取一個什麼樣的標題?”   林海升揚起頭,目光縱望向人海稠密、樹木秋黃的街道。   一縷日光正好投射下來,刺了一下他的眼睛。   就是這一瞬間,磅礴的靈感從心頭湧起:   “叫——《陽光燦爛的日子》。”   “這個不錯。”遲到第二人於華同誌終於發表了看法。   林海升身邊的路遙,隻覺心神寧曠,思緒飛達。   他和林海升都不會想到,未來十年之後,老王同誌為《平凡的世界》寫下的那篇後記,就叫《陽光燦爛的日子》,以紀念他與海升從未間斷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