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張開雙臂,與清風相擁,愜意徜徉,從草原走進了枯樹林,從光明走進陰影。 刀,正式就位。 屋簷上,蜥蜴打了個哈哈,翻了個眼皮,閉眼繼續休息。 哭喊聲驚動了大夥,有人駐足踮看。 沒曾想,是張大海,他光著腚,捂著黑毛雀,雙手交叉,淚水橫流,屈辱席身。 看熱鬧的聚多,嘲笑聲愈演愈烈,張大海臉上火辣辣的燒,羞愧無地藏。 他衣服被扒光,鞋也沒了,全身上下縱覽無遺,隻能用手捂住最後的堅強。 笑看遛鳥,倘若是別人,鐵定有好心人拿衣服,上去幫忙蓋下,可他是張大海。 張大海咬嘴,咕咕淚,步子邁的很大,跑很快,突破了極限速度。 嘭,重重地關上門。 聽聞動靜,張大山拿上酒,晃著身子,走出房間探究竟。 張大海坐在門口,頂著門,掩麵痛哭。 瓶子掉落,碎裂,噤聲嗔怒,張大山瞬間酒醒,抽出了自己的腰帶。 張大海比之楚夢大一歲,比之張蓮大兩歲。 楚夢款步走向後山,去找哥布林玩,樹上等待的第二位殺手睜開眼。 布衣融於陰影,鬼麵橫行。 斑駁光影照到麵具上,兩個字顯示了出來。 卒倠。 麵具,會對佩戴者的聲音進行一定處理,比如,一個塑料瓶,從瓶口處剪開,別剪太多,嘴湊過去,朝瓶身說話,如此聲音即刻改變。 殺手,尋常不配備長武器,多為短刃,方便攜帶。 武器,有不同的階級,可攻可守,魔導器更為珍貴,可吸收、使用魔氣。 武器大眾化,魔導器小眾,類型繁多,千變萬化。 下位二段,怎殺死之前那位的,真垃圾!簡單的任務都完不成。 對卒倠這樣的中斥二等來說,短刃最為趁手,遠可射,近可刺,可捅,可割喉。 實力上漲,尋常刀劍對肉身的傷害會慢慢降低,一定程度後根本破不開,即刀槍不入。 一根燒火棍,捅不穿哥布林,可如果是一根燒紅的燒火棍,定能捅穿,部分自然元素的加持,也能提升威力。 因素眾多,不單一,百花齊放。 不重視,卒倠轉著短刃,沒留意脫手,短刃刺向地麵,卒倠失去了武器。 卒倠愣住了,烏諾拉傻眼了。 閑來沒事,楚夢轉動骨錐,怎料失手轉飛,再沒找著。 轉的太快,很熟練,而快的結果是發力兇猛。 骨錐轉飛,徑直刺入卒倠的大腿,疼得他跪了下來。 烏諾拉瞪大了雙眼。 哎呀,哪去了,還想留著剔牙呢,我牙簽呢。 四周翻找,楚夢摸不著頭腦。 卒倠火速逃離,他的大動脈被刺穿,血跟不要錢似的浸濕了褲子,枯枝滴答。 很顯然,中斥二等的他,尚且達不到刀槍不入的地步。 中斥分三等,一等最次,三等最上,反正數字越大,境界越高。 楚夢聞到了一股臭味,咦,溜了溜了,這裡待不下去。 實際上,這是昨天那位殺手散發的味道,大夏天容易發臭,他化為了血霧,理論上布滿此地。 “鎩羽而歸,待我養好傷,必索你命。” 完成任務位居首要,可最起碼保住性命,他不傻。 “這是什麼,一把刀,誰插這兒的。” 拿起短刃,坐在石頭上削樹枝,不一會兒,削出來二十根牙簽,剔牙的工具有了。 最終,楚夢決定將刀柄插在石縫裡,刀尖對上,方便吸引到失主。 今日芙琳沫沒來,楚夢單獨看書,時間很快過去。 來到晚上,酒館照常熱鬧,牛老板幾位常客,餘的是些新麵孔。 最近,大家回去的都早,因為怕太晚回去,萬一碰到兇手,下個死的他們,致使楚夢輕鬆不少,快活安逸。 早結束,早打掃,早上床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好。 打掃時,金蓮故意刁難,吃荔枝,剝開的殼扔地上,楚夢拿掃把掃,果核又吐地上,楚夢繼續掃。 碗裡剩了三顆,金蓮沒吃,轉身上樓歇息,楚夢乾活,把雜事理順、弄好,撕下日歷紙,躺蜷睡覺。 鐘擺轉動,金蓮躡手躡腳走回房間,不再從二樓欄桿處窺探。 她原本想逮楚夢偷吃荔枝,栽贓嫁禍的把戲看來上演不了,又要另尋路子。 楚夢早起,恰橙光曦微,風微青話爽,溫度適宜佳。 “嗨。” 芙琳沫同楚夢打招呼,楚夢還活著,表明殺手又出事了,這令她對楚夢有了丟丟警惕。 “芙琳沫姐姐,你怎麼在這。” “做噩夢,夢到俺娘口渴,要喝我血,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芙琳沫遞給楚夢禮物,用紙包了起來:“你沒吃飯吧,拿去,多吃點,長長肉,我櫃子裡頭還有很多,吃不完。” 多吃點,回頭你長胖了,我的乖寶茹咕嚕,好多吃些你的肉。 見楚夢沒反應,芙琳沫拆開包裝:“喏,豆沙餡的大麵包,比我臉還大嘞,咋個啦,你怕有毒撒?你看嘛,我咬小口,巴適得嘞,豆沙糯糯的,甜香味兒滴,啊,我張嘴給你看看啊,咽下去嘍,你看,啊,舌底也沒,真沒得毒,你拿著,用紙包。” 芙琳沫把麵包放在楚夢手上:“真給你哩,楚夢弟弟,你出去乾嘛呀。” “習武。” “嗯,遭去的吧,快快,我回去趟拿吃的,太陽快全升了。” 芙琳沫一蹦一跳離開,楚夢收下麵包,揪下了她咬過的那塊,及周邊部分。 小史仰麵大睡,楚夢悄悄把揪下來的麵包放在小史洞口,無聲爬下離去。 起太早,雜貨鋪沒開門,楚夢正愁去哪吃東西,芙琳沫冒出來刷好感度。 楚夢坐在草丘上,微風攜發,臉上洋溢笑容,豆沙的細膩甜潤使他開心,甜品碳水帶來的快樂無與倫比。 芙琳沫坐在窗臺,頭枕窗簷,悵望天邊。 楚夢咀嚼,眼內出現一絲鮮紅,眨個眼,多了幾絲。 吃完,楚夢身姿變動,踩、掌、邁拳。 小史從樹洞裡滾下,抬起頭,李剛落腳踩上,前往練武地,小史成了灘稀液。 午後,楚夢照常去後山,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藥敷,血停,療傷藥生效,尚疼痛,然也無傷大雅。 區區二段,不足掛齒,一擊足矣。 卒倠全神貫注,鎖定了遠處追逐蝴蝶的楚夢,身子慢慢蹲下。 烏諾拉再次認真了起來,一隻眼看著卒倠,一隻眼看著楚夢,餘兩隻眼扭擰,聯係散落的鼻涕蟲。 它興奮摩手,黏液不斷擦落、匯融:“來,讓我看看。” 楚夢彎腰拾柴,卒倠蹲下,蓄勢待發,用力邁踩,枝條斷裂。 迅速墜落,坐在石頭上,摔了個人仰馬翻。 要命的是,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家夥,往石縫裡插了把刀,刀尖朝上。 正中靶心,卒倠捂著腚眼子跑開,地麵留下一行血液。 短刃留在他體內,一波三折,物歸原主,暫時不敢拔出,以免飆血,堵住比拔出來好。 烏諾拉嘆了口氣。 “啊~” 好好好,好好好,你牛。 “大黑耗子?” 哥布林抬起頭,發現了快速跑過的黑影,不以為然,繼續啃骨頭,哢哢磨牙。 第三天,卒倠如期而至,烏諾拉忍無可忍,派出了手下。 卒倠,經由張大海在芙琳沫的慫恿下花錢雇傭,張大海是芙琳沫借的刀,卒倠是張大海借的刀。 白骨兵走過營地,哥布林正在竄稀,努力擠出微笑和它打招呼,莞爾提起褲子跑路。 竄稀時最脆弱,人是,魔物也是。 卒倠將短刃綁在手上,他萬不信,今天還能出幺蛾子,死也不信。 “啦啦啦,我是拾柴的小邋遢,我。” 人至。 卒倠從樹上瀟灑跳下,落地起身,力度過猛,導致昨日的傷口開裂、出血。 他忍不住嘶了聲,嘴皮抽搐。 喜歡搞登場,耍酷、耍帥。 “殺手,卒倠。” “酒館,楚夢,幸會。” “幸會。” “拜拜。” “拜拜。” 楚夢從卒倠身邊走過,卒倠反方向走去。 不對勁,他立刻叫停楚夢:“慢著!我是殺手。” “我是楚夢。” 為何如此平靜?得知我是殺手後竟仍如此,不尋常,為什麼他不怕。 “哦,殺手啊,你要去殺誰?” “你。” 楚夢肅然站直,撒丫子開跑,尋求哥布林的庇護。 卒倠心滿意足,他最喜歡獵物逃命,這樣才刺激、有意思。 跑到哥布林領地,楚夢大聲呼救,可壓根兒找不到哥布林,因為,哥布林早就嚇跑了,它靠不住的。 壞了,怎麼辦?你個好好的殺手,不去殺別人,來殺我乾嘛,真是的。 骷髏頭尖叫跳下,攔住楚夢去路,張開嘴,朝楚夢哈氣。 楚夢嚇得一屁墩坐地上,腿蹬後退,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好在,二者目標皆為楚夢。 壞就壞在,二者不知道彼此。 白骨兵,一輩子在後山,沒見過殺手,在它眼裡,隻有魔物和人類的區別。 “恰恰恰,哈。”它發出了哮鳴音。 哮鳴音,當咳嗽喘不上氣、半死不活時,即可發出,咳一下喘一下。 “你,你,你,你。”楚夢想起了小鎮上的傳聞,莫非是眼前的家夥? 他抓起泥土,撒過去,白骨兵大步走向楚夢,泥土從它體內穿過,餘留點在骨盆上。 “你,我告訴你。”楚夢說話顫抖:“你別過來,我,小心我打死你,我朋友可厲害了啊,小心你命不保。” 楚夢爬起開溜,跑到出口,和卒倠撞上。 兩麵包夾,楚夢是中間的夾心果醬,掰開,叫人忍不住舐挑吞咽。 “你你你,你給我站住,告訴你,我朋友救我來了,它比你厲害,知道吧,還不快點逃,等死吧你,你,你死的你。” 卒倠步步緊隨,楚夢步步後退,白骨兵闊步向前,楚夢側身大叫,準備祭出絕招,即伊斯蘭蒂,爭取嚇跑二者。 “朋友!看你的了。” 卒倠盯著白骨兵,見卒倠手持短刃,它拔出了自己的骨錐,針鋒相對。 “加油,我,我給你烤魚吃。” “人類!少管閑事。” “賤骨頭,死來。” 楚夢對白骨兵比了個大拇指,又回頭對卒倠微笑,助威、挑釁。 看樣子,不用掏出伊斯蘭蒂了。 實力相同,難辦,我若直接對他動手,這骨架子會找時機,抓我要害將我重傷,最穩妥的辦法,是先把它殺死,速戰速決。 奇了怪了,一個人類,怎麼與魔物成為朋友的? 卒倠有他的想法、疑慮。 這個人類,與我實力相仿,二段實力的人類不足為慮,我若多解決一個,大人們定會額外獎賞,嗨嗨嗨,說不定,會許我換上一身更為堅硬、強力的骨骼,光想想就激動呢。 風起雲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令人不解,為什麼不提前溝通下。 趁他們沒注意自己,楚夢先行告退,一路貼壁,跑向出口。 卒倠和白骨兵僵持不下,等對麵率先動手。 烏諾拉甩了甩手上的黏液,扇了自己三巴掌。 楚夢小跑溜脫,同時不忘揮砍、拾柴,逃跑時也惦記完成金蓮交代的任務。 苦命打工人,逆境時刻,也得完成老板交付的任務,全是淚,身不由己。 金蓮從樹後走出,楚夢如此慌張從後山跑來,莫非遇到了什麼事?或是他得到的機緣發生了變故? 卒倠回頭抬腳,踹在白骨兵腦袋上,白骨回敬了一個骨裂撕咬,導致卒倠的小腿被咬開,撕扯下了些許肌腱部位,肌肉沒法固定附著。 魔氣轟擊,卒倠想要掙脫糾纏,奈何白骨兵死咬不放。 卒倠坐起,刺向它的腦袋,白骨兵抬頭咬住,拿起手裡的骨錐,紮在他大腿上。 舊傷復發,卒倠鉚足勁兒的抽搐,噴湧的鮮血染紅骨架,血液滴答,打濕了無辜的綠葉。 卒倠用盡全力砸向它的腦袋,讓它的後腦勺微微塌陷、開裂。 卒倠爬向外麵,白骨兵死咬他的腳不鬆口,不斷捅著卒倠的小腿。 忍著劇痛,連人帶骨爬到出口處,茫然抬頭,看見了走來的金蓮。 殺手?後山怎會有殺手,卒倠,這等氣息,跑出來丟人現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什麼臭魚爛蝦,都往殺手裡塞了現在,就這麼缺人嗎。 金蓮邁步巧笑,旗袍刮過雜草,轉撇手腕,伸手抓向卒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