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一戰,鄉兵大勝山匪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了周至縣。 等劉瑧和卜安明率領鄉兵回到周至縣的時候,受到了百姓們的熱烈歡迎。 恍惚間,劉瑧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將俘虜交給縣衙看管後,卜安明和縣令去商議事情了,劉瑧則回了縣城外的兵營。 鄉兵初次出戰,雖然大獲全勝,但也有二十餘人陣亡,七十餘人受傷。 一下子就損失了近百鄉兵,這讓劉瑧有些心痛不已,每一個鄉兵可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好在受傷的那些鄉兵裡,還有不少人可以回歸隊伍,隻是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行。 劉瑧帶著陸沉和李貴、王鎖等人,親自去死傷的鄉兵家中慰問,按照之前定下的規矩送去了傷亡補償金。 隻是這樣一來,劉瑧用香皂配方換來的錢似乎就有些不太夠用了。 畢竟傷亡率太高了,後麵若是還有如此多的傷亡,長期供養鄉兵還需要更多的錢才行。 回到周至縣的第三日,劉瑧獨自呆在商行後院,研究著新的賺錢辦法。 此時的院子裡擺放著十幾個酒壇,此外還有一口大鍋和兩個大水缸。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酒香,而劉瑧正在院子裡滿頭大汗地忙碌著。 “這次應該能成功了吧?” 劉瑧看著院子裡自己搭建的冷凝係統,長舒了一口氣。 正打算試試這套冷凝係統效果如何的時候,院門卻忽然響了起來。 開門一看,卻是臉色有些怪異的陸沉。 “郎君,出事了!” “怎麼了?” “卜大人要將從太白山帶回的山匪俘虜斬首示眾,已經押往刑場了。” “要斬首多少人?” 那些山匪俘虜雖然已經投降,但劉瑧也知道當中有一些罪大惡極之人還是會被處以極刑,所以聞言並不覺得意外。 “是全部,一百三十七人,全部都要斬首!” “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乾?” “說是為了殺一儆百,為死在山匪手中的百姓報仇。” “隨我去看看。” 二人慌忙而行,一路來到了刑場。 此時刑場周圍已圍滿了前來觀刑的百姓,不少人嘴裡還不停地叫罵著。 數月來山匪日益猖獗,周至縣百姓深受匪患之害,聽聞要將山匪餘孽斬首,於是人人拍手叫好。 劉瑧艱難地擠過人群,便看到刑場上有一群人雙臂反綁跪在地上,刑場一側的高臺上擺著一張案臺,卜安明和縣令正坐在案臺後說著什麼。 “兩位大人,這是做什麼?”劉瑧上前問道。 “劉副將來的正好,今日縣令大人要為民除害,你為鄉兵出力不少,來此一同觀刑吧。” “少府大人,為民除害找那些罪大惡極之人便是,不用全都斬首吧?” “這些匪徒,哪一個不是罪大惡極之人,唯有都斬了才能一解百姓之苦。” “可是他們都已經投降了,今日一斬了之,往後剿匪如何還有人敢降?” “不降便不降,滅了便是。” “若一味蠻力剿匪,鄉兵豈不是又要折損許多!鄉兵們的命便不是命了嘛!” 卜安明聞言一愣,未及出言,一旁的縣令卻已大怒道:“劉瑧,休再出言不遜,莫不是看在你出資籌建鄉兵有功,本官現在就治你的罪!” 說罷,隨即命人將劉瑧轟出了刑場。 劉瑧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長嘆一聲,悻悻而回。 今日過後,周至縣境內的山匪,怕是將再無一人肯投降了。 自此,劉瑧練兵更加嚴格起來。 “你們都要明白,訓練時多流汗,上陣時才能少流血!” “我情願你們在訓練時受傷,也不願你們出戰時喪命!” “稟副將,我們不怕死!” “對,我們不怕死!” “死都不怕,還怕流汗嗎!去,都給我繞營地跑十圈!” 一眾鄉兵利索地喊著口號去跑步了,劉瑧心中卻又沉重起來。 這些都是自己真金白銀供養的兵啊,他們不怕死,都是因為相信自己。 可自己真的能帶他們殺出一條生路來嗎? 劉瑧不確定。 三日後,鄉兵再次出發,去尋找一夥百餘人的山匪了。 由於這次麵對的山匪人數相對較少,劉瑧隻帶了三百鄉兵前去,留了一百餘人看守兵營。 這次依然是卜安明作為鄉兵主將,劉瑧作為副將跟隨,但鄉兵的實際指揮還是劉瑧。 卜安明也算看開了,劉家二郎這是花錢在過將軍的癮,隻要能剿匪便隨他去好了,反正左右也就三兩個月,等剿滅了山匪鄉兵也就遣散了。 隻是劉瑧的脾氣,讓卜安明有些看不明白,居然因為將山匪俘虜斬首示眾之事,當眾頂撞縣令。 還是太年輕,還是太沖動了。 卜安明心念一動,來到劉瑧身側說道:“劉副將,此次剿匪,就莫要再留那些匪徒之性命了。” “是。”劉瑧苦笑不已,如今那些山匪必已知曉周至縣斬殺降者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會有人投降。 半日後,鄉兵將那夥百餘人的山匪堵在了一處山澗。 果然如劉瑧所料,這夥山匪雖然無路可逃,但仗著地勢仍然在拚死抵抗,並沒有投降的打算。 “兄弟們,反正投降了也是個斬首的下場,倒不如放開手腳殺個痛快,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生路!” “殺,殺出去!” 麵對山匪的反擊,劉瑧並不擔心有人能夠逃脫鄉兵的包圍,隻是這樣硬拚下去勢必會讓鄉兵增加許多無謂的傷亡。 “所有弓手,隨我去高處射殺山匪!” 劉瑧取了步弓率先登上高地,居高臨下地開始射箭,其餘五十名弓手也在焦提的帶領下分散在山澗兩側,各自尋找目標射殺。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往日裡這些山匪肆意劫掠屠殺百姓,今日又在這山澗被鄉兵屠戮殆盡。 讓劉瑧惋惜的是,這一戰還是有十七名鄉兵戰死了,其中還有兩人是隊正。 另有三十七人受傷,隻是重傷者就有二十一人,占據了傷者的一大半。 殺俘的後果便是這樣,最後還是得拿鄉兵的命去填。 事已至此,劉瑧也無更好的辦法挽回,隻能勤加練兵,盡可能地提高鄉兵的戰鬥力了。 之後一個月,劉瑧繼續在卜安明的指示下,帶著鄉兵四處剿匪。 但由於之前鄉兵剿匪名聲太大,隻要鄉兵一有動靜,盤踞在周至縣境內的大小山匪無不望風而逃,讓鄉兵幾次出擊都撲了個空。 整整一個月,劉瑧帶著鄉兵居然毫無戰果。 然而讓劉瑧更加擔心的是,傳言黃巢叛軍已攻占荊南,大有直奔長安而來的架勢。 可劉瑧還沒有準備好,這些鄉兵也沒有準備好。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各路藩鎮的身上,希望他們能遲滯黃巢的攻勢吧。 劉瑧不喜歡這種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感覺,所以他隻能加強對鄉兵的訓練和掌控,以待天時。 好在過了不久就有消息傳來,黃巢叛軍敗於朝廷兵馬,已逃往江西了。 這對於劉瑧來說實在是一個好消息,黃巢東去,代表著自己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準備了。 恰逢此時,劉瑧研究多日的白酒提純冷凝係統也終於成功運轉,成功提煉出了兩壇白酒。 原本劉瑧是打算買糧食回來自己釀酒的,但是製酒工藝有些復雜,最關鍵的是周期還長,實在沒那麼多時間折騰。 思來想去,劉瑧最後還是決定就地取材,買現成的酒回來,再用蒸餾法提純出白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此一來不僅工藝沒那麼復雜,生產周期也縮短了許多。 但提純冷凝係統的製作也讓劉瑧費了不少心思和功夫,嘗試了月餘時間,今日才終於成功了。 “今日真是雙喜臨門呢!”劉瑧抱著酒壇聞了聞,沉浸了半晌才又對李貴說道:“你去把陸沉他們幾個隊正都叫來,再去買些好菜回來,今日我要宴請大家。” 李貴領命而去,心裡卻有些想不通,自己東家說的雙喜臨門,到底是哪雙喜。 一個時辰後,劉氏商行後堂裡擺了一大桌宴席,劉瑧坐在主位,陸沉、秦俊威、馬光元、龔騏、王開勝幾人依次坐在劉瑧左手邊。 陸沉幾人都是劉瑧親自招募的,如今雖在鄉兵中任職,卻都奉劉瑧為主。 而王開勝由於之前有兩名隊正戰死,作戰勇猛的他便被破格提拔為了隊正,如今也算是劉瑧的心腹之一。 劉瑧右手邊,則依次坐著鄉兵中的另外五位隊正,其中茍大為、婁寶、柏程、侯義是鄉兵團籌建時提拔的隊正,李年豐則是之前兩位隊正戰死之後,與王開勝一同替補上來的。 這幾人還談不上是劉瑧的心腹,但今日能被邀請到劉宅做客,也算是贏得了劉瑧的幾分信任。 眾人落座後,劉瑧便讓李貴為大家斟酒。 大家見倒在杯中的酒晶瑩透徹、香氣撲鼻,與平日所飲的米酒、果酒皆不相同,頓時紛紛麵露驚異之色。 “請問郎君,這是何酒?”眾人互相對視一番,最後還是陸沉率先開口問道。 “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