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正是京城人民最向往商品房的時候,王碩那大腦袋瓜子寫書攢夠了錢就帶著現金直奔售樓處,當天便住進帶衛生間的屋子,那幸福感隻有他初睡徐才人的那晚可比。 這就是當下絕大部分首都人民、特別是年輕人的真實寫照,迫切希望告別亂哄哄的大雜院。 特娘的廁所都不讓給挖,王非住竇維那都還得早起倒馬桶,誰特麼受得了。 吳雪絨讓兒子買樓房,吳楷文卻固執的要買院子,麵對老媽的疑惑,他隻能說自己就喜歡住大院子,清凈。 清凈? “就你這要求,最小三進院子,住幾戶人家都不鬧騰,再大點能當冷宮了都,確實夠清凈。” 吳雪絨嘴上雖然埋怨,手頭卻在實打實的幫忙聯係,大房子是個人基本上都喜歡。 在京城想買院子,第一個就是找單位,現在很多好院子都握在機關單位手裡,私人的好院子難遇上,而且就算有人家也優先賣給港商臺商外商,譬如後海那片。 上輩子社區變化最大那十來年吳楷文的關注點都沒在房子上,所以即便身處京城,他對哪有合適的院子也不大清楚。吳雪絨不一樣,在這生活工作幾十年又是體製內,稍稍一打聽很快就有了消息。 景山前街有個三進院子,大門臨街,隔著筒子河跟紫禁城是門對門的鄰居。 東四附近禮士胡同也有座院子,本來是文保單位,但年頭太近原主也不是啥重要人物,處於不管不修的狀態,主管部門願意出售。 燈市口西街,同樣有座三進院子,原先是機關宿舍,現在也全都搬進了樓房,擱那空置著。院子的格局有點局促,不過那院子後邊的雜院人家也有集體搬家的意願,畢竟那不是個正常胡同,而是被各方割占後形成的一個不規則窩子。 …… 吳楷文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景山前街雖說邊上就景山公園,跟崇禎算是鄰居,正對麵還是紫禁城,地段不錯,可大街上車來車往,跟清凈有半毛錢關係。 禮士胡同那邊其實挺不錯,就是巷子太窄,停輛車都費勁,十幾年後文保房屋還得扯皮,住是能住,隻是未來再想改造就難了。 吳楷文最終選了燈市口西街那裡,本就在東皇城根邊上,雙向四車道,臨街車還少,進出方便,離故宮也近。 院子隔壁是老舍紀念館,往西隔條街是最高檢,向南一站路便是王府井,若能把後邊的大雜院也買下來再整成一片,百米左右的進深弄個五進大院都夠。 最後一問價格,好家夥,機關單位原先的宿舍9000一平,這1300的院子就要1200萬。後邊的雜院就得逐個擊破,二十幾戶人家按房屋大小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 吳楷文讓公司的人專門跑這事,他隻定了個底線,不怎麼參與過程。而且各類手續、審核、認證、修改方案、費用商洽估計得扯皮幾個月,真正交付費用幾乎要到下半年,那時他的專輯分紅和票房分賬全下來了,居民的給全款,單位的分兩期,基本夠用。 吳雪絨有些不放心,畢竟要花那麼大的一筆錢,中間有很多手續要跑,還要進行一些審批,需要提供證件。她想全程緊跟卻被兒子拉著跑到亞運村,居然又要買樓房。 “剛有點錢,你咋就大手大腳的。” “才哪到哪啊,這叫提前投資。” 總價不過3000萬在東城靠近故宮的地方能買下占地超3600平的兩個院子,到時候還能走審查連成一片,這事在未來能讓人興奮得抽過去。 貴嗎? 不貴! 值嗎? 太特麼值了! 都不是二十年後升值多少倍的問題,未來這地段的價值和身份象征根本就不能以貨幣來衡量。 吳雪絨聽兒子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學區房,房價必漲,又想到他拍的那電影,不覺間也生出一絲認同感。 住有所居,講究落地生根的人們對房子確實非常看重,房改隻會促使住房市場更加瘋狂。 90年代的亞運村對國人來說還是非常高檔的住所,畢竟剛承辦過國際賽事,基礎配套齊全,周邊環境也好。最主要是京城的中央別墅區還處在野生發展階段,軟硬件都不完善,吳楷文根本看不上麗京花園那種初級產品。 吳楷文也沒怎麼挑,直接去了四環邊上的匯園公寓,一處96年就能賣2000美金一平住宅,時下美元兌人民幣的匯率是8.27,每平米就是16500元,這還隻是平均售價。 6樓,帶小書房的三居室,138平,窗臨北辰東路,再過幾年從客廳和主臥隔條街就能看見鳥巢。因為是最早的涉外商品住宅,小區各類配套完善,安全隱私有保障,小區外邊就是北辰購物中心和五洲酒店,很方便。 房子記在吳雪絨名下,吳楷文身上的資金不足以支付全款,到工行辦的房貸,首付50%,還款期為5年。 看著手裡的房本,吳雪絨也沒了去緊跟院子的心思,138平比她在單位的房子大了整整一倍,怎麼看怎麼順眼。 加上近期上門的人太多,她也想過個消停年,母子倆很快就決定在新房子這邊吃年三十的午飯。 年夜飯就沒辦法了,要去央視春晚。 廚具、臥具、電器……各類家具進場,幾天就將一處空置房變成一座溫馨的住所。吳雪絨又做了一桌子好菜,慶賀喬遷新居,也為屋子添些煙火氣。 吳楷文等菜都往擺到餐桌上,仔細一數,好家夥:鹽焗蝦、四喜丸子、蔥油麵、炸咯吱、糖醋裡脊、紅燒豆腐、魚香茄子、紅燒鱖魚、冬筍燜肉、乾貝冬瓜湯,足足十道菜,夠他吃三天。 餃子也是現包的,桌上擺著電磁爐,鬆下的。 現在的電磁爐是新鮮玩意,國內用慣了燃氣,對此並不是很感冒。 吳雪絨也是被兒子強迫著用了兩次,發現了電磁爐的好處,這才改變態度,她一邊下餃子一邊說:“這爐子沒煙,燒水煮速食倒是方便,不過炒菜就算了,沒鍋氣不好吃。” 吳楷文笑著說:“有了這個爐子,往後一個人住您也不用擔心我餓著了。” 吳雪絨隻是在這邊陪兒子過年,不可能常住,要不然歌舞團裡的人還有一些親戚朋友又不知會傳多難聽的閑話。 當然,最主要是吳雪絨也舍不得舞臺,兒子的事業雖然做得有聲有色,她卻不想過早的離開歌舞團去過退休生活。 “老吃這些怎麼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不有冰箱嗎,我隔幾天就過來給你做些菜,夠你慢慢吃。” 吳楷文依舊微笑著,上輩子他都是當了十幾年父親的人了,怎麼可能不會做飯。 人是社會性動物,是渴望被需要的,自己重生後的所有行為落在老媽眼中就是一個快速成長、成熟,甚至逐漸遠離她身邊的過程。 跟她多說說話,讓她做一些想做的事,可以更好的維係和促進母子情感。 吳雪絨忽然嘆了口氣,“唉~你姥爺要是能再撐一撐,看到你現在這樣子該多好。” 外公? 吳楷文這才想起外公是去年初走的,就在他重生前幾個月,距離上輩子的時間過於久遠以至於他都快忘了,當時他忙於畢業大戲,隻有老媽回了趟老家。 外公是個很開朗的人,可惜,後代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麼和睦。 上輩子他一走,吳雪絨和吳雪絨就再沒有關係良好的近親了。但經過重生,這輩子吳楷文橫空出世,五服九族的人又從各地冒了出來,不遠千裡登門拜訪,話裡話外各種幫忙或借錢,弄得母子倆不勝其煩。 麻蛋,上輩子這時候你們上哪去了? 咕嘟咕嘟~ 熱水翻湧著,沉底的餃子一個個浮了起來,從生到熟,麵皮也由生硬變得油光透亮,富有彈性。 看著那些煮熟後吸滿湯汁變得渾圓飽滿的餃子,一個個滑不溜秋,夾都夾不住卻又總在眼前晃悠,吳楷文仿佛看到了那些親戚。 吳雪絨拿起漏勺敲了敲鍋沿,撣掉水份,“熟了,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