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有兩個小子毫不遲疑,舉著火把擋在李莊身前,撥開草叢發現了暗溝,狗娃赫然在其中。 來不及做他想,二人跳下來擒住狗娃。 狗娃細胳膊細腿,他們把狗娃舉起來,李莊提住狗娃的領口,拎小雞似的,十分輕鬆。 狗娃也不掙紮,如今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不管做什麼,先活下來再說。 古有越王臥薪嘗膽,今有我狗娃強忍折辱。 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那其餘幾個小子興致高漲,用身上帶的繩子將狗娃捆成粽子,摩拳擦掌,商量著用何種方法啖其血肉、食其筋骨。 李莊卻像換了一個人,全然不見方才找人時的急切,也不追求狗娃身上能助人起死回生的寶貝了,下令說:“殺了他。殺不死就把他的頭割下來,再不死,一把火燒了。” 有人急了,說:“大哥,你不是說他有起死回生的寶貝!斷骨重生、長生不老。” 見李莊仍不說話,那人繼續勸:“我們沒有修仙資質,百年時間一晃而過。大哥,你甘心隻活不到一百歲?我們凡人,也許這一生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狗娃黑漆漆的眼珠鎖定李莊,透過搖曳的火光,狗娃看見了他眼中的掙紮、不甘和不安。 為了活命,狗娃說:“李孟是我救的。” 李莊瞳孔地震。 狗娃借此確定,李莊並不知道他有沒有救李孟。 告訴李莊這件事的人,是一個修者,並且李莊並不信任他。 不熟悉的人,能修煉的人,跟李孟不對付的人。 狗孩可不認為那是自己的仇家,他在船上勤勤懇懇打了四年黑工,哪裡和船外的人發生過沖突。 在船上四年,除了主家薑家人,狗娃沒見過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 但船工是仆、是凡,薑氏是主、是仙。船工的生死不過他們一句話的事,不會這麼麻煩彎彎繞。 李孟不安全。 但狗娃不會想著回去給李孟通風報信,他自己還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隻盼著李孟自求多福吧。 “呀,大哥,狗娃會說話。” “他那寶貝還能治啞病。” “蠢貨,閉嘴,他以前是裝的。”李莊把兩個小弟嗬斥一頓,轉頭問狗娃:“真的?” 李莊狠狠的心動了,但他有些不可置信長生法寶來得如此輕而易舉。 或許還在想,背後那位怎麼不把這便宜占了,莫不是有什麼陷阱。 狗娃乖巧點頭。 李莊的疑惑更大,他哪裡見過如此乖順的狗娃,今一細想,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童,不被他這陣仗嚇尿褲子已經算勇敢了。 李莊卸下心中戒備,問:“寶貝在哪?” 狗娃自然不會實話實說,編了個謊:“寶貝不在我身上,我找了個地兒把它藏起來了,就在我左後方第一顆櫟樹上,一人環抱粗,從下往上第三個大樹叉上。” 一個小子照著他的描述走到樹下,抬頭一看。 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到,隻依稀覺得這樹能把天戳破。 他對李莊說:“我不敢爬。” 李莊誰的話都沒理,頭也不抬,冷哼一聲,給狗娃的小腹來上兩腳,力度很大,狗娃疼的蜷縮起來。 李莊蹲下,提著狗娃亂糟糟的頭發,把他的臉從懷裡拽出來,左右開弓。 狗娃懵了,腦子裡‘嗡嗡’響,像有百八十個蜜蜂,蜜蜂還不老實,不停撞擊著頭皮,想撞出個洞鉆出來。 給了五十餘個耳光,停了。 狗娃的臉又疼又燒。 好家夥,蜜蜂鉆是鉆出來了,尾針全數紮臉上了。 李莊抓住頭發把狗娃提在眼前,說:“我看你真是個傻子。你初上船時四歲,光溜溜一個什麼都沒帶,四年來不是被拴著就是被人押著出去耍雜技,晚上睡的雜物房一覽無餘還沒鎖,誰都能摸進去。你的行蹤軌跡我了如指掌,現在告訴我你多了個寶貝。” 李莊臉上寫滿了鄙夷和不屑,眼神裡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輕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說:“是白日做夢還是裝了四年啞巴,一朝言語,不知所雲。” 狗娃要暈過去了,被李莊的臭嘴熏暈的。李莊這人慣愛生吃腥氣食物,還不做口腔清潔。 狗娃那能想那麼多,他隻是想把戰火引到那樹上藏著的看戲人身上,報他砸小石子之仇。 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看了場加戲。 李莊牙齒有縫,說話時腥氣的口水噴了狗娃一臉,他惡聲惡氣地問:“說,你把我們引到那個樹上,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搞了什麼陷阱。” 狗娃半晌無言,遲緩道:“我能有什麼目的,我爬都爬不上去,能搞什麼陷阱,我就胡謅兩句。” 李莊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您小子多厲害呢,能跑能跳還能裝啞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爬個樹做個陷阱不是易如反掌。” 狗娃:“……” 狗娃說:“實話告訴你,寶貝就在我身上,但你搜不出來,而且,越是高級的法寶就越有次數限製,我昨日辰時救了李孟已經失效了,等到今日辰時才有效用。” 李孟問:“哪個是寶貝?” 狗娃說:“你們搜不到。” 狗娃心想,我寶貝都透露到這個份上了,躲在暗處的人怎麼還不出手,難不成非得等我拿出了寶貝才肯救我一命。 此刻,狗娃才不管什麼剛出龍潭又入虎穴的,活著才有未來,李莊今晚是鐵了心的要除掉他,編謊不是長久之計,等李莊不耐煩了,自己隻會被一擊斃命。 所以,他把注全押在暗處的人身上,不管他是好人惡人,仙人魔人,賭他來救他。 李莊問:“是什麼?” 狗娃說:“我的口水。” 李莊一臉復雜的站起身,要來小弟手上拿著的斧子。 吩咐道:“老二老三按胳膊,老四老五按腿,別讓他撲騰。” 老五畏畏縮縮,磨磨蹭蹭,小心翼翼,輕聲細語道:“老大,我就不按了吧,我有點怕……” “沒出息,你一邊站著去。”李莊罵他一句,改口說:“老二一個人按肩膀,老三老四按腿。” 這流程進行過兩次,幾人早已熟悉,熄了火把放置一旁,快速擺好姿勢。 狗娃知道要發生什麼,身體本能的掙紮,卻如同蜉蝣撼樹。 狗娃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李莊拿著斧子高揚起的手臂狠狠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