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新人成黃骨,來夜相遇鬼哭墳。” 林雲神色復雜,低聲重復這句話。忽地,那臺上湧出一陣霧氣,將四周圍了起來,林雲神色驚變,三步並兩步往大門退去,然未等其走出客棧,霧氣已經將其圍住。 “不好!”想法剛一出現,林雲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身體“轟隆”一聲跌倒在地。 “我這是...在哪裡?”恍惚間,林雲看著四周,頭頂灑落些許月光,才看清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森林,樹影藤蘿映出的影子,猶如厲鬼般張牙舞爪,看著眼前景色,不知為何,林雲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跑!”心中響起另一道不知名的聲音,腳步卻是動起來,快速向前跑去。 “跑!再跑快點!就在眼前了。” 在森林中跌跌撞撞,終於看見了一點火光,林雲便迫不及待地追了過去。 火光越來越亮,陣陣鼓聲就傳來。那鼓聲帶著獨特的節奏,輕重急緩回蕩在耳邊,剎冷的風吹來,一身冷汗。 “快去!去救人!”聲音再次腦中響起,林雲隻覺精神一沉,昏死過去。等到再次醒來時,眼前是一片火海。 “這是戲臺?” 眼前戲臺上燃起煌煌大火,木欄雕圍不斷墜落。林雲低下頭,自己不知為何被綁在一根木樁上,衣服卻不是自己印象中那個臟兮兮、破舊的寬厚大袍。 戲臺上,衣著華貴的女子戴著一張華麗的麵具,光腳在火焰中起舞,如火中的使者不斷地祈禱。裸露的皮膚顯露出紅色,更有地方被灼燒出血液,順著手臂、裸足散落在火焰中。 圍下的人冷漠看著,靜默至極。 此時的林雲,意識突然從身體中飄了出去,高高地看著這幕,又瞧著自己透明的雙手,才明白過來,自言自語道;“是那惡鬼所做的障眼法嗎?也太過真實了些。” 隻見下方的那人臉上乾裂出兩道血痕,嘶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地說著:“你、你們為、為什麼還要殺了她,我...”說著,竟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癡癡地笑出聲來,活像個惡鬼。 忽而人群散開,一身穿和臺上女子同樣華服的女童從遠處緩緩走來,眾人皆跪地,神色恭敬。那孩童看著被綁著的男人,麵無表情道:“她是必須去死的,無論你做什麼都無法改變。” 聲音如同利刃插進身體中,林雲隻覺得意識在慢慢變弱,似乎又不受控製地再次陷入沉睡,最後的餘光瞥見,臺上一陣倒塌聲,火勢越來越小,慢慢化成灰燼,遠處飛起一抹緋紅照的人晃不開眼。 “剝開他的臉,挖出他的心臟,然後,殺了他。” 睜開雙眼,林雲看著眼前灰燼一片。這次意識倒是沒有影響,隻覺得這副身體的餘溫慢慢下降,身體下有一股溫暖的熱流湧動。 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疼痛,疏遠亦迷離,林雲控製睜開被血充斥著的雙眼,一旁是一具被燒乾的枯骨,身上披著一襲絢麗的長袍,兩個人緊緊倚靠一起。 “啊!” “鬼!有鬼啊!” “快跑!快跑!” 林雲扭著僵硬的頭顱看去,模糊的透明虛影人群裡穿梭,雙手揮舞利刃,一劍一劍劈開身體,骯臟、滾燙的鮮血湧注,伴隨著嚎叫一齊消散在黎明前。 林雲痛苦地閉上眼。 “你也在為他們不平嗎?那就陪我一起數一數,我這幾百年的孤獨吧。” 客棧外大樹下,李思滿眼緊張,左手拇指劃開了幾道口子,手上還抓著兩張符籙,其中一張還被按著血印,不過光芒快要消散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點聲音沒有,難道?”聲音裡帶著哭腔,李思越想越亂,連忙搖頭。 正想著,身後忽有一股冰澈驚心的寒意,那寒意跟先前之感竟如出一轍,李思僵硬地回頭看去,不承想,半空中一道模糊的黑影緩緩走來,慢慢走到李思身旁。 李思牙齒顫抖,似看不見般回過頭去,竟發現那黑影站在身前,麵對麵地看向李思,發出冰冷的聲音:“你能看見我?” 牙關打戰,雙手緊緊捏著符籙,如同身在寒窟一動不動,又忍不住顫抖。 “你看見我?” “我..” 下意識地吐出一個字,李思就後悔了,緊緊地閉上嘴巴,把符籙捏得更緊。 女鬼瞧著,忽然貼臉過來,麵對麵地看著李思,聲音冰冷無情,問道:“先前跟你一起的修行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什麼地方?” 李思臉上蒼白,再也抵擋不住撲麵而來的寒意,身體癱軟倒下去,結巴道:“在、在屋、屋裡。”說著,李思咬牙,憑空生出一股勇氣,顫顫道:“已、已經好久沒出來了。” 聽罷,那黑衣女鬼一個瞬身便到了客棧頂部,水袖大漲,將整座客棧繞起,分由不說便一把拉起,整個房屋應聲收縮,碎裂成片片碎屑。 李思連爬帶走得躲到樹後,待得碎屑散去,整座客棧被連根拔起,若有若無的黯淡霧氣將裡麵罩住,絲毫看不清裡麵是何樣子。 上空的女鬼見此情形,露出驚詫之色。 “如此多的靈魂?” 那些黯淡的霧氣中,竟是人魂所化,不過虛影暗淡,各個神色扭曲,皆是痛苦模樣。女鬼將手中一枚令牌打入下方,令牌頓時生出幾分吸力,將漂浮的靈魂吸入牌中。 “鬼差?”霧中聲音傳來,頓時霧氣消散一空,露出原本光景,隻見原本的客棧中,林雲正站在高臺上,前方一團火焰灼灼燃燒。 “這裡何時有了鬼差?”滿是黑霧纏繞的男子慢慢浮空,又見一人一鬼皆看著臺上之人,索性一笑,伸手一擺,將屍骨、戲臺一股扯碎開來。 女鬼水袖輕擺,將林雲緊緊裹住,送到了大樹下。 惡鬼也不阻攔,露出身形,隻留下臉部被鬼氣纏繞,看不清其樣貌。 “說起來,這位小修行者是為了收我而來,可惜呀,我實在沒殺他的興致,大人要拿去就拿去吧。還不知鬼差大人來此,是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