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洲,謫仙山,雲村。 傳說仙人被貶到這裡,數年後坐化。 清晨的風伴著雲霧,吹過半山上排布有些稀疏的房屋。 從山腳下順著鋪滿鵝卵石的崎嶇小路往上走,在往裡穿過一道泥濘小巷。 天剛剛亮起,能看見裡麵一間瓦屋透出黃澄澄的亮光。 從窗戶外麵能看見墻上有個影子正在倒弄的灶臺,有著些許的煙霧飄出。 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熟練地升起火,隨後洗鍋、加水、揉麵、裝盤、安好蒸籠,再蓋上鍋蓋,順便圍上一圈濕毛巾。 他身穿灰色的麻布衣衫縫縫補補,幾隻鳥的圖案在上麵顯得有些突兀,不過卻是增添了幾分秀氣。 “喵~” 一隻黑色的貓從茅草堆裡走出來,靠近李萬年,蹭了蹭腳上的布鞋。 這是李萬年撿來的,當時進森林裡,看見它受傷,就帶回家了。 奇怪的是它嘴裡當時還叼著一隻老鼠,滿嘴鮮血,當時這給李萬年嚇一跳。 它挎著貓步,靠近灶臺,在灶臺上取暖,這才是它的目的。 “景天,等一下哦,饅頭馬上就蒸好了。” 景天是他給貓起的名字,畢竟自己也算半個讀書人。 老是叫小黑什麼的容易撞名,隔壁的大黑狗也叫小黑。 李萬年稚嫩的臉看了眼蒸籠上剛剛冒出來的水蒸氣,轉身去劈柴。 過了不久。 “喵~” 又是一聲貓叫,是饅頭蒸好的信息。 李萬年養的這隻貓愛吃饅頭,聞到飄出來的香味,表示可以接鍋了。 草編的鍋蓋直接可以用手拿開,隻是拿起那接近兩隻手大的饅頭時。 少年的手不斷的變換,有些燙手。 忍著滾燙,掰下一塊放到景天專用的碗裡。 “吃吧,你隻能吃這麼多,不然會消化不良的。” 沒聽萬年的話說完,景天就開始吧唧吧唧地吃起來。 吃完。 李萬年又去打掃屋子的另外一間房。 這間房子卻是比李萬年住的那間要好一些,有個精雕的櫥櫃、桌子、椅子。 這些應該是養父的聘禮,隻是現在屋子空了出來。 因為人已經不在,養母則是從未見過。 他是山裡撿來的,當年李父冒著大雨雷鳴進山采蘑菇。 看見有個孩子,看著可憐就先抱回家了。 這一回便是十三年,李父當時已是花甲之後,七年之後便已駕鶴西去。 “萬年哥哥,我來啦!” 打掃完房間,天已經亮起,外麵傳來一個小孩稚嫩的聲音。 “王小二,不是說讓你不要上來了嗎?我下去找你一起上學就好了。” 李萬年看見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孩,有些圓的臉龐,一陣頭疼。 王小二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比他小兩歲,父親名叫王富貴,母親名叫劉翠花。 雲村坐落在謫仙山上,有錢有權的人都住在山腳。 像李萬年這樣的貧窮人家住在半山腰上,再往上則是幾乎無人了。 從山腰上可以通向另外一座山,那邊是茂密的森林,時常有著猛禽出沒,很是危險。 王小二一臉興奮的看著眼前的李萬年,手裡拿著一個木製的小豬玩具,有幾分可愛。 小豬玩具是李萬年給他做的,李萬年經常對著木頭雕刻,許多常見的動物他都能雕刻出來,這是王小二經常找他玩的原因。 李萬年扶額,王小二流著鼻涕,穿著錦衣,衣服地主家的傻兒子模樣。 “快走吧,萬年哥哥,去晚了又要被老師罰抄書了。” 王小二腦海裡閃過先生嚴厲的臉龐,臉上的高興一下子消失不見。 李萬年對他沒有辦法,“好好,走吧!” 學堂在山腳下,所以他們還得下山,需要經過王小二的家門。 “小二啊,你怎麼又去萬年家裡串門了,來把這肉包拿上,留著餓了吃。” 剛到王家門前,劉翠花就喊住小二,似乎是在等著他們。 “喲,這不是短命鬼李萬年嗎?小二,你又去他家作甚,跟你說多少遍了。” 劉翠花說著手上就要動手打小二,但隻是象征性輕輕地打了一下,對於李萬年,她似乎不願意觸這個黴頭。 玉手稍微有些肥胖,頭部上庭飽滿,厚嘴唇,鳳眼,一看就是旺夫,有福氣之人。 “娘親,我已經吃飽了……不過拿上也行,上課太消耗頭腦了,我會餓的。” 王小二似乎想到什麼,然後結果荷葉包裹的肉包,催著李萬年去學堂。 待他們走後,王富貴走了出來。 “不是叫你不要老是喊人家短命鬼嗎?多失禮。” 劉翠花瞪了他一眼。 “都知道他是短命鬼,還讓我們家小二接近,我早說了會沾上什麼黴運就不好了。” “我這父親也勸不動啊,小二就愛和萬年玩耍嘛,況且修仙那套我也不懂啊,我隻會賺錢。” 說完,王富貴似乎很是惆悵,多年前他無緣入仙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已是他今生最大的遺憾。 劉翠花擰了一下他腰間的肥肉。 “都是你給慣的。” 王富貴眉毛囧成八字,很是無辜。 山腳下,鋪滿鵝卵石的地麵之上,一座頗有韻味的建築物巍然聳立。 這便是雲村的學堂,雖然人不多隻有幾十個學生,但是也算村裡地標性的建築了。 這裡進來學習需要十根臘肉,在雲村臘肉是稀罕物,隻有村頭的趙屠夫有得賣。 誰叫人家祖傳就是獵手,天天往後山跑,還能安然回來的人。 李萬年能進去學習都是因為,當時李父走之前攢下來的三塊老臘肉。 李父走後,自己也攢了五塊。 隻是當時差了兩根,王小二從家裡偷了兩根出來,說是嘴饞,王父也沒當回事,隻有翠花給他罵了一頓。 還沒進去,王小二叫住李萬年。 “萬年哥哥,來,吃肉包。” 王小二扒開荷葉,遞給李萬年。 李萬年也不客氣,三兩下吃完了。 這幾年他沒少吃小二給的東西,他覺得小二挺好的,等自己長大,一定要回報他。 學堂門前,走進一個身穿素衣,比李萬年高上些許的孩子,但是年紀比萬年小上兩歲,如今十二歲。 他長相秀氣且硬朗,眼睛狹長,有幾分妖異,不過在學堂卻是頗受歡迎。 無他,因為陸景明帥氣,頭腦聰明,學業較好,甚是受到老師的歡迎。 他的父親陸歸途是聞名村裡村外的秀才,當年由於一場意外,讓陸歸途無法入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