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要交易。” 顧影自小聲說,少年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超能力那麼狂拽酷炫叼的設定,想要救一個人,應該也很簡單吧。 就像是路明非的“不要死”,隻要喊上一句不要死,就算你被龍這種神話故事裡的生物貫穿胸膛,也可以完好無損地活下來。 “你想交易救她的力量嗎?”少年說,“可我沒有那種力量,你救不了她的。” “你不是可以交易任何的東西嗎?你要什麼全都拿去,把她救活,我的一切都歸你。” “我可從沒說過那樣的話,雖然我的確很想要你身上的所有東西,但很可惜,我拿不出能讓你滿意的籌碼。” 少年聳了聳肩,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廢物。” 顧影自冷眼看著他,咬牙切齒。 “這可不怪我,我是你心中的鬼,我可以擁有什麼樣的力量,要取決於你內心渴望的是什麼。” “廢物。” 顧影自不依不饒,少年也懶得繼續和他爭論這些無意義的話題。 “顧醫生,沒事的……這是我自己選擇的,你不要怪那個小哥哥啦,你終於想起我來了呀?” 這個女孩好像永遠不會生氣一樣,即使現在她快死了,可依舊露出了陽光般的微笑。 雖然那張已經碳化了大半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顧影自還是從上麵讀出了名為“開心”的情緒。 “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顧影自有些不死心,他不想吳佳怡就這樣死掉,就算死也應該是自己死才對。 自己孤家寡人的,就算死了也沒人會難過。 可吳佳怡不一樣,她還有在老家已經年邁的父母,還有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弟弟,還有更好的未來在等著她。 他本來有機會救她的。 “……有。” 少年遲疑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神色有些不自然。 “是什麼?” 可現在的顧影自所有心思都在少年的回答上,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隻鬼,如果你能把整個世界上所有的鬼都凈化掉,隻留下你自己的話……” 少年的語速很慢,就像是電視上綜藝節目裡那些故意吊人胃口的主持人一樣,似乎下一秒就會開始念起廣告詞。 “如果把世界當作一個獨立的存在,根據這個世界的規則,那個時候的你也許就會成為這個世界的鬼。” “然後呢?” 顧影自不明所以,少年說的話讓他想起了大學裡借的那本《道德經》,每個字他都認識,但連起來就晦澀難懂。 “就像我剛剛所說的那樣,鬼能夠擁有什麼力量取決於主人內心渴望什麼,這個世界活了那麼久,久到即使把人類的科技往後再推兩個世紀也無法解讀他的想法。” 少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像是元宵節裡放在河裡隨波而流的花燈。 “如果你能成為這個世界的鬼,成為唯一的怪談,想必會擁有了不得的能力,復活一個人應該也不算是什麼太大的難事,畢竟世界隻是翻個身都可以殺死數百億的生命。” “真是一個大膽的想法,但很有說服力,你會幫我的吧?” 顧影自抬起頭,注視著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當然,我親愛的弟弟。” 少年欣然點頭,伸出了自己的手。 “合作愉快。” 顧影自握住了那隻手,輕聲說。 “為了吳佳怡,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 少年說著,整個人就像是被浸入水中的棉花糖,一點一點融化在了水裡。 時間開始流動,吳佳怡死了。 在得知了顧影自記起自己的時候,女孩就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失去了生命。 這個女孩其實很好滿足的,你看,別人隻是對著她笑了一下,她就記了一輩子。 “我不喜歡欠別人任何東西,你因為我而死,我會還給你的。” 顧影自站在床邊,床上的吳佳怡在時間恢復流動的時候,就憑空消失不見,連床單上沾染的血跡也跟著淡化,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怪談是一個生命體,隻要是生命都需要營養,除非他是修仙的。 怪談所需要的營養物質就在他們這些人的身上,鬼是上好的食材。 當鬼被吃了之後,主人也會跟著死去,化作最為精致的營養流入怪談的體內。 吳佳怡的鬼已經被遊蕩者吃了,很難想象吳佳怡是憑借著怎樣的毅力,才能在鬼被吃掉的情況下堅持了這麼久,隻為了再見一眼這個早把她遺忘的男人。 “很抱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沒能及時趕到現場。” 普天保走上前來,臉上的表情扭曲,還有一些沒有完全乾涸的淚跡。 沒想到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大俠也會哭。 “不怪你們,就算你們趕到了也解決不了遊蕩者。” 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我原本有機會救她的。 顧影自心想。 “我們會給她的家庭一筆撫恤金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和她的父母溝通的。” 王欣對於顧影自的認知還停留在上一次,那個傲慢無禮,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心理醫生。 這種事情他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已經有了經驗,他們會裝作是受害人的領導、朋友,帶著撫恤金去。 借口也找好了,出車禍,墜樓,突發惡疾,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裡,這樣的事屢見不鮮了。 那些親屬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大多都會哭得天昏地暗,尤其是偏遠地區,交通不便,根本沒辦法第一時間去核實消息的真實性。 即使有些家屬想要胡攪蠻纏,他們也不是孤立無援,總有那麼幾個和他們一樣想要拯救世界的熱血少年,各行各業的人都有,他們會在關鍵的時候,將這個善意的謊言完善。 “她父母那邊我自己去,撫恤金我來出,現在,和我說說關於遊蕩者的事情,還有殺死他的方法。” 吳佳怡的那一壺雞湯被普天保帶了回來,就放在那張缺了條腿的書桌上。 顧影自怔怔地注視著那個已經過時的保溫壺,學校裡,吳佳怡每次都會提著它給顧影自送一些她自己做的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