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剛烈的突破自然是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烏巢禪師打量著尚且沉溺在修行之中的朱剛烈饒有興趣說道:“雖然潛力一般般,但是這根基倒是紮實,頗有你們人教弟子的氣度。” 三道同修,肉身,法力,元神齊頭並進可不是如此簡單,但是能夠修成者,自然是得到了不菲的造化。 借助三身交互遞進的威勢,扣開其中一道的天仙門檻並非不可,但是朱剛烈卻沒有如此行動,反倒是將這股氣勢納入了底蘊之中,化作了自身之根基。 不疾不徐,順水推舟,水到渠成,倒是頗有人教弟子無為的風采。 麵對烏巢禪師的贊賞,玄都大法師隻是頷首,看向朱剛烈的目光亦是滿意非常。 人教所行,不似闡教一般順天應人,過分要求根基底蘊,也不是截教一般剛猛精進,一旦有契機,那便毫不猶豫梭哈賭博,講究的是自身修為的平衡蛻變。 朱剛烈雖然肉身已經來到了半步天仙的境界,但是元神,法力尚且不足,雖然修煉了太清仙訣與天妖屠神訣,但是距離肉身還是有著一點差距。 這些差距在玄都大法師看來,就是尚未將這境界修煉圓滿,自身道行還有缺漏,應該繼續打磨。 朱剛烈能夠選擇放棄進展,將自身的道蘊夯實,保持肉身,元神,法力的三位一體,倒也算是他人教門風。 不過玄都思慮片刻之後,一指點出,天地之間道蘊匯聚,靈氣充裕,環繞朱剛烈,順勢通過口鼻沒入體內。 “徒兒,今日為師便助你踏破地仙之門檻,好生體悟這天地變化,抓住契機。”玄都大法師眼閃爍著異彩,對著朱剛烈如此說道。 朱剛烈這時也沒有閑著,道蘊彌散,肉身,法力,元神皆是運轉著九轉玄功,天妖屠神訣,太清仙訣,玄都大法師的饋贈,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天仙,就在此時此刻,強勢扣開了關卡,來到這個世界二十載,他終於也算是修煉小有成就。 清氣環繞,眼神閃爍青色輝光,一身氣勢之中夾雜妖,仙,霸等氣勢。 天雷翻滾,彰示著朱剛烈終於迎來了突破的末端,一縷縷紫電閃爍,環繞著雲棧洞,就這麼等待著。 烏巢禪師見狀,輕笑著說道:“雷劫淬體,紫電蛻法,至極煉神,這番機緣貧僧可是不能壞了。” 揮袖之間,籠罩著福陵山的天劫順著烏巢禪師隨開辟的通道沒入,毫不猶豫朝著朱剛烈猛的立劈下。 不過對於如今已然脫胎換骨的朱剛烈來說,哪怕這天仙劫比起地仙劫恐怖數倍,也沒有絲毫的壓力。 大口一張,沒有任何的難度,劫雷之力被朱剛烈吞沒入腹,洗禮著朱剛烈的身體。 紫色弧光不時在朱剛烈身上閃爍,但是很顯然,這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借助這劫雷之力,朱剛烈順勢磨煉著自己的氣與法,不論是妖,還是仙,這都不是朱剛烈的選擇。 來此之前,他便已經做好了選擇,自己短時間之內根本不可能上天,那就隻有在西牛賀洲做一方妖王,重點是王而非妖。 他看的透徹,如今猴子剛剛被鎮壓在五指山之下,距離西遊開始還有著五百年的時間,西牛賀洲如今是妖族爭霸的舞臺,他朱剛烈也不是怕事之輩,自然是需要加入其中,匯聚滔天氣運,讓自己的大道之途更加順暢。 一股霸道輝煌的氣勢,在這一刻從心底升起,目光之中悄無聲息之間多了幾分淩厲,仙也好,妖也罷,都不會是他的路。 烏巢禪師兩眼一瞇,作為昔日的妖族十太子,他對於這種氣度可是很不陌生,他父親,叔父,甚至十大妖聖,乃至他自己都具備這種氣度。 “有點意思,你這徒弟居然還是一個梟雄霸主,你們人教這是真打算摻和如今西牛賀洲的亂局。”端起茶水饒有興趣對著玄都大法師開口道。 烏巢禪師都能夠看得出來的東西,玄都大法師如何看不出來,他甚至從見到朱剛烈的第一眼便已經看到了自己弟子眼中的不甘心,那是一種怒火。 實際而言,玄都大法師也能夠理解,任誰無數載苦工證得的大羅道果一朝被削去,恐怕也不會保持理智。 出於師父的身份以及人教大局的考慮,玄都大法師給了朱剛烈一個機會。 如今的朱剛烈非人,而是妖,那麼就該在適合妖族的舞臺之上縱橫捭闔,而西牛賀洲便是玄都大法師給自己弟子準備的舞臺。 西遊大勢是不可更迭,但是這西遊的九九八十一難所選擇的妖怪到底為誰,哪些勢力占據大頭可都是需要博弈。 如今的西牛賀洲可謂是風起雲湧,戰火紛飛,自己這弟子若是有爭霸的野望,那麼他這做師父的也不會吝嗇。 當然,這前提也是因為朱剛烈哪怕轉為妖,至今都還約束著麾下不曾吞人,沒有真正涉及玄都大法師這位初代人族的底線。 玄都大法師目光不受任何影響,淡淡解釋道:“我這弟子心中有火,那麼我便給他搭建這個舞臺。” 烏巢禪師閃爍著目光,打量著氣度非常的朱剛烈,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喃喃自語道:“妖王麼?” 各方勢力皆是在西牛賀洲入局落子,為這最後的格局分配做著博弈,佛教作為發起人,為了不讓局勢超出掌控,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算計。 四大菩薩,如來佛祖,彌勒佛祖,乃至其他人這些個派係都是安排了自己的棋子。 反倒是大日如來,同樣在佛教占據一席之地,至今為止都沒有安排下棋子入局,打量著朱剛烈,思慮再三之後饒有興趣道:“這小子,有沒有這個資質呢?” 玄都大法師已經替朱剛烈搭建好了舞臺,甚至引起了陸壓的注意,至於接下來朱剛烈是否能夠吸引到這位故妖族太子的目光,那就隻能看他的表現了。 作為師父,玄都大法師無疑是不合格的,自家弟子在月宮之時被大能算計,他卻沒有及時幫助弟子澄清。 但是那是對於天蓬元帥而言,朱剛烈雖然繼承了天蓬元帥的記憶,命格,但是總不能真以為他就是天蓬元帥吧。 其他人不清楚,難不成朱剛烈自己還不清楚麼? 至少玄都大法師對於如今的朱剛烈確實不錯,哪怕是朱剛烈自己都得承認。 朱剛烈從修煉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便發現了兩尊大佬看向自己的目光。 朱剛烈先是恭恭敬敬給玄都大法師行了一禮,雖然目光變得銳利,但是依舊恭敬道:“多謝師尊成全。” 玄都大法師打量著如今英氣勃勃的朱剛烈,知曉對方此去必然會掀起一場滔天波瀾,不過還是笑瞇瞇說道:“無妨,這本就是老師對不起你,這一次你既然打算在西牛賀洲拚搏,那便放開手腳,你的背後是我們人教!” 說到最後,是那麼擲地有聲,實際而言也確實如此,封神大劫之後看似玄門受到了重創,闡教十二金仙叛逃四位,截教更是損失三千紅塵客。 呃,這些看起來好像也確實是大問題,佛教借此踩著截教的名頭登頂了洪荒第一大派。 但是,要知道封神真正損失慘重的其實隻有闡截二教,人教根本無人下場,也就是說哪怕至今為止,人教都是鼎盛。 封神之後,人教接過了玄門扛把子的位置,也不是開玩笑,至少目前,連佛教都是不願意過多得罪來自人教的弟子。 朱剛烈,那隻能說是他本來就有此一劫,不過如今朱剛烈度過劫難,表現也是讓人教教主滿意,那麼其他人就需要為此買單。 朱剛烈自然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對於玄都大法師所說還是不免有些感動,也有了些許對於人教的歸屬感。 “玄都道兄,你這弟子還真是不錯,天妖屠神修煉有成,那便將這部功法也順便入門了,這樣你我之間也算是因果一筆勾銷了。”烏巢禪師看著這一幕師徒情深的模樣,很是煞風景的開口道。 朱剛烈這時亦是對著這位前輩一禮,烏巢禪師的來歷他亦是有些猜測,但是這個時候可就不能說太多。 兩位大人物之間的交流,縱然朱剛烈很是想要詢問,但是也是按耐住了心思,這個時候多說,多錯。 玄都大法師點點頭,隨即對著朱剛烈說道:“徒兒,你這一具身體比不得前世的先天道體,這烏巢禪師所傳的天妖鑄體術,正好可以補全你的缺漏,還不謝謝道兄。” 朱剛烈自然是大喜,他雖然得到了諸多利害的傳承,但是和前身比起來,他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點,他沒有前身的先天道體,這是先天資質上的差距。 先天道體,人族頂尖體質,相傳第一代的三千人族便是先天道體,擁有這等資質至少金仙無臾,太乙有成,大羅亦是可以窺視。 而朱剛烈的前身天蓬元帥自然不是第一代人族,他誕生在天皇時代,在黃帝時期得以拜得名師,激活了屬於一代人族的血脈。 在封神的時代,天蓬元帥鎮守天河,擊潰魔族入侵有功,得以拜得元帥之位。 這種資質自然是朱剛烈所不具備,也正是如此,哪怕朱剛烈有著天蓬元帥的記憶加持,大劫氣運匯聚,也是沒有多少把握可以追的上曾經的天蓬元帥。 但是玄都大法師這個便宜師尊當真是給自己一個大驚喜,雖然朱剛烈乃至前身都是不清楚天妖鑄體術為何物,但是想來能夠被玄都大法師所提及,必然不簡單。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朱剛烈恭恭敬敬對烏巢禪師行了一禮,表現了自己大教弟子應有的風度之後。 烏巢禪師越發滿意,這種有潛力,有能力,有態度的後輩,他自然也是多有喜歡。 “你被貶下凡間,也算的上上有我幾分因果,這天妖鑄體術乃是太古時代天帝與東皇所創,納十二種神魔血脈為一體,鑄就絕強之血脈,也算是我的彌補,不知你與我還有月宮那位之間的因果可願消弭。”烏巢禪師拿出了天妖鑄體術,不過這時卻是笑瞇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朱剛烈陷入了沉默之中,敢情是和自己的因果,還涉及了月宮那位,按理來說這等大能既然願意拉下麵子和解,那麼他就應該就坡下驢,但是他真的願意麼? 想起了斬仙臺上那刺骨的痛,轉世沒入豬胎的悲劇,若非因為意外沒有喝下孟婆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恐怕他也會被算計犯下弒母之罪孽。 還有前身那苦修了億萬載的大羅道果一朝便失落,他似乎沒有那個資格去就坡下驢。 他承襲了天蓬元帥的因果,也正是因為他,自己才能夠有今天,思慮之後嘴角勾起一縷笑意,有了決斷。 “抱歉,前輩,冤有頭債有主,剛烈無法拒絕前輩的好意,但是剛烈也放不下仇恨。”朱剛烈不卑不亢地說道。 天蓬元帥的本名,和朱剛烈一致,自稱剛烈,這一點倒是不需要憂慮, 烏巢禪師笑意斂去,目光微冷道:“你應該清楚貧僧既然能夠和你師父談笑風生,該是何等地位,我的好意,你真的不打算接受。” 麵對烏巢禪師陡然時間爆發針對的氣勢,朱剛烈感受到了如淵似海的可怕底蘊,那種灼燒萬物的森然煞氣,但是哪怕如此,朱剛烈亦是咬牙道:“不願!” 這時,氣氛微冷,有些僵硬,玄都大法師見狀,作為師父自然是應該出麵調解。 一縷清風拂過,玄都大法師露出了一縷笑意,對著烏巢禪師道:“道兄,何必與我這不成器的弟子鬥氣。” 隨即目光轉向朱剛烈,露出一道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頗為嚴肅地說道:“烏巢禪師,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前輩,如此口氣,忘了貧道是怎麼教你的了。” 隨即又露出一抹抱歉的神色,朝著烏巢禪師道:“道友莫怪,我這弟子倒是錯判了太多事情,當初月宮那分明就是天魔之事,與仙子無關。” 朱剛烈目光閃爍,暗自幽幽感慨道:“都是演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