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可不小,原本還有些嘈雜的餐廳,隨著他的話音,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李唐是真的被問的有點懵,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這樣來問他。
一旁的姚良忠見狀,放下碗筷想拉他先離開餐廳呢,被他給拒絕了,因為他必須要問清楚這位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還當著這麼多參會者的麵。
“不好意思吳代表,我沒理解你這話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啊,你們的藥賣的太貴。”
“您指的是什麼藥?”
“止牙疼的那個牙疼靈,我做過調查,按照你們公布出來的配方,根本就不值那個價格。”
“那麼據你所知,我們那個牙疼靈賣多少錢?”
“根據我的調查,最便宜的賣六塊錢一瓶,最貴的是七塊五,這是我跑了很多地方的醫院考察得來的。”
牙疼靈是液體,一瓶一百毫升,如果牙疼,把這個藥滴上兩三毫升到牙刷上,刷一分鐘的牙,起效很快,基本上五分鐘就不疼了,但畢竟隻是用來臨時止疼的,並不治病,最長時效也隻有十到十二個小時,正常情況下也就是晚上疼的厲害用來止下疼,第二天該去醫院看還是得看,該拔牙拔牙,該補牙補牙。
這個藥醫院賣多少錢,李唐當然清楚。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位吳代表問道:“既然你都知道問這些醫院把這個藥賣多少錢,你為什麼就不問問他們的進貨價格呢?還是說你是故意不問的?”
“我當然問了,他們說進貨價就貴,醫院一瓶隻加價了一塊錢。”吳定斌非常麻利的說道。
“吳代表,我希望你能對你說的話負責任。”
說完這句,李唐拿起桌上的筷子敲了敲自己剛才吃飯的盤子,“鐺鐺鐺”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裡響起,讓原本注意力就在這邊的眾人更加集中精神了,都等著聽他準備說什麼。
“我不知道蘇省的召集人此刻在不在餐廳,我想說,如果沒人出來解釋解釋這位吳定斌同誌今天的所做所為到底是誰授意的,那麼我就準備在會後,把我們秦山藥業生產的所有藥品的出廠價格,以及我所掌握的其他藥廠生產的藥品出廠價格,都刊登到全國日報上去,每個月刊登一星期,我說到做到。
另外大家也可以放心,如果報紙上不給登,我就全國每個鄉鎮派十名我們廠的工人,挨家挨戶的給老百姓發那些常用藥品的出廠價格。”
轟……餐廳裡的人一下子就不淡定了,這是掀桌子了啊。
在場眾人變臉色的不少,但也有很多人是更興奮了,沒想到啊,來開這麼重要的會議都能吃到這麼新鮮的大瓜。
老姚同誌有些無奈的輕撫著額頭,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宋爸則是有些好笑的搖搖頭,但什麼都沒說。
到了李唐如今這個地位,有的時候,是需要在內部的公眾場合適當的亮一下劍,讓大家都知道知道,這是個帶刺的刺蝟。
而那位吳定斌呢,有細心的人已經看到他的腿都開始微微顫抖了。
能不顫抖嘛,他有挑事的能力,但卻沒平事的能力,眼看沒人幫他,今天該怎麼收這個場他心裡可一點譜都沒有。
不過也沒關係,因為收場的人很快就來了。
這麼重要的會議,中午休會期間在餐廳搞了這麼大的一場鬧劇,肯定不可能讓再繼續下去,來收場的人把這倆人都請走了。
被請走後,吳定斌遭遇了什麼李唐不知道,反正他是被相關領導批評了一頓,就在他已經做好準備,這次要被紀律處分的時候,然後就沒下文了,讓他還真有點吃不準領導的想法。
接下來的會該開照開,而且當天晚上蘇省的主任和領導,二人還一起來到他休息的房間,向他當麵道歉,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當然啦,會議結束後,他被王主任提溜到家裡臭罵一頓那是肯定少不了的。
等他回到家又過了半個月後,才知道這次事情上邊給的處罰到底是什麼。
上邊的相關領導下了個口頭任務,要求秦山藥業今年的營收必須超一千三百億,並且外匯收入不得低於總營收的三分之二。
嗬嗬……這不就是明擺著要求,今年的外匯收入得將近一百二十億美元麼,這個口頭任務也讓李唐的牙狠狠的疼了幾天。
現在已經六月初,眼瞅著半年就要過去了,秦山藥業前半年的成績還不錯,截止目前,外匯收入已經達到了七十多億美元,國內收入也已經一百多億軟妹幣,下半年再努努力,完成任務應該沒啥問題。
……
“老公,從明天開始,你還是乖乖的去上班吧,別天天賴在家裡了,時間太長了確實不好,我估計都有人說閑話了,咱爸也是為你好。”
夜深了,臥室裡,宋小慧靠在床頭的靠背上,看著站在床下,正給剛喝完奶的孩子拍奶嗝的丈夫說道。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我的小三月還離不開爸爸是不是?”
“呃……呃……”
回答他的是小三月連續兩下打嗝聲。
“哦啦,來吧兒子,再尿一泡咱就睡覺。”
看著丈夫熟練的給孩子把尿,墊尿布,然後隨便拍兩下就能讓睡著,再貌似更隨便的往小推床上一丟,人家也連醒都不帶醒的,宋小慧就佩服的要死。
一個來月了,她如果自己帶孩子,比如說給孩子把尿,或者換尿布,換衣服,哄睡覺之類的,每次孩子都要哭一會兒才行,可再看看人家,隻要孩子被人家抱著,那基本上就不帶哭的,偶有哭也就是一聲兩聲。
所以,她現在已經放棄自己給孩子做那些事兒了,李唐給做也好,婆婆做也好,或者她媽媽來了做也好,反正她是不做了。
她覺得自己就沒那個天賦學好怎麼帶孩子。
但用她媽媽的話說是,你是有人把這都做好了,所以你懶的學。
等李唐躺到床上,宋小慧熟練的擠進他的懷裡,然後不厭其煩的詢問道:“老公,咱們啥時候可以那啥。”
“等這個月底吧。”
“可我覺得沒啥問題了啊。”
“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哦,那好吧。”
同樣的對話從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了,每天晚上都會上演一遍。
枕在丈夫的胸前,看著一旁小床上睡的正香的兒子,再聽著自己男人有力的心跳聲,宋小慧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
今天晚上,對於盧家安和他老婆曹翠英來說,肯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辛辛苦苦二十來年,好不容易將兒子供的大學畢業,又是找人又是托關係的進了秦山藥業,才上班一年多,每個月的工資就能拿到兩百來塊錢,各種上門說親的都能踏破家裡的門檻,讓他們兩口子一天天樂的是嘴都快合不攏了,可誰曾想,這一切都如同鏡水月般,一顆小石子就打破了所有。
老盧同誌一方麵是氣兒子不爭氣,工作上的事情也敢亂來,另一方麵也氣兒子的交友不慎,更氣自己兒子不長腦子,別人一慫恿他就上頭,人家幾個人隻是碰碰嘴皮子而已,他就敢真上,先是打架,最後又弄了個這。
唉……
“盧家安,你還抽什麼煙抽煙,你倒是趕緊想想辦法啊。”
曹翠英哭的已經都沒眼淚了,從秦山藥業回到家半天了,眼見丈夫隻是坐在那裡悶頭抽煙,忍不住的爆發了,走上前將他手中的煙搶過來丟到地上,還伸手使勁的在他身上拍了幾下,看那架勢,都恨不得上手在臉上給撓幾下。
“好啦。”盧家安也正煩著呢,被妻子這一打,抬手擋了一下,然後起身伸手將她推倒在沙發上。
“好啊盧家安,你還敢打我,我跟你拚了。”
“你鬧夠了沒,想讓兒子坐牢你就繼續接著鬧,我去把門打開你再大點聲,讓大家都聽到。”
“你……”
“你什麼你,這就是你把兒子慣出來的結果,以前他犯錯誤我隻要一批評他,你就跟我鬧,說什麼他還小,長大了就什麼都懂了,現在好啦,用不著我批評他了,自有法律教他該怎麼做人,去,明天你可以去跟公安鬧去,我倒想看看你能鬧成個什麼樣。”
看到老婆鬧盧家安心裡的怒氣也直接就爆發了,他現在算是理解為啥老話要說慈母多敗兒,這句話的含義在他家真是體現的淋漓盡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能理解自己老婆為什麼這麼慣兒子,這個兒子其實是他家老二,老大當年生下來就夭折了,然後才有了這個,他老婆對這個兒子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溺愛的沒法沒法的,他真是一句都不敢批評,但結果呢,就給他闖了個這麼大的禍。
上學的時候你能用一句他還是孩子糊弄過去,現在都二十四了,同齡人有的都有孩子了,你總不能說他還是孩子吧,況且,就算這樣說了,人家法律也要認同你是孩子才行啊。
被丈夫這麼一訓,曹翠英也不敢鬧了,坐在沙發上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男人。
見老婆不吭聲了,盧家安重重的哼了一聲,重新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一屁股坐到了對麵的沙發上。
“咱兒子剛才不是說了麼,他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那幾個人給他出的主意,我的想法是,明天把這個事兒給他捅破,看能不能弄一個法不責眾。”
生氣歸生氣,兒子可是自己親生的,該想得辦法還是得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