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不同花色的二三五,張四安此刻心裡跟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做局失敗了!
才讓那家夥打了一萬多的條子,這能乾啥?
張四安有些艱難的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兩位兄弟,等再轉過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驚喜。
不管怎麼說,都是贏了,雖然沒達到目的,但也聊勝於無,那不是還打了一萬多的條子麼。
而且贏了他們如果還一臉便秘樣的話,那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是別有所圖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廣勝兄弟,我是真沒想到,竟然真的黑出來二三五小雜牌了,我玩了十幾年牌,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張四安一邊說著,一邊身後撥開丁廣勝的手,將桌子中間那一堆錢全部攬到了自己麵前,開始整理起來。
他也沒仔細數,隻是點出來三千塊錢,直接丟到那位火哥麵前。
“火哥,這是今天的臺費。”
火哥是今天牌局的攢局人,按規矩,臺費是贏了的人給他百分之十的抽成。
一般情況下他一天也就是收個四五百,這錢可不是那麼好收的,他敢攢這個局,就得保證來他這裡玩的人安全,如果被公安抓了,他得想辦法撈人,否則,以後他的局就不會再有人來了,名聲也就臭了。
今天能收到三千,也是張四安多給了些,這也是他近一年收的最多的一次,除去給在外邊放風的兄弟辛苦費,以及一些不能明言的開銷,他還能落個一千來塊錢。
站在張四安身後那倆人此時已經走到了丁廣勝身後,其中一個拍了拍他的肩膀,彎下身子說道:“廣勝兄弟,出去找個地方咱們談談那一萬多該怎麼還吧。”
這是必須的,在場眾人也沒人覺得奇怪,依然在談論剛才這把牌。
丁廣勝呢?
失魂落魄的站起來跟在那倆人身後往外走去,真的像是把魂丟了一樣。
張四安整理好那一堆錢,又抽出二百放在桌上:“火哥,麻煩你給在場的夥計們一人弄上一包紅梅抽,兄弟就先撤了,改天再來給你捧場。”
眼看他起身準備走,火哥也跟著站起來,同時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我這裡剛好就有紅梅,猴子……”
“火哥”
“拿兩條紅梅出來一人發一盒。”
“好嘞”
大氣!
在場眾人紛紛對張四安說著謝謝,給他讓出了一條道,火哥跟在後邊也走了出去。
“四安,我不知道你們今天為啥找廣勝,但別太過火,這家夥是個不錯的牌腿子。”
走到門外,火哥回頭看了眼,然後掏出一包加長阿詩瑪,給張四安發了一根後說道。
“放心吧火哥,就是找他談點事兒而已,沒打算把他咋辦。”
“那就行,回去幫我向老六帶個好!”
“我還正準備說呢,火哥,六哥知道我們今天來您的場子,讓我也給您帶句話。”
“什麼話?”
“總公司在這邊要開工一個大項目,他讓我問下您有沒有興趣進來,如果有,您這幾天給他回個電話,他帶您去見見這個項目部的劉經理,如果沒,也請您回個話,他國慶期間過來請您吃頓便飯。”
跟項目部?
黑暗中,火哥的眼睛中閃過了一道亮光。
他跟南郊的郭老六是曾經一起蹲過號子的獄友,倆人也是九零年相差不到倆月出來的。
看看人家郭老六現在混成什麼樣了,出入都是福特小轎車,就連馬仔現在開的都是秦汽小轎車。
國產的咋了,他還連最破的吉普都開不上呢。
再看看他,依然是乾這種上不得臺麵的買賣,還一弄就被公安叫走配合調查。
他們這些人,雖然殺人放火的買賣不乾,但乾的也都是些踩紅線的事兒,還經常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如果有可能,誰不想安定下來。
“四安,老六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呃……六哥一個月能掙多少,我們這些做小弟的肯定不知道,不過我現在一個月雜七雜八的拿下來,到手能有兩千。”
我……擦!
聽到這個數字,火哥剛放到嘴邊的煙差點沒掉到地上。
“你說多少?”
“火哥,我不吹牛,我跟剛才那倆兄弟,我們一個月一人能掙到兩千,另外每人每個月還有三條紅塔山,總公司還在西郊又拿了一片地,準備給我們也蓋家屬院。”
“給你們蓋樓?你們不是編外人員嗎?”
“嗐,火哥,秦嶺建工是私人公司,沒有什麼編外編內一說,公司說了,隻要我們踏踏實實的給公司乾,乾滿十年後,回頭分的那房就是屬於我們個人的。”
張四安說這話時,臉上盡是驕傲與自豪。
怎麼說呢,乾建築的,免不了要跟一些地痞打交道,所以秦嶺建工每在一個地方拿到項目,首先就是要跟當地這些閑人打打關係,省的這些人隔三差五的來找事兒。
別說什麼報警,這些人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就算被公安帶走也頂多就是關幾天,以後你的工程還乾不乾啦。
要跟這些人走通關係,就得找同樣的閑人來跟他們談,所以,秦嶺建工在省城很是養了一些這種人,有什麼事兒就得他們出頭,而且被公司養了之後,還不能再乾那些嚴重違法亂紀的事情,公司怎麼說,就要怎麼乾。
看似好像沒了自由,但首先生活有了保障,地位也有了提升,還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被人瞧不起,活的終於像個人了,想被收編的真的是趨之若鶩。
火哥現在就是這種想法,但他沒有立馬就答應下來,還是得好好的考慮考慮,他手下也還有弟兄呢,去還是不去,最起碼也得跟弟兄們商量商量。
“我知道了四安,我考慮考慮,會盡快跟老六聯係的。”
“行,您心裡有數就成,那我就先過去了火哥。”
“好”
火哥站在那裡沒動,看著張四安走出巷子,坐上停在巷子口的那輛白色秦汽牌轎車上,眼中閃過一絲艷羨,又狠吸了兩口煙後,轉身走了回去。
這邊坐上副駕駛位的張四安回頭看了眼坐在後排的丁廣勝,又看看同樣坐在後排的兄弟和司機。
“怎麼說?那一萬多怎麼還?”
“四安,這小子說他肯定有辦法還,但要讓咱們給時間。”
“時間肯定給,我也知道你現在不可能有錢,但你得給我拿個章程出來。”
見張四安看著他,丁廣勝咽了口唾沫說道:“這位兄弟,我給你兩個夥計說了,我能從一個大人物那裡搞到錢,就這一半天的事情。”
“大人物?嗬嗬,兄弟,你說不會是從秦藥附院訛錢吧?”
“呃……你知道?”
“廢話,你小子也是咱省城的名人了,誰不知道你乾的那些事兒。但你說的這個不靠譜,我不信你能從秦藥附院訛到錢,要是能訛到,早就訛到了,還用的著等到現在?”
丁廣勝混了這麼多年,各種要賬的場麵也見過不少,知道今天不說個章程出來,他肯定是走不了,這些人可不像公安,批評教育一番,了不得關幾天就能把你放了,如果不能說出一個讓這些人信服的方法出來,這些人搞不好真能把他直接弄殘了,讓他拿著欠的錢看病去。
“兄弟,我說的是真的,我這次肯定能要到錢,而且不是從秦藥附院訛錢。”
“不是從秦藥附院訛錢?那你能從哪個大人物那裡弄到錢?”張四安饒有興趣的問道。
“就是秦藥的老板,我今天過去鬧事兒,其實就是想見秦藥的老板,隻要能讓我見到他,我說出來的事情,絕對能讓他給我錢。”
???
丁廣勝的這番話還真把張四安跟他的兩個兄弟給說懵了。
這癟三該不會是掌握了秦藥老板的什麼秘密了吧?
也不可能啊,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呢?
難道說,這家夥發現秦藥的老板在外邊養的小蜜啦?以此威脅?那不是找死麼!
“兄弟,怎麼滴,你發現秦藥老板的小蜜啦?”
張四安開玩笑般的問道。
“你想什麼呢?我如果知道的是這種秘密哪裡還敢去找他,我是混了點,但不是傻!”
丁廣勝像看個傻子般的看著張四安,目光中滿是鄙夷。
嘿,被這家夥給鄙視了!
張四安雖然有些惱怒,但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壓了壓心頭的火氣,無視那倆兄弟嘴角的笑意,乾巴巴的問道:“既然不是這種事,那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你這麼篤定可以要到錢,你總得說個大概出來,讓我們判斷一下是不是能放你走,畢竟,你無賴的名聲可不太好。”
“呃……”
丁廣勝也知道人家說的沒錯,可是,他無意中知道的那件事兒如果就這樣說出去了,眼前這三個家夥相不相信另說,被傳出去了自己可就要不到錢了啊關鍵是。
咦?也不是不能說,隻要不說出那幾個人住在哪裡,自己就還有籌碼要錢。
“你小子到底說不說?”
跟丁廣勝同樣坐後排的那個兄弟耐性有限,見他半天不吭聲,忍不住抬手在他的後腦勺上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