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林軍早已退離城樓,站在五十步之外緊張地小心戒備。 城樓之上寂靜無聲,隻有微風吹動繩索摩擦著木桿發出些許索索之聲。 黑袍人伸出一隻玉手,顫抖地撩開垂在公子麵前的亂發,撫摸著公子慘白而又冰冷的臉,聲音幾多顫抖幾多嗚咽:“愛哥哥,鳳兒來看你來了。這是你最愛吃的桂花酥餅,裡麵加了你喜歡吃的各種乾果,鳳兒用心做了很久,隻有這幾個還好看一些,你睜開眼看看我,吃一點吧。” 公子依然緊閉雙眼,兩滴熱淚滑落下來,嘴角哆嗦了幾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黑袍人等了許久,期盼的心逐漸絕望。 “愛哥哥,我知道你有本事,隻要你一句話,回到兩年前,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冷風中沒有一絲回應。 靈兒突然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認為被凍僵的人,還會回答你這麼無聊的話題嗎?” 黑袍人一愣,忙用雙手摸搓公子的臉頰,試圖融化僵硬如鐵的凍肉。 “你還是快點離開吧,難道你不知道此時此刻朝堂上有多少眼睛盯著你嗎?他不理你正是為你好····”靈兒的話還未說完,一記皮鞭就已經抽在靈兒俊俏的臉上。 “為我好,為我好!就讓我遭受如此屈辱!為我好,就把我一人拋棄在這金絲牢籠裡!為我好,帶著你們這些狐媚婊子在外麵逍遙快活也是為我好?”黑袍人終於歇斯底裡,瘋了一般揮動長鞭沒頭沒臉地抽打著靈兒。 “你為什麼不喊疼?”黑袍人看著臉上身上條條血痕,血流滿麵依然不發出一點聲響的靈兒,更加氣憤瘋狂。長鞭像雨點一般瘋狂宣泄著無限的憤怒和嫉妒。 一個聲音緩緩在背後說道:“你何苦為難他人,是我對不起你。” 黑袍人身體忽然僵住了,臉色慘白,轉身滿眼淚水望著低頭待死之人。 “你在為她求情,你心疼她?”黑袍人徹底憤怒了,將地上的食盒連同糕點奮力摔在公子身上,用鞭指著物業道:“當我被騙進皇宮,我驚慌求助時,你在哪裡?當我受到侮辱時,你在哪裡?當我叫天不靈,叫地不應時,你在哪裡?當我悲痛欲絕,祈求你的嗬護時,你在哪裡?我如今腹背是敵,如坐針氈,你卻心疼別人?”黑袍人不由得揮出了長鞭,啪的一聲,那鞭不似打在公子身上,卻好似狠狠抽打在自己心上一般,黑袍人心一哆嗦,扔了沾滿鮮血的長鞭,抱頭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她喃喃道:“你曾說過願做一把替我遮風擋雨的傘,可你卻狠心將我推到了一把破傘之下,如今我扯破了那把讓我感到惡心的破傘,站在了腥風血雨之中,既然無人替我遮風擋雨,我就成為腥風血雨的主人!” 黑袍人緩緩站了起來,眼神堅毅,冷靜而又果決。 “你到底肯不肯說出回到從前的那句話!”黑袍人唯一的一絲期待,也在寂靜無聲的沈默中消失殆盡。 黑袍人緩緩退向臺階,猛然轉回身,說道:“十日後,我將親自處決你!” 寒風吹走了城頭上殘存的一絲留香。公子喃喃道:“我可以,但我不能。” 幾日之後,京城開始驚慌失措,無論王公大臣還是平頭百姓都開始收拾細軟準備逃出京城。 齊國,燕國,西蜀,賀蘭山,南楚的討伐檄文已經擺在了玉太後的龍書案上。 京城上空不時有大鳥飛過,無數張為二皇子伸冤昭雪的傳單飛舞在大街小巷。正在寺廟中祈求平安的信男信女突然發現,大殿上的觀音佛像流下了眼淚。 “天降異像,看來二皇子確實被冤枉了。”不少人竊竊私語,開始懷念公子的好處。 忠王一黨已經有幾日不上朝了,守在先皇的靈堂之中意圖已經很是明顯。 玉太後,看完檄文已經頭疼不已。而南炎已經戰敗南宮仁,搶占了南坡開始蠶食南疆。久不見動靜的西烈突然陳兵陽關,磨刀霍霍。東皇已經登陸極東北,劍指關內。而更讓玉太後頭疼的是漠北也兵出陰山已經遊獵河北。 怎麼辦? 殿中的付南天和沈清秋漠不關心,站在一旁正在閉目養神。而文老丞相等群臣嘰嘰嘎嘎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一群廢物,緊急關頭要讓一個女人阻擋危險嗎?”玉太後拍案怒吼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文老丞相嘴角抽搐了幾下,女人?幾天前命令黑甲護衛在金殿上大殺質疑者,威脅群臣的冷麵羅剎今天竟自稱女人? 感到充滿殺意的目光掃過自己,群臣頓時噤若寒蟬,龜頭縮腦不敢動彈,生怕有一絲不妥的舉動惹怒女閻羅,招來殺身大禍。 “沈王爺,你可有破敵之策?”玉太後目光掃過付南天,問剛被冊封為鎮國王的沈清秋。 付南天知道玉太後對漠北突然出兵而對他有些不滿,心想,漠北大汗是你親哥,你們兄妹的恩怨何必遷罪於我?心中冷哼一聲,依然閉目養神。 沈清秋氣定神閑,不慌不忙說道:“我們有現成的人質,誰敢妄動一步就先打他幾鞭。以他來要挾叛賊來抵禦四方魍魅魑魎,讓他們都得兩敗俱傷,我們不費錢糧便可坐享其成,豈不兩全其美?” 玉太後聽出沈清秋必定知道了她與公子的恩恩怨怨,話中雖然帶刺,但一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文老丞相一聽連連稱贊:“此計甚妙。看來那反賊還是留著的好,殺不得。”一群唯唯諾諾的高官大臣也連聲附和。 玉太後沉著臉,吩咐道:“你們這就去準備,三日後,哀家要在宮門前大擺鴻門宴。” 京城四方各處關隘,狼煙滾滾,戰火紛飛。緊急戰報不停地被快馬送進京城,已經有不少人攜家帶口往深山中躲避。 京城半空之中,一條黑龍正隱身在烏雲中蠢蠢欲動。一條鐵塔似的黑漢,站在黑龍頭頂,靜靜地守在皇宮上空,不時有點焦急地望向遙遠地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