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塵封往事(1 / 1)

[秦老師,你還好嗎?]   葉長生將這條微信消息發出之後,等待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回信。   他心底頗為失望,默默的將手機裝到了口袋之中。   等帶著眾人下山並上車後,葉長生在寶馬車中和孫星談笑風生,以此掩蓋心底的失落。   他卻不知道秦柔的一顆心,此刻都在情感的風暴中飄飄蕩蕩。   江城長河動力宿舍樓中。   609房間裡隻剩下了秦柔母女二人相對無言。   秦柔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將養父秦保國的遺像緊緊抱在懷中,默默地流著淚。   往事如煙。   父女二人曾經的歡樂時光點點滴滴地浮現在心頭。   “小柔,保國是你的養父,媽媽也很感激他照顧了我們這麼多年。”   “小柔啊,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   張雅芳理了理鬢角頭發。   秦柔看到了其中夾雜的銀白發絲,讓她心底不由得一陣刺痛。   “二十三年前......”   張雅芳眼角含著淚花,低沉的聲音裡滿含著對往事無盡的思念。   二十三年前。   長河動力總裝車間裡,帥氣的秦山河和溫婉的張雅芳是讓人羨慕的一對兒。   整個江城的大小公園裡,都留下過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   秦山河對張雅芳百般嗬護,張雅芳對秦山河愛慕漸深,兩人一日不見就心癢得如同貓抓一般。   終於。   兩人在一個細雨紛飛的深夜突破了最後一步,孕育了秦柔的生命。   如果沒有意外。   兩人將步入婚姻的殿堂、組建一個溫馨的家庭,共同將秦柔撫養長大。   誰料。   當年的長河動力因為一筆大生意打了水漂,陷入了財務危機,不得不采取裁員的手段渡過陣痛期。   秦山河恰好就在裁員的名單中。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如同當頭挨了一棒,整個人都懵了。   他沖到辦公室找車間主任理論。   兩人爭論得麵紅耳赤,終於演變成了動手互毆,很多人拉都拉不開。   最終。   秦山河直接被開除,並且吃了大半年的公家飯。   那大半年是張雅芳人生中最難熬的一段日子。   她小腹漸漸隆起,還惦記著蹲在看守所裡的秦山河,整日以淚洗麵。   秦山河被釋放後。   那車間主任卻不依不饒,他背後頗有些勢力,逼得秦山河想見張雅芳一麵都見不到,甚至揚言要對張雅芳不利。   好在。   秦山河的堂兄秦保國站了出來,為張雅芳遮風擋雨。   秦保國雖然隻是一個鍋爐工。   但是他在整個長河動力大廠裡人緣頗佳,在青年工人中有著相當的號召力。   那車間主任不敢犯眾怒。   他隻能忿忿不平地偃旗息鼓,放過了張雅芳,卻死也不肯放過讓他在廠裡栽了麵子的秦山河。   秦山河被逼無奈。   他幾次都想徹底讓那車間主任消停,都被秦保國攔住了。   他為了張雅芳,還有她肚子裡骨肉的安危,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江城、前往東瀛打工謀生。   這些年來。   秦山河和張雅芳靠著書信、微信、電話互訴衷腸。   偶爾。   他們會偷偷地幽會,將思念化作溫熱的汗水。   二十三年轉眼過去。   秦保國在東瀛從打工人一步步成長起來,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做了老板。   前兩年抓住了幾次投資的機遇,身價連續翻倍,成了身價不菲的集團總裁。   前些年,他勸說過張雅芳很多次,想帶著他們母女二人出國享福,卻被張雅芳拒絕了。   張雅芳心裡也很苦。   當年為了給女兒一個身份,她選擇嫁給了秦保國。   她眼看著秦柔在秦保國的嗬護下一天天長大,父女二人感情深厚。   竟是沒有勇氣向秦柔說明事實,隻想著女兒長大些,再長大些再說。   十年前。   秦保國因病逝世,讓張雅芳變得更加沉默了。   秦保國早年受過一次工傷,沒有生育能力,他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   這個男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向她張開了堅實的臂膀,給她們母女二人提供了溫暖的港灣。   張雅芳對秦保國也是有感情的。   隻是,這種感情和對秦山河的感情有著本質上的差異,更接近於兄妹之情。   就在數月前。   那囂張跋扈的車間主任和他身後的勢力,因為職務侵占罪等數項罪名鋃鐺入獄。   他卻不知道,這是秦山河早就給他布下的陷阱,隻等著獵物上鉤。   秦山河計謀成功後。   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江城和張雅芳相會。   他更渴望能和自己的女兒秦柔相認,心心念念地盼著女兒喊自己爸爸。   張雅芳打開了塵封的記憶。   她一番話說完,整個人淚流滿麵,視線都已經模糊起來。   秦柔緊緊地抱著養父的遺像,也是哭得淚眼漣漣。   她在理智上,雖然接受了秦山河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事實,但是還是本能地感覺到別扭和疏離。   父愛如山。   自從她記事以來,她就生長在秦保國的父愛溫暖之中。   雖然這個父親很窮,但是那種溫暖的愛,卻讓她生活得很快樂。   秦保國因病離世曾讓她心痛欲絕。   她好不容易用十年的時間走出失去父愛的陰影,現在卻又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生父親。   這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種有些荒誕的事實。   “小柔,你父親想接我們去東瀛。”   “你願意麼?”   張雅芳抹了一把心酸的淚水,試探著問了一句。   秦柔默默地搖著頭。   她沉默無言,心底裡空蕩蕩的,感覺就像被掏空的香瓜一般。   驀地。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帥氣身影出現在心間。   那深邃的眼眸。   那寬厚的胸膛。   那溫和的笑意。   曾讓她耳熱心跳,俏臉飛上羞澀的紅潤。   此時此刻。   她想起來葉長生,冰冷的心底卻變得暖暖的,就像一股股的溫泉湧出,滋潤著在她的心間。   “葉大哥......”   她心頭無聲地沉吟著,漸漸止住了淚水,脆弱的心堅強了許多。   “媽媽,那人是我的親生爸爸又怎麼樣?”   “他沒有給我沖過一次奶粉,沒有給我換過一次尿布。”   “我高燒不退的時候,他在哪裡?”   “我在學校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在哪裡?”   秦柔向著張雅芳發出了一連串的追問,雖然聲音很低,卻讓張雅芳覺得字字句句都狠狠地擊在心頭。   “小柔,你不要怪你爸爸。”   “那個人是咱們招惹不起的,你爸爸隻能遠走他鄉避禍。”   “小柔,你爸爸看過你的,可是他不敢露麵,怕給咱們惹來麻煩。”   張雅芳的聲音有些哽咽且沙啞。   秦柔不經意間一瞥,發現媽媽鬢角銀白的發絲愈發刺目了。   她不由得心頭一軟。   “媽媽,東瀛我是不去的。”   “霧州山村裡還有我的學生等著我呢!”   張雅芳聽著女兒的話音柔和了下來,淚眼中忽然綻放出希冀的光芒。   “小柔,你在那山裡隻是支教。”   “等你明年大學畢業了,咱們就跟著你爸爸去東瀛,好不好?”   秦柔聽著母親的勸說,心間葉長生帥氣的模樣愈發清晰起來。   時日雖短。   可是秦柔的心底已經被葉長生頗有男兒氣概的身影占據,是她心底深處甜絲絲的秘密。   “不,媽媽,我畢業後想留在霧州山裡。”   “那裡的孩子需要我。”   張雅芳聽了,頓時麵色大變,慌忙地勸說起來。   “小柔,你可不要犯傻。”   “山裡那麼窮,那麼苦,山裡的人都爭著搶著要走出深山,你咋能往深山裡鉆呢!”   “不行,我不同意!”   張雅芳最後一句話說得很堅決,說話的語氣很是鄭重。   她無法接受女兒要鉆進深山的決定,更不想辛辛苦苦培養出的女兒毀了自己的前途。   “媽媽,我長大了,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在那深山裡做個老師,挺好的!”   秦柔表麵看來性子柔弱。   可是她骨子裡非常倔強,一旦認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動搖。   霧州石縣的深山裡。   有她牽掛的孩子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還有帥氣成熟的葉大哥。   山裡新鮮的空氣,讓她身心舒暢,每天早上起床,都感覺精神抖擻。   不像江城這種空氣汙濁的城市。   回來後,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不順暢,整個身心都莫名得煩躁不安。   她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愛上了連綿無盡的深山,愛上了那裡的一切。   “小柔,不行,堅決不行!”   “這事兒我不答應,你爸爸也不會答應的。”   張雅芳神情變得愈發嚴肅了。   她甚至搬出了秦柔的親生父親來。   “媽媽,我尊重你的建議,也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至於......我的爸爸是秦保國,他活在照片裡,也活在我心裡。”   “爸爸如果還在,他肯定會支持我的。”   秦柔緊緊地抱著養父秦保國的遺像,仿佛看到了父親正在朝著他點頭微笑,似乎很為她而驕傲。   張雅芳霎時間被秦柔噎住了。   她明白了過來,剛才不該提秦柔的親生父親——秦山河,這會讓女兒更加抵觸。   倉促之間。   她想不出說服女兒的、更好的理由。   焦急得心慌氣短,隻覺眼前金星亂冒,身子搖搖晃晃的,眼見著就要摔倒在地。   她本就有低血糖。   這兩天胃口不好,沒吃多少東西,心底又急又氣,終於支撐不住了。   “媽媽——”   “你沒事吧,媽媽——”   秦柔放下了養父秦保國的遺像,迅速地抱住了張雅芳,拇指用力地掐著她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