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敘被她的一係列動作驚住了,怔愣地望著她。 童謠再次響起。 “唐教授,快天亮了。” 那雙黑亮的眼瞳倒映唐文敘的臉,對方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脊背生寒。 沈南梔的頭發又順又直,乖巧地搭在肩膀上,眼珠明亮,黑白分明。明明是清純乖巧的長相,卻在此刻令人不敢對視。 “你…你要殺了我嗎?” “怎麼會這麼想呢。” ——隻有一個人可以走出這裡。 少女先前說過的話,在此刻突然成了唯一的途徑。 唐文敘半邊腦袋都是糊的,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一邊盯著言笑晏晏的沈南梔,一邊腳下慢慢移動,直到移動到了足夠安全的距離,突然拔腿向大廳跑去…… 沈南梔緩慢地跟在他後麵,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她有些想笑,明明又那麼多簡單的辦法,她偏偏挑選了最復雜的方法殺“自己”。 唐文敘順利拉開大門時,腦子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居然這麼輕易拉開了……可身後的腳步聲讓他不敢再多想,毫不猶豫地跑進了雨幕。 沈南梔並沒有去追他,抬起桌上的薑湯,溫熱的湯水慰藉著疲憊的胃。“有點涼了。” 她又去了廚房,拿了個新杯子再倒了一杯溫在灶臺上的薑湯。 沈南梔在心中默數著時間,她把杯子放在一張紙條上麵,撿起桌上隻剩一片異色花瓣的白花,朝電梯走去。 目標很明確了,第五層。 她站上通向第五層的單行樓梯時,鐘聲響了。 電梯停運了,再給唐文敘最後一個小時……不想親自動手。 沈南梔想到這,鬼使神差伸手砰了砰對麵鐘表上薑周的屍體——又是一朵溫熱的玫瑰花。 ……唐文敘第五次看到前方的黑玻璃館,它本該完全隱藏在黑暗中,卻因為大敞的門透出的光,在這無垠的黑際中格外顯眼。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的,門也選錯了。 並且,隻要沈南梔關上那扇門,他將在大雨傾盆的黑暗中等待下一道閃電的到來,而他被捶打的身體已經經不起等待了。 他最終拖著濕淋淋的身體認命一般回到了黑玻璃館。 水晶桌上,一杯薑湯正升著裊裊的白煙。 他端起杯子,濃重辛辣的的刺鼻味道讓人懷疑究竟加了多少薑片。 紙條上的字跡鋒利——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您記憶中的女兒,您應該很寵她……喝杯薑湯吧,天應該亮了。 溫熱的湯水流入胃裡,夾雜著刺激味覺和大腦的苦澀。 “看樣子你不需要我的保護。” 花瓣在她眼瞳中變成純凈的雪白色,沈南梔微微驚訝。 她張開嘴,應合著歌謠…… 「一隻羊沉默,兩隻羊跳 三隻羊不敢大聲說話 四隻羊觀火,五隻羊哭 還有兩隻羊專心打架 羔羊啊羔羊啊,不要悲傷 閉上眼吧,天快亮了……」 兩道一模一樣的音色重合在了一起。 花朵在手心變成一枚薄薄的黃銅鑰匙,玻璃外雨過初霽,光穿過近處輕薄的雲霧,出現了丁達爾效應,遠方是黛色青山與一抹絢爛的彩色。 “治療方案完全可行。” “治療成功。” 醫生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腦中。 沈南梔有些煩躁,她用鑰匙開了門,門後是一片純粹但不刺眼的白光,她穿過光芒……從宿舍的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