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老眼中不夾雜一絲情緒,諸葛頌淡淡的問道:“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 什麼意思? 什麼準備好了沒? 我還沒準備好啊! 諸葛衿心裡叫道。 下一刻,諸葛頌仿佛看見了什麼,渾濁的雙眼中閃爍出興奮的光芒。 咧開嘴角笑了,閉上了雙眸,不知在跟誰說話,也許是諸葛衿,也許是不知名的人,也許是這片天地:“我給你留下東西隻有一塊純白無暇的玉石,想要怎麼雕刻全看自己。” “還有一個組織,叫做影,人員嘛,隻能你自己找了。” 說完諸葛頌便從懷中摸出了一塊散發著黑色光芒的令牌,也不知為何,竟真能在上麵感覺到光亮。 直接丟向了諸葛衿,說出了他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把我找個好地方葬了,然後在這個椅子上等著,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而後這個半百的老者就再無了聲息。 諸葛衿到現在還感覺有些懵,看著手中的幽黑色令牌,上麵一個潔白如玉的影字。 一時不知道是該傷心還是該疑惑。 他看著閉目的老者,身體顫顫巍巍的走到近前,伸出食指放在諸葛頌的鼻尖。 沒有一絲氣息了,感覺不到任何風的流動。 諸葛頌,他的義父,就這樣走了,平平淡淡,交代完話語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義父走之前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問自己準備好了沒有?還有白玉是什麼?影又是什麼?義父究竟還瞞了自己什麼東西?狗呢? 消息量太大甚至於讓諸葛衿沒有反應過來。 諸葛衿沒有出聲,但沒一會,瘦削的麵龐流下了兩行清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十九年的養育之恩如何能報之? 回顧這十九年,與義父相處的點點滴滴,即使知道自己早慧,懂得一些常人根本沒法理解的東西,但義父還是耐心教導自己該如何行事。 有牙牙學語時的教導,有吃飯時的規矩,有長大後的職責。 但是現在,義父又好像是帶有目的的收養自己,但也無法否認這十九年來對自己的培養與感情。 門外早已是黃昏,諸葛衿還是恍恍惚惚的跪坐在搖椅旁邊,雙目無神的想著義父的那些話。 “啞!啞!啞……” 烏鴉的叫聲是那麼的好辨認,是那樣的悲催淒涼,諸葛衿默默地收拾起家徒四壁的房子來。 時間已經入夜,銀月懸掛在天上,好似銀河倒掛一般的場景照亮了夜晚的世界。 房子裡已經被收拾的乾乾凈凈,規規矩矩,以前義父不讓移動的東西也重新安置在了新的地方。 最終諸葛衿看向了依舊在搖椅上的諸葛頌,這個陪伴他十九年的親人。 諸葛衿蹲在搖椅前方,雙手向後抓去,很快就抓到的諸葛頌的雙手,一用力,諸葛頌就已經趴到了諸葛衿的背上。 義父很瘦,隻有八九十斤的樣子,諸葛衿也許是泡藥浴的原因,背著義父根本沒有一絲的沉重。 站起身,顛了顛,隨手拿起了在旁邊的鏟子,緩步走出了門。 或許是夜晚的緣故,村子上沒有一點聲息,就連孩子們的吵鬧歡笑聲都聽不見。 諸葛衿背著諸葛頌緩步的走在村子的土路上。 左右看著這個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沒一會,便走到了村口。 諸葛衿的心情依舊沉悶,但已經沒有義父剛走時候的悲傷。 到了村口,駐足觀望了片刻,小聲開口道:“再看一看吧,以後就看不到了。” 出了村,向南方走,有一個平原,名字叫做月原。 諸葛衿很喜歡那裡,因為跟同期孩童沒有相應話題,所以諸葛衿每次都是自己跑出來玩。 看平原數十裡,看深林覆連山。 諸葛衿背著義父就跟沒有一樣,竟然健步如飛,小跑著沒一會兒就到了月原上。 背著義父站到一個土丘上,然後將義父放下,鏟子也放下,自己也坐在上麵,雙手環膝看著上方的圓月。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圓,就像是一顆明亮的眼眸。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也許隻是半刻鐘。 坐到了時間的概念都被模糊了後,諸葛衿終於站起了身,拿起鏟子,就開始挖坑。 嘴裡小聲嘟囔著:“以前倒是沒有注意,這地方看月亮這麼大,這麼圓,怪不得叫月原呢。” 不知不覺間,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挖了個正好能容一個成年人躺下去的坑後,小心的將義父的軀體用公主抱的姿勢放了下去。 這時才發現,諸葛頌其實不高,甚至可以說矮的可憐。 隻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就像一個侏儒一般。 諸葛衿又看了一眼諸葛頌,嘆了口氣沒有言語,將義父埋好。 四處走走找了塊石板,在墳墓旁坐下,用鐵鍬一下下的鑿擊,最終豎著刻出:“燕一百二十八年,月原葬父諸葛頌!” 插入土堆上,條件簡陋,也隻能如此,此處風景秀麗,夜晚觀月甚好,以月原為葬之。 諸葛衿轉身,向大漢村方向走去,此後之路,是新生,也是開始。 當諸葛衿到家的時候已經不知是幾時了,隻有滿身的土汙和帶土的鏟子能夠說明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沒有收拾自己,點燃蠟燭,聽從義父的遺言,諸葛衿直接坐到了搖椅上,一時沒有泡藥浴都感覺渾身怪怪的。 一聲輕嘆:“我這是有受虐侵向嘛!” 習慣是很難改掉的,無論是好的習慣還是不好的習慣,運動的習慣以及疼痛的習慣。 坐在搖椅上,搖椅是義父自己做的,用實木以及穩定的粗鐵製成,根本沒有前世那些用塑料編織的舒服,硬邦邦的。 搖椅搖晃,摩擦地麵的聲音入耳,麵朝關著的木門,諸葛衿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去想今天發生的一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不知是幾更天,一陣敲鑼打鼓聲響起,諸葛衿疑惑的睜開眼。 紅燭已經燃盡,看著一切跟昨晚沒有區別的房屋,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身上的泥土也已經結塊,諸葛衿站起身拍了兩下,結塊的泥土就“簌簌”的往下掉,盡量維持了應有的儀態,至少表麵如此。 一般人家門梁上都懸掛著臘肉和大蒜什麼的,而諸葛衿的家裡隻懸掛著一張宣紙,上麵寫著十六個大字: “朝秦暮楚,事無定主,反復無常,設謀劃策。” 諸葛衿問過諸葛頌這是什麼意思,諸葛頌隻是溫和的笑了笑沒有回答,隻說過你長大會知道的。 諸葛衿剛開始見到秦楚時還疑惑了一下,便問諸葛頌:“秦楚是何物?國?郡?” 諸葛頌當時眼中流露追憶之色,答道:“是國。” 之後便沒有再說話。 諸葛衿當時嚇得冒出了冷汗,因為據他了解,大燕之前並沒有秦楚春秋戰國時期,他當時都一度認為這個諸葛頌也是穿越者,特意找了個老鄉當兒子。 但經過許多次的試探,諸葛衿也打消了這個想法。 比如:“奇變偶不變?……” 諸葛頌:“你這娃發燒了不成?” 再比如:“手握日月摘星辰!……” 諸葛頌:“你有此氣節,未來可成大事……” 甚至都說出了:“唐宋元明清!……” 諸葛頌也隻是微微點頭,然後問一句:“這是你新想的詩?” 想到這,諸葛衿不禁有些想笑。
第2章 風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