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人是橫著趴,肚子趴在馬背上。 一人是騎著趴,腦袋枕在馬脖子上。 天亮的依舊刺眼,不過黃沙依舊滿天,他們正朝著原路返回。 剛開始的時候是極速撤軍。 每個人兩匹馬!有些傷重的都是兩人共同騎乘一馬,馬累的不行了,跑不動了,才像現在一樣稍微減速了些。 諸葛衿此刻是眼睛都不想睜開,太累了,不僅是身體上的累,更有精神上的疲憊。 所有將士現在也都有些低迷。 獲勝的時候其實都是很興奮的,這次行動成功了,可離開時他們才發現他們的隊伍縮水了一大半。 本來一千八百人,現在不到五百。 還有一些是斷胳膊斷腿的,此時都是麵色發白,不及時治療一看就是活不成的。 可沒人喊疼,都是咬著牙強忍,畢竟統帥都在那裡趴著起不了身呢,是張繡走在大黑馬下一下一下的喂著水和吃食。 看到這種情況,勝利的喜悅就被瞬間沖散。 都為各自相互包紮著傷口。 諸葛衿身體雖然疲憊,但沒有睡著,依舊是疼的睡不著。 趙言此時從後方跑來。 小跑在諸葛衿的身旁小聲道:“統帥?” 諸葛衿輕輕“嗯”了一聲。 趙言接著說道:“這次我們損失了一千三百五十二名將士,還有四百四十八人,三十人斷了條胳膊,十五人斷了腿,其餘所有人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不同的傷,有刀傷也有燒傷。” 趙言其實也受傷了,之前戰鬥的時候張繡甚至背著趙言在戰鬥,但此刻強忍著腿上的刀傷在做著統計。 諸葛衿又是一聲輕嗯。 趙言點了點頭。 知道統帥這是他知道了的意思。 隻要這次他們能回去。 那就是大功一件,每個人都能夠飛黃騰達。 可……死去的那些兄弟呢? 於是不再多言,也騎到了自己的馬上。 諸葛衿此刻想的是:“損失了這麼多兄弟嗎?戰爭之中人命真的如同草芥一般,被無情的收割著。” 一想到剛出發時兩千人的意氣風發,不破樓蘭終不還的那種情緒。 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想為自己乃至背後的國家出一份力時的從心微笑。 諸葛衿就是一陣心酸。 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忽然響起了聲音:“統帥!是統帥!是兄弟們!快快去通知夫長!” 諸葛衿睜開眼,從馬的脖子旁用餘光向前看去。 是那一百個守在這裡怕出意外的將士。 諸葛衿又閉上了眼睛。 不是敵人就行。 要是他們這群殘兵遇到敵人,那可就遭老罪了。 而遠處的那些人顯然看到了每個人身上的傷勢,驚呼的同時連忙上前幫忙攙扶以及提供一些補給。 那個夫長也過來了,看到每個人身上的重傷時以及消失的一大群兄弟,頓時鼻尖發酸,他們這算是幸運嗎? 但也不敢多等,連忙跑到諸葛衿所騎的大黑馬旁邊,顯然也看到了諸葛衿身後的呼延墨涼,但沒有理會。 恭敬行禮道:“統帥!” 諸葛衿對此隻是小聲道:“走……” 那個夫長瞬間明白了意思,開口喊道:“撤軍撤軍!” …… 有了一百個健康人的加入,以及物資的補給,頓時輕鬆了不少。 此刻那位留守的夫長待在張繡旁邊,聽著張繡講著他們離開後的事情。 張秀講的時候手舞足蹈,口水亂噴,那名夫長聽的也是連連點頭,尤其是聽到統帥獨自一人打兩個聖池的大人後更為震驚。 像是這種有點職位的,夫長先鋒之類的,都是知道一些高級情報的,就比如蠻夷高層的畫像,不然他們也認不出呼延墨涼。 聖池當然也是聽過的。 看著依舊擰眉閉眼的諸葛衿,心中是又敬又畏。 和張繡聊的久了,張繡和趙言也知道了這位夫長的名字,王山。 諸葛衿當然也知道了,更有些震驚,他現在震驚的不是這個人的名字,而是張繡現在依舊生龍活虎的,像是啥事都沒有一樣。 好不容易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就看到張繡那笑嗬嗬的眼神正看著他。 諸葛衿又閉上了眼睛。 在戰場上還背著趙言戰鬥,這難道就是莊稼漢的力量?這麼牛?可自己也經常種地啊? 努力轉了個腦袋,看向右側的趙言。 嗯,跟他一樣,像個死狗一樣。 然後就聽到了張繡賤賤的聲音:“呦呦呦!趙夫長這就不行啦!戰場上還得我背著你打架!嘖嘖嘖,怪不得如花看不上你!” 諸葛衿:“……” 怎麼從小到大一直沒發現張哥這樣賤呢? 呃,也不對,也算是發現了,畢竟讓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幫忙劈柴…… 也不像是好人能乾出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什麼時候轉變的呢? 從小的時候其實張繡就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經常闖禍被懲罰,比如叫張伯伯老登…… 好像是王嫂嫁過來後,擺了宴席上就開始有些沉穩了。 然後張伯伯去世,唉,挺好個老人就那樣走了。 張哥就變得更加沉穩了,什麼事情都得先拿好幾天主意並且和王嫂商量後才決定。 唯一一次的爭吵,或者說諸葛衿知道的唯一一次爭吵就是參不參軍的問題,到了現在時常打趣趙言,與其說是變了,不如說是更像小時候的自己了。 趙言忽然坐起身。 垂死病中驚坐起。 努力擺出一點不屑的模樣:“哼,我隻是困了而已,躺下想睡會,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天天除了吃就是睡?也就打仗的時候有點用。” 張繡道:“嗯對滴對滴,你說滴都是對的,欸!王山,你知道如花不?” 王山滿頭霧水,不知道什麼意思,略微思量後才試探性問道:“那個……窯姐?” 張繡睜大眼睛:“嘿!你還真知道?” 王山點了點頭道:“他還說隻愛我一個的……” 好,趙言這次又倒了,沒有再起來了。 任憑張繡怎麼說,趙言動都不動一下。 也許是張繡感覺有些無聊,又忽然想起來一個人。 於是跳下馬,小跑著跟在諸葛衿的大黑馬屁股後麵,這讓的大黑馬頻頻回頭,他可是公的,害怕張繡男女不忌,甚至種類都不忌。
第95章 何以轉變?人壓過爾(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