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一間三進三出的宅院裡,薑堰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雖然暑氣尚且酷烈,但隻待在陰涼處,也能體會到涼風習習的清涼感。 唐寅坐在一旁,卻是興奮地問詢道:“薑兄,昨晚春宵一度,感覺如何,這整個金陵可從未有人享受過淸曼樓三位花魁共侍一夫的待遇,現如今南京城內,艷羨你的可不知凡幾。” 薑堰懶洋洋地說道:“莫要胡說,昨晚我隻是和三位清倌人秉燭夜談,暢談文學,哪裡做那等荒唐事,誰要是胡說,我非得告他個誹謗之罪。” “好好好,你說如何便如何,我信了便是。”唐寅擠眉弄眼,顯然壓根不信。 薑堰也懶得多做辯解,昨晚若是自己當真選定其中一位,那自然是輕而易舉便可以做入幕之賓,但是三人同處一室,她們哪裡拉的下這張臉真的共侍一夫。 若是換做她們尚未成名之時,說不定還能做出這般事情,可現在既然已經名滿金陵,自個便也有了幾分尊嚴。 是以昨晚薑堰是實打實的聽了一夜的小曲,聊了一夜地金陵趣事,自然她們話裡話外難免擠兌彼此,試圖將薑堰拉到自己房間。 薑堰卻隻是笑而不語,沒有薑堰的認可,無論她們如何爭執都隻是做無用功罷了。 倒是那金鈴,一夜的時間,不知多少次試圖鉆進屋裡,求得薑堰的原諒,那淒婉的哭聲,便是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也得柔軟幾分。 可惜薑堰便是那無情漢,任由金鈴如何哭喊哀求,都沒有絲毫的動搖,好在屋裡這三位也並非好相與之輩,確定薑堰對那金鈴隻有不耐之後,便叫人直接把金鈴攆了出去。 經此一事,若是金鈴還想在淸曼樓待下去,隻怕名聲也是一落千丈,再也不復往日名頭,也隻有乖乖滾出淸曼樓,離開南京,改名換姓,說不定還有幾分機會。 “昨日我和你說的那本書,寫的如何了?”薑堰打了個哈欠,詢問道。 提到這個,唐寅也是露出幾分興奮,又有幾分自豪,卻是低聲道:“前頭已經寫好了,你說的這題材倒也有趣,隻是未免太過露骨,說出去怕是不好聽。” 說到這,便是以唐寅的厚臉皮,也隻覺得有些發紅。 薑堰卻是輕笑道:“賺錢的事情,可不寒顫,現在是覺得有損顏麵,可等到到手變成白花花的銀子,你還覺得不好聽嗎?” 薑堰清楚,唐寅自然是有骨氣的,可骨氣終究不能當飯吃,為了生計,唐寅也曾經做過春宮圖,便不說別的,隻說現在每天身無長物,還需要青樓女子接濟,便真有顏麵了? 果不其然,唐寅咬了咬牙,卻是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是,這事我聽你的,名字能值幾個錢,落袋為安才是正經。” 說完,唐寅卻是迫不及待的拿著自己寫好的初稿遞給薑堰。 “薑兄,這便是我日夜趕出來的初稿,你看如何?”薑堰接過來看了看,卻是眉頭一抬,露出幾分贊賞。 唐寅能在青史之中,留下屬於自己的一筆,的確並非等閑。 自己不過是和唐寅粗略說了下金瓶梅的劇情,唐寅寫出來卻是比起蘭陵笑笑生的原作還要更加的形象動人,文筆犀利獨到,刻畫入木三分。 若僅僅隻是如此,這本書也不免就落入俗套,或許能引起部分人的興趣,但更多的人卻隻會不屑一顧。 可在唐寅的筆下,卻是融合進來這麼多年的辛酸故事,或許他自己都並沒有發覺,但是細細看來,卻竟有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意味在內。 這書的價值便也直線倍增。 薑堰一邊翻看,一邊卻是看向唐寅,隻見唐寅搓著手,竟好似有幾分不安。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薑兄,你看這寫的還成嗎?” 薑堰卻是正色道:“唐兄,莫要妄自菲薄,我尋到你,不是為了別的,正是因為你才華橫溢,以我所見,這本書,絕對能夠獲得眾人的認可,唐兄隻管放心便是。” 唐寅長出一口氣,卻是眼神中露出幾分感動。 無他,雖然在江南一帶,他向來頗有名氣,但是這些年來的雨打風吹,卻也早就叫他內心頗多自卑,薑堰還是第一個直截了當的稱贊他才華橫溢的人。 一時間,他已經將薑堰視作生死之交,隻不過他並非流於口舌之輩,隻是記在心中。 書已經寫好,接下來自然是要刊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薑堰也早就了解過,這個年代刊印書籍,非但不能直接領錢,反倒還有不少得付給書局,好叫人家刊印。 至於賺來的錢,大多也和作者無關,隻歸書局所有。 對一般的作者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但凡出書的大多都不缺錢財,著書立傳也是為了自己的聲望。 但薑堰的目的卻很是純粹,那便是賺錢。 接下來自己朝著江南那些富商募捐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全指望從人家身上榨取也不現實,自己還要賺上一些才行。 是以薑堰也早就已經瞧好了一處書社,隻待唐寅拿出初稿,便買下書社,開始刊印。 好在來之前,薑堰便有先見之明的把陳洪謨留下來的銀票拿來了不少,此時倒是正合所用。 現在這個時代,銀票自然沒有後世那麼昌隆,但是卻也有飛票留存在各大頂級商行之中,存用都頗為方便。 萬事俱備,自然是不需要浪費時間,書社立刻開始加班加點的刊印起來。 就在薑堰和唐寅準備著發財大計的時候,昏迷了多時的劉瑯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而且太監本就有幾分心理扭曲,更是不會吃下這個悶虧。 隻是此來南京,所行之事卻是不能見光,是以往常最為慣用的求乾爹報仇的法子竟是不能用。 “劉大人莫要著急,這口氣我卻是也咽不下去,我已經跟我家王爺說過了,王爺也很是憤怒,您就瞧好吧,這薑堰就好像那秋後的螞蚱,是蹦不了幾天了。”陳元青陰惻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