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喧鬧的南鎮撫司此刻卻是寂靜無聲,落針可聞,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薑堰和常復二人。 常復轉過身,倨傲道:“若是現在薑千戶方才想起緩和關係,卻也不必,我常復雖然脾氣不錯,但也容不得這般羞辱。”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準備隻要薑堰給個臺階賠個罪,自己便借坡卸驢。 卻不料薑堰隻是無奈道:“我的意思是,這幾個廢物還請你領回去,我這是不要廢物的。” 薑堰揚了揚下巴,卻是被張鐵一己之力便製服的那幾位百戶。 常復氣得胸膛不斷起伏,竟是有幾分氣短模樣,轉身便走,那幾位南鎮撫司的百戶卻是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倉皇跟在了常復的身後。 眼見平日裡在他們麵前眼高於頂的上司在薑堰麵前卻是如同老鼠般倉皇離去,南鎮撫司這幫錦衣衛眼中不由得露出懼意。 薑堰轉過身看著這群錦衣衛,卻是冷聲道:“怎的,你們一個個嚇得這般鵪鶉模樣,簡直是丟盡了錦衣衛的麵皮,莫非僅僅數十載,錦衣衛竟然墮落至此,若是怯弱,自可提出,我定不挽留,還是那句話,我的隊伍,不需要懦弱之輩。” 薑堰這一聲喊得頗為用力,叫這些錦衣衛各個眼珠發紅。 能做錦衣衛的,哪個不是有幾分本領在身上,便是在南京這等紙醉金迷之地消磨了不少膽氣,被薑堰一激,卻是重新燃了起來。 “大人直言便是,縱然身死,也叫大人看看我們金陵男兒究竟有幾分膽色!”這群錦衣衛高聲喊道。 薑堰卻是一揮手,早就準備多時的莫魚虎一步向前,拉開包裹,包裹內滿是白花花的銀兩。 “追隨於我,自是不會叫你們吃虧,便先每個人發上五兩銀子,出一次任務,便有一次的犒賞,若是誰不幸遇難,我也不會叫他家人吃虧,都是五百兩紋銀,子孫也是俱保,叫他也能順理進入錦衣衛,絕不叫人吃虧,若是不信,便問問我的這幫弟兄。” 薑堰這話說得頗有幾分江湖氣,但是對於錦衣衛這幫弄武的漢子來說,這般說話卻是最為舒適不過。 更何況,不說別的,這銀子卻是拿到了手裡,沉甸甸的,壓手。 五兩銀子看似不多,但卻也是小半年的薪資,如今白拿到手,方才也問過薑堰手下的錦衣衛,卻是知道每次薑堰帶著大夥出勤,都少不得十兩銀子打底。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跟著這麼一位闊綽的主,他們自然是千肯萬肯。 便是真的不幸身故,五百兩紋銀,還保後代能入錦衣衛,飯碗不斷,這便夠了! 一時間,眾人態度立刻變得認真起來,卻是真的把薑堰當做自己上司來看。 軍心可用。 薑堰心中一定,自己在南京毫無根基,想要降服這幫驕兵悍將,少不得恩威並施這一套,況且薑堰也並沒有說謊,對於跟隨自己的部將,薑堰一向闊綽。 他向來認可自己吃肉,別人跟著喝湯的道理,從來沒有短過部將一兩銀子。 點齊人手,人數漸漸聚攏,薑堰長身而起,隻道:“今日,便斬奸佞!” 南京一處別院中。 劉瑯跟陳元青卻是還在觥籌交錯,便正如薑堰所料一般,他們甚至不知道薑堰早就摸清楚他們便是幕後真兇。 陳元青喝的醉醺醺的,卻是說道:“薑堰這狗賊還真是命大,這都能讓他逃出去。” “還害了你我這麼多人手,好在他們嘴巴都緊得很,倒是不用擔心什麼。”劉瑯也是麵露陰狠。 “隻要魏國公那邊沒有察覺便好,在這地界若是惹上魏國公,那可真就是自尋死路,至於薑堰不過螻蟻,再尋個機會滅了便是。”陳元青語氣輕蔑,好似在他口中,薑堰不過是彈指可滅罷了。 劉瑯也是笑著點了點頭,卻說道:“我前些日子,尋了個抵抗倭寇的由頭,又從乾爹那裡要來一些火器器械,隻待事發之日,便配合舉事。”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陳元青神色一喜,酒意都醒了幾分,卻是不由得追問道:“卻不知道,王廠督是否願意?” 若是能拉攏王嶽,豈不是大事可成? “死了這條心吧,我乾爹性子我最了解,他不可能忤逆聖上的。”劉瑯毫不留情的打消了陳元青的幻想。 陳元青這才懨懨地坐了回去:“也罷,卻也不需要他,王爺自能功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去提他,我倒是覺得夜長夢多,這薑堰和我等矛盾這麼深,說不得便要盯著我們,還是早日除掉為好。” “無妨,我前些時日便跟乾爹要了些東廠番子,乾爹可看不得錦衣衛壓我們一頭,等他們到了,便把這薑堰拿下便是。”劉瑯自得道。 他自然不會說兩人是因為什麼起的沖突,但隻消說薑堰仗著人多勢眾,把自己打的命都快沒了,自己抬出乾爹的名頭都不管用,便足夠王嶽調過來一幫東廠番子出頭了。 畢竟錦衣衛和東廠本就水火不容,王嶽跟牟斌的關係更是勢同水火。 兩人正言談甚歡,卻聽到門外響起吵嚷的聲音。 “什麼人,竟然敢在雜家地界吵鬧?”劉瑯眉頭擰起,聲音中已經多出幾分殺意。 便在此時,院門砰地一聲卻被砸開,那守著園子的東廠番子倒飛而出,口鼻溢血,在地上還未曾掙紮幾下,明晃晃地刀光落下,直接抹過他的脖頸。 薑堰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既然是仇敵,自然是不死不休。 上下打量一番,薑堰卻是鼓掌道:“二位好雅興,這地界山清水秀,風景甚是不錯。” “薑堰,你瘋了不成,我乃東廠千戶,你敢動我,信不信雜家叫你好好嘗幾遍東廠的手段。”劉瑯色厲內荏,厲色道。 “劉千戶要殺我的時候,也未曾顧忌我的身份不是,我薑堰不是什麼仁慈善人,小人報仇,講究的是隔夜嫌遲,兩位可以上路了。”薑堰笑了笑說道。 莊園內廝殺聲漸漸停歇,隻時不時有幾聲慘叫聲響起,漸至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