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薑堰已經悄悄坐直。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更別提什麼虧心事,怎的心裡這麼緊張。 青魚兒手裡還握著本詩集,原本臉上笑顏如花,現在卻是笑容斂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紅麝穿著身單薄的衣裙,站在一旁,有風吹過,好似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倒是幽憐咬著嘴唇,腮幫子微微鼓起,好似一個小青蛙一般,卻是挺起傲人的身姿,峰巒如聚,望而生畏。 月白同紅麝一般,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清徐卻也悄悄側身,便是露出自己修長的長腿。 薑堰揉搓著自己的眉心,無奈地說道:“各位,我這宅院今日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入春,竟叫這百花皆開,不過,各位到底有何事,倒是不妨留下說說。” 有事留下說說,沒事? 沒事自然是趕緊走啊,哪怕是薑堰問心無愧,這場麵也實在叫人膽戰心驚一些。 青魚兒收起詩集,臉色已然古井無波,隻說道:“妾身此行本是想與公子再次促膝長談,前次談過後,妾身可還有諸事不明,又聽說公子新作已成詩集,便是相邀公子再來。” “促膝長談,你一個怕是不如我們三人一齊談的清楚,我想公子應該也這麼想吧,畢竟我們三人可是侍奉公子兩夜之久。”幽憐也是個嘴巴不饒人的。 青魚兒沒有說話,隻是握著詩集的手指微微泛白。 兩邊倒是都未曾說謊,但是這一模糊,卻是搞得薑堰好像做了什麼一樣。 也不看看,紅麝站在一旁,身子都快軟倒在地上。 “你們說歸說,可莫要胡說,我不過和你們相談甚歡,卻也止乎君子之禮,別搞得好像我做了什麼一樣。”薑堰沒好氣道。 要是做了,以他的性子自然不會否認,但是既然沒做過,這名頭他可就敬謝不敏了。 說來也是奇怪,來到此世,薑堰其實本以為自己會肆欲,畢竟平心而論自己也不是什麼聖人君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也不是什麼大事。 更何況,無論前世今生,薑堰都是一個生理正常且旺盛的男人。 但每次同這些名滿江南的清倌人同居一室,欣賞歸欣賞,卻從來未做絲毫出格之事。 想來,他終究不是一個被下半身操控的播種機器,他同這些女子之間,終究還是有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窗戶紙,在未曾捅破之前,便就這樣吧。 幽憐在旁撇了撇嘴,青魚兒倒是照舊看不出表情,但顯然都默認了薑堰的言辭。 自己這恩師竟然真的什麼都沒做,此正是君子風采也。 徐禎卿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 說讓她們無事便離開,往日好似人精一般地幾位花魁,此刻就好似聽不懂薑堰潛臺詞一般,誰也不肯說要走這種話。 就算薑堰自詡自己腦子還算好使,此刻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明明什麼都沒乾,這莫名其妙的修羅場。 屋外卻是又來人嚷嚷道:“薑兄可在,你那詩集我可沒少出力,如今名滿江南,當有我一份功勞,是不是得再教我幾招。” 徐鵬舉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群女環繞在薑堰身旁這一幕,嘴唇微微顫抖。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竟然這般大嗎。 就算是薑堰相貌的確可以稱得上貌比潘安,自己也沒有相差那麼多吧,怎麼就沒有女子能看得上自己。 一時間哀傷似海,淹沒了徐鵬舉脆弱的小心靈。 薑堰暗暗咬牙,原本還想著徐鵬舉能幫自己擺脫眼下這般尷尬的場麵,誰承想這也是個沒用的,過來一句話的功夫便在那裡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在這時,唐寅卻也揉搓著惺忪的睡眼從內院走出。 他環視一圈,眼睛陡然瞪大,先前的睡意頓時蕩然無存。 這場麵他可太熟了,實不相瞞,他最喜歡看女人打架了。 薑堰朝他眨眼眨的眼角肌肉都快抽搐了,唐寅隻當做沒看到,就差沒搬個椅子磕著瓜子欣賞眼前的畫麵。 “咳,唐兄,先前不是還和你說過,今日還得去醫館再為你診治一番,你看時日也不早了,不若我們現在便去,也好讓醫生早些治療你,畢竟早點治療早點好嘛。” 薑堰磨牙一番,自是看得出唐寅沒有替自己解圍的意思,便主動開口道。 唐寅卻是乾咳一聲:“薑兄此言差矣,那醫生說的我可都聽得分明,隻要按時煎藥服用,我這點風寒是無傷大雅的,倒是看你眼下好像頗多事情,也不好打攪你。” “薑兄,唐兄說的也不無道理,我看啊,你還是好好招待幾位娘子比較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若是唐突了哪位佳人,傳出去可不知道多少男人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徐鵬舉酸溜溜地說道。 看了兩位損友一眼,薑堰恨不得現在便叫兩個人死在這。 還沒盤算好如何脫身,便聽得青魚兒微低著頭,說道:“公子,此次過來,雖是青魚兒自己的意思,但卻也有不少姐妹想要見你呢,若是無事,便同我去看看如何?” 還沒等薑堰開口,向來不怎麼喜歡說話的月白卻是接口道:“我那邊的姐妹,卻也對公子向往已久呢,依我看來,倒不如去我那,說不得還要勝出良多。” 便是紅麝竟也插口道:“教坊司的姐妹們聽說我落籍一事,都對公子很是仰慕呢,若是當真無事,想來教坊司的姐妹也是不吝求見公子。” 一時間,薑堰隻覺頭大如鬥。 還沒想好如何拒絕,唐寅和徐鵬舉這兩個狐朋狗友卻是搶先替薑堰答應下來。 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但是既然答應了,薑堰索性便聽之任之,也不去想自己現在跟著誰,隻帶著唐寅和徐鵬舉,身邊群芳環伺,隻管騎馬向前。 他穿著身柳青色長衫,腰間懸著玉佩,臉上還帶著幾分慵懶,卻是正應了那句,陌上顏如玉,公子世無雙。 便走到那街頭,行人如織,卻也不曾有誰抬頭看薑堰。 可偏在此時,樓上窗扇推開,鶯鶯燕燕,便是數之不盡的女子,玉臂舒展,笑聲縈繞,探頭看向薑堰。 那甜糯的薑公子卻是連綿不絕,直叫眾人駐足。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