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禁宮外圍,北麵有一排紅墻綠瓦的房子,他前邊便是內宮萬歲山,後側是針織局,左邊尚衣監,右邊是鐘鼓司,在這周圍一圈建築中,便數著這排房子最不起眼。 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建築,卻有著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司禮監。 縱觀整個明朝歷史,司禮監都占據著舉足輕重地地位。 而此刻,東廠廠督王嶽便坐在這裡,手裡拿著幾份送上來的奏折。 一般來說,明朝的文臣和內廷太監其實關係是不會太好的,不過顯然王嶽是個懂事也會做事的,是以他跟文臣的關係竟然還相當不錯。 便如此時,手上的幾份奏折都被他小心的批紅放在一邊。 “廠督,那薑堰近日也回京城了,您看是不是該敲打一番。”旁邊的小太監小心的伺候著王嶽,輕緩地替王嶽捏著腳。 王嶽衣衫整理地一絲不茍,手指輕輕撚著自己的一縷發絲。 聽見薑堰的名字,王嶽放下手頭的奏折,臉上卻是掛起一絲冷笑:“薑堰嗎,這家夥真是狗膽包天,前次我不願意摻和他跟陳洪謨那檔子爛事,這家夥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還敢對我乾兒子下手。” “前兩日傅公公還跟我哭訴,說是他也被薑堰坑的不輕,現在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呢。”那小太監輕聲細語的說著。 王嶽麵色更是難看幾分。 王嶽是一個好太監,不做壞事,不跟文官起沖突,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完人,他心胸狹窄,極其護短。 便如此時,原本還對薑堰不怎麼上心的王廠督卻是將薑堰放在了心裡。 他拿起幾份情報瞥了眼,思索片刻,卻是冷笑道:“這人倒是個螞蚱性子,到哪裡都少不得蹦躂,他怕是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被人盯上了,咱們倒是不用急著下手,隻消在關鍵時候,推他一把,就能叫他死的輕巧。” “老祖宗說的是,一個小小千戶,老祖宗肯定是隨意拿捏。”小太監隻管拍著馬屁,倒也不去考慮王嶽說的是什麼。 …… 京城作為明朝首都,門麵所在,街上處處都是繁華景象。 若不深思,便當真以為這弘治一朝,當真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此刻的薑堰還渾然不知,一場風暴即將席卷而來,趁著時間尚早,也不必急著回家,薑堰便在路上閑逛起來。 嗅著空氣裡彌漫著的一股香氣,順著香氣過去,薑堰驚訝地挑了挑眉。 倒是自己沒見識了,明朝竟然已經有了烤鴨這種東西。 鴨皮油潤紅亮,滴著點點油脂,香氣直撲鼻而來。 聞起來同後世的烤鴨倒是沒有絲毫區別,甚至或許因為此時肉質更好幾分,香氣還要更甚未來。 “來上一隻烤鴨。”薑堰隨口說道。 張鐵在身後看著烤鴨,吞咽口水的聲音如此清晰,就好似在耳朵邊吞咽的一樣。 這混蛋真的故意在自己耳朵邊吞咽口水。 “買兩隻,算了買四隻吧。”薑堰嘆了口氣。 買都買了,乾脆張鐵肖誌他們各拿一隻算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員神色一喜,連忙拿起油紙,包下四隻烤鴨。 左右今天也沒有公事,出來逛街若是穿著公服還妨礙逛街,是以薑堰他們都換上尋常的常服。 扔過去幾兩碎銀,店員連忙接住,咬了下銀兩頓時眉開眼笑。 “找零啊,愣著乾嘛。”薑堰站了會,卻是沒好氣地問道。 “啊,好好。”店員有些鄙夷的看了眼薑堰。 這一身料子,這玉佩,怎麼看都不是缺錢的主,怎麼還這麼斤斤計較呢。 薑堰隻當看不見,開什麼玩笑,懂不懂什麼叫做勤儉持家,積少成多,況且自己還是請客,若是跟不熟悉的朋友,薑堰自是不會小氣。 但是都這麼熟悉的兄弟了,錢還是得心疼幾分的。 若不是張鐵咽口水咽的實在明顯,自己怎麼也得省下這筆錢。 拿下找回來的碎銀,薑堰長嘆一聲,把烤鴨分發下去。 張鐵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烤鴨,看他的模樣,若不是多少還顧忌幾分顏麵,現在說不得都已經開吃了起來。 肖誌笑著接過烤鴨:“老大,是不是有點心疼?” “心疼什麼,我是那種人嗎。”薑堰正色道。 看肖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薑堰悶哼一聲,把最後一隻烤鴨扔給莫魚虎。 繼續順著街巷逛去,一位小販挑著籃子從薑堰身邊經過。 眼看便要擦肩而過,那小販卻是身體一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直直地朝著薑堰身子撞了過來。 寬厚的大手後發先至,一把揪起小販的衣領,想也沒想便直接甩了出去。 張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薑堰身前,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莫名其妙撞過來小販。 小販跌倒在地上,籃子裡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你做什麼,為什麼要推我,大家都看到了沒,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他莫名其妙推了我一把,這些東西可都得他們賠錢。”那小販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便直接嚎了起來。 旁邊不少好事者立刻圍了過來,還有頗多穿著麻衣的幫閑抱著胳膊幫腔。 “嘿我看的可是真真的,人家在路上走的好好的,這幫人故意欺負一個小商販,換我可是看不過眼。” “可別說了,指不定人家是什麼權貴子弟,咱們這賤命可不放在他們這些人眼裡。” 這幾人倒是煽風點火的好手,幾句話的功夫,群眾的氣氛便被挑撥起來,不少人雖然未曾開口,但是卻已經悄悄地包圍起來。 張鐵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很確定剛才那小販是故意朝著薑堰撞過來的。 為了薑堰的安危,他不論如何都不能坐視。 可眼下這種情況,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薑堰拍拍張鐵的肩膀,隻低聲說道:“找些弟兄過來。” 說完,薑堰走到小販身旁,順勢蹲了下去,臉上便露出笑容:“也別說些沒用的了,你這籃子裡的東西多少錢,開個價吧。” 小販警惕的看著薑堰,卻是後退幾步,和薑堰保持幾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