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說袁紹袁紹到(1 / 1)

鄴城大獄。   田豐作為袁紹手下的謀臣之首,自然不會和那些作奸犯科之輩關在一起,而是擁有條件優渥的單間。   此刻,麵容憔悴的田豐正跪坐在一張小桌子後麵獨飲,旁邊站著前來送飯的摯友崔峻。   崔峻是清河崔氏的族長,雖然這個家族還不像後來那麼顯赫,也無法和汝南袁氏、弘農楊氏相提並論,但在冀州卻也是數得著的名門望族。   有侄子崔琰疏通,再加上錢財開道,崔峻可以在鄴城大獄中自由出入。   隻要不是企圖把人弄出去,獄丞和獄卒都會盡量通融。   “阿瞻今天又送消息回來了,袁公這場戰爭輸慘了,十幾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崔峻雖然語氣悲慘,但臉上的嘲笑之色卻是掩飾不住。   “張郃、高覽都降曹了,甚至擔任先鋒反攻袁公,直殺的河北軍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嘿嘿,估計袁公現在腸子都快悔青了吧?一定在後悔當初不聽元皓兄的忠言。”   “啪”的一聲,田豐憤怒的將筷子拍在了桌案上,一臉怒容。   “張雋義真是該死,枉我當初百般提攜他,竟然率部降曹,真是我河北之恥!”   崔峻道:“袁公現在任人唯親,聽信讒言,我想張雋義與高元伯(高覽)也是被逼無奈,不得已降曹。”   “高覽我不管,張郃是我提攜力薦的,竟然做出這種賣主求榮之事,等我將來見了他,定然罵他個狗血淋頭……”   說到這裡,田豐突然喉頭一哽,話音戛然而止。   沉默了片刻之後,悲愴的道:“嗬嗬……怕是我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這座牢獄了,也隻能在黃泉路上等著張郃這廝……”   “元皓兄何出此言?”   崔峻不以為然,“據說袁公僅僅帶了八百餘騎逃過了黃河,此時正在蔣義渠營中驚魂未定。等他想起元皓兄的建議,定會後悔當初不聽你的良言,必然會再次重用元皓兄。”   田豐苦笑:“嗬嗬……崔兄還是不了解主公啊!”   “怎麼?袁公犯了錯,難道還會冥頑不靈,死不悔改?”崔峻不信。   “主公外寬內忌,看似恢弘大度,實則小肚雞腸。此番南征,若是能夠獲勝,他一定會大度的釋放我出獄。   但此番吃了敗仗,他定會惱羞成怒,無顏見我。再加上有逢紀、郭圖等人在旁邊進獻讒言,隻怕我的死期已經到了……”   田豐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悲愴的道:“我田豐並不畏死,隻可惜看不到天下太平的這一天了……”   崔峻半信半疑:“元皓兄勿憂,峻以為袁紹遭此慘敗,必然會反思己過,洗心革麵。”   就在田豐與崔峻敘話的時候,袁熙一行悄然抵達了鄴城大獄。   鄧驥亮出手中虎符與佩劍:“奉主公之命,提田元皓前往黎陽等候發落。”   獄丞驗過憑證之後不敢做主,吩咐獄卒煮茶伺候。   “梁將軍稍等,容小人去稟報審別駕一聲。”   鄧驥擔心被審配識破,皺眉道:“主公命我天亮之前押解田元皓到黎陽,焉能耽誤?莫非你懷疑我的虎符與佩劍是假的?”   “虎符是真,佩劍亦是真!”   獄丞急忙作揖解釋:“隻是審別駕有令,無論何人要提田豐出獄,都必須稟報於他。否則小人全家性命不保!”   袁熙在後麵悄悄捅了一下鄧驥:“讓他去。”   “速去速回!”   鄧驥隻能答應,“若是耽誤了時辰,我定然讓主公誅你三族。”   “是是是。”   獄丞點頭如搗蒜,親自騎馬趕往審配府邸稟報。   “使君,萬一被審配認出我是冒充的,該如何是好?”   鄧驥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壓低聲音詢問站在身旁的袁熙。   袁熙胸有成竹的道:“隻管放心,審配身為冀州別駕,僅在家父一人之下,不可能認識所有的裨將。”   “還有,如果審配問你籍貫何處,你就說是汝陽人,我們袁家的同鄉。”   鄧驥點頭:“末將記住了。”   為了避免被審配認出來,袁熙退出房間與其他幾個親兵站在一起,靜候審配到來。   大概小半個時辰之後,審配果然親自趕來。   剛一進門,他就急不可耐的問道:“使者何在?”   袁熙站在角落裡瞇起雙眼,偷瞄審配。   隻見身材中等,國字臉,山羊胡的審配頭頂出現了一組數據。   【審配——統率80,武力63,智力86,政治78】   聽到審配的喝問,心懷忐忑的鄧驥急忙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施禮參拜。   “末將梁義見過審別駕。”   審配驗過虎符與佩劍之後確認無誤,用敏銳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鄧驥:“你叫梁義?”   “末將梁義。”   “今年多大?”   “二十五。”   “哦……二十五歲就擔任裨將軍了?”   審配的目光變得犀利了一些,直看的鄧驥心中發毛。   “是。”   “哪裡人士?”   “汝陽。”   “原來如此。”   審配恍然頓悟,眸子裡露出鄙夷之色。   怪不得還不到而立之年就成為了將軍,原來是主公的同鄉,多半是個庸才。   見審配不再質問,鄧驥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使君真是料事如神啊!   審配又問:“主公為何讓你押解田元皓前往黎陽前線?”   “末將不知,隻是主公極為憤怒。”鄧驥按照進城之前跟袁熙商量好的措辭應答。   審配麵無表情:“因何憤怒?”   “聽說是逢元圖先生對主公說了一些話,惹得主公把帥案都掀翻了。”   “說的什麼?”   不等鄧驥回答,審配就否決了自己的問題,“算了……料你區區一個裨將,也不知道。”   轉身對獄丞道:“某已驗明來使身份,把田豐交給他們。”   獄丞馬上扯著脖頸對裡麵喊道:“主公有令,提田豐前往黎陽問罪!”   田豐此刻正在獄中飲酒,聽到獄丞的喊聲頓時呆若木雞。   “鐺”的一聲,手中酒觥落地,將濁酒悉數傾灑在地。   田豐想到了袁紹會殺自己,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一頓酒還沒喝完,索命的使者就來了,真是“說袁紹、袁紹到!”   崔峻也是麵如土色:“使者竟然真的來了……”   頓了一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慰田豐道:“元皓兄勿憂,使者隻是說提你到黎陽問罪,未必就是要殺你。”   “嗬嗬……若不是為了殺我?因何提我前往黎陽?”   田豐慘笑著緩緩起身。   “袁公若是要殺你,又何必讓使者押解你去黎陽,直接在鄴城殺了不就是?”   崔峻絞盡腦汁的寬慰田豐。   他知道,當一個人知道自己即將死亡的時候,剩下的日子最難熬。   作為朋友,自己也隻能寬慰他幾句了。   “倒也是……”   田豐愕然,隨即大笑道,“罷了、罷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我就當崔兄今晚來給我送斷頭酒來了。”   崔峻道:“我去求審配,我不相信他會見死不救。”   田豐苦笑:“指望著審正南救我,那可真是與虎謀皮,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大家都是冀州人,審配豈能見死不救?”崔峻心中不忿。   田豐嘆息道:“大家都是河北人不假,但審正南的目的是為了讓魏郡審氏成為河北第一望族。我長期擔任別駕,已經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隻怕他早就巴不得我倒臺……”   就在這時候,獄丞走了進來,施禮道:“元皓先生,有使者手持虎符、佩劍自黎陽而來,要押解你去前線見主公。”   “走吧!”   田豐整理了下衣襟,麵無表情的走出了牢房。   崔峻緊隨其後,來到獄外發現審配也在場,立即施禮:“原來審別駕也在,望你向袁公美言幾句,保住元皓兄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