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個人的行為準則方麵,修格堅信著一個基礎且簡單的道理。
即敵人越是反對的,則越是要這樣去做。
相對的,若敵人渴求著某事或某物,則理應杜絕他們達成自身目標的可能性。
通過赫爾伯特以及黑日結社的反應,修格得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訊息,即他通過忒修斯的「暗箱操作」而獲得的這根黑日權杖,確確實實對黑日結社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雖然修格才剛剛拿到這根權杖不久,但他卻已經能夠初步感受到它所具備的特殊權能了。
正如赫爾伯特在*進行時所介紹的那樣,這根權杖似乎與黑日結社存在著密切的關聯,作為通過了秘儀檢驗,且已經正式持有權杖的人,修格現在完全能夠利用它來輕鬆地找出自己身旁所有的黑日結社成員。
在雙方已經公開敵對的情況下,這根權杖的意義也發生了變化——它不再是黑日結社內絕對地位的象征,反而成為了結社的巨大隱患。
赫爾伯特直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修格究竟是如何做到瞞過並破壞黑日秘儀,並成功拿到權杖的。
這與他所展現出來的溪流級法師的實力完全不符。
他隻能將此歸結於修格得到了某種來自於遠古神祇的恩惠,並借此通過了秘儀的檢驗,而這樣的判斷,則更是讓赫爾伯特感到無比的憤怒,他不理解,也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個年輕人在已經得到了神祇恩惠的情況下,仍舊要固執且愚蠢地站在神祇的對立麵。
在他的眼裡,這根本就是天大的浪費與褻瀆。
修格輕輕地轉動了一下手中的權杖,這根由古老的祭祀器具重鑄而來的金屬手杖始終散發著濃重的冰冷之感,而現在,它正在不斷地向修格傳遞著有關於眼前這些黑日結社兼大地學會成員們的訊息。
當然,在權杖的所傳遞出來的信息當中,有關赫爾伯特的那一部分顯得格外淩亂且難以捉摸,他就像是漂浮在修格眼前的一團濃霧。
相比之下,那對來自德蘭王國格賽爾家族的雙胞胎以及另外一名大地學會的男性法師,則在權杖的反饋當中顯得異常清晰,修格甚至能夠借由權杖感受到他們此時的復雜情緒,以及對於自己的微妙態度。
他們作為大地母神的追隨者與信仰者,此刻對於修格所獲得的,來自大地之母的賜福與恩惠感到無比羨艷,對他們而言,修格仍舊是一名被神祇所選中的使者,雖然現在修格似乎選中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但在地位上,卻仍舊要高出他們一大截。
在這種情緒的作用下,他們的意誌並沒有赫爾伯特本人那麼堅定。
感受到這一點後,修格便向前走出了一步,法師之手及時地飄飛出來,替修格捧住了魔法書。
書頁快速翻動,並停留在了「共鳴狂舞」這道能夠對施法者精神與魔力造成嚴重沖擊的河穀級魔法上。
修格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眼前的黑日結社成員們主動進攻,他便會直接啟動這一魔法。
作為溪流級法師,想要在純粹的魔法層麵與現在的敵人周旋,那顯然是不合理的,但如果大家同時遭受了魔力震蕩,那麼修格反而能夠騰出手來,利用一些「別的方法」解決戰鬥。
此時此刻,修格的魔力仍在「行走之林」的幫助下不斷地恢復著,因此他也並不急著動手,而是輕輕地將那根金屬手杖朝著身前的雪地一拄,令其末端沒入了積雪當中。
隨後修格挑了挑眉毛,開口問道:「所以,赫爾伯特先生是打算強行將我帶走,還是打算說服我?」
「拖延時間對你並無好處。」
赫爾伯特輕輕打了一個響指,於是充斥著壓迫感與威脅的繁復魔紋自他的手指間顯現。
這一次,赫爾伯特所使用的顯然並非傳統的殺傷性魔法,因為在他構築魔紋的瞬間,狂奔之鼠便已經有了進一步的反應,與此同時,作為狂奔之鼠的召喚者,修格也同樣能夠感受到那一股與大地母神存在密切關聯的力量顫動。
在魔紋顯現的瞬間,修格隻感覺自己腳底下的肥沃土壤似乎從冬季的寒冷當中蘇醒了過來,極度旺盛的生命力自那些冰冷的土壤內綻放,隻不過這種生命力卻並不能給人任何安穩的感覺,反而隻讓修格感受到無止境的躁動與不安。
就仿佛那些聚合在一起的微小土礫現在都化作了渴望更多養料的吞噬者,而修格作為站在它們身上的活物,則成為了它們所覬覦的獵物。
修格的麵容仍舊平靜,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後接著問道:「我倒是非常好奇啊,赫爾伯特先生……如果那些在遠古時代信奉神祇的眷族們重新蘇醒或出現,並看見那些曾經無比微渺的存在走上了一條從未出現過的嶄新道路……它們會怎麼想呢?」
他的右手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手槍的轉輪,手指微微用力,將那已經填入了「死亡之息」子彈的轉輪徹底定位,隨後迎著赫爾伯特大聲說道:「結社開始感到害怕了,對麼?」
這句話出來,原本已經打算動手的赫爾伯特微微一愣,而那三名走在一旁,同樣準備進行施法的大地學會成員也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這種微妙的情緒被修格通過黑日權杖輕鬆捕獲,於是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鮮明,甚至有些肆無忌憚。
「明明在這之前,你們巴不得戰爭立即開始且永遠不會停下,然而你們卻忽略了戰爭本身對梵恩一切智慧種族所能夠帶來的改變,雖然它確實會令梵恩諸國的發展陷入沼澤……」
修格體內的魔力開始調動,他的感知也已經調動到了極致。
在蠢蠢欲動的魔力的包圍下,修格的身體上湧現出了來自暗淵宮廷的迷霧,與此同時,那句切實命中了黑日結社成員恐懼點的話語也從修格的口中森森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