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收拾東西,他已經在打電話讓同事幫他訂飛機票了。
  不過重新到酒店大堂的時候,還是看到了已經等在那裡的人,那個保密小組的管事頭目當然在,貝克斯與他的翻譯同樣也在現場。
  “不好意思,案子流程拖得有點慢,但咱們抓緊時間搞完了。”那粗糙漢子歉意地說著,把裝在密封袋裡的u盤遞了回來,“信息已經檢查過了,感謝您的配合。”
  他也沒說檢查的結果怎麼樣,畢竟這也是保密製度的一環,而老徐聽後說道:“不用了,本來就是高盛的東西,你還給他們就行了。”
  粗糙漢子顯然不適應別人拒絕他的要求,還在堅持:“請一定收下……”
  “那就給我吧。”貝克斯不含糊,伸手接過了u盤的袋子,重新再見麵後,他已經恢復了風度與優雅,變成了那個精乾的華爾街經理人,他微微笑著,仿佛很從容的樣子,眼裡的血絲也不多了,“這個u盤裡有高盛與星係軟件雙方的機密資料,必須得嚴密保管,而注重商譽是高盛的立身之道,這件物品我們會妥善保管的。”
  然後他仿佛在說閑話一樣道:“但現在……廖隊長,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人與境外的洗錢組織有關聯,為什麼不直接逮捕他們?”
  “我現在在銀行係統工作,我沒有這個權力。”
  “那就隨你們便了。”貝克斯回頭看向老徐,“回去後,給你的老板……或者老板們帶個話吧,告訴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你們還有機會。”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徐搖頭,最後看了他一眼,“咱們走著瞧吧。”
  說著也不跟他糾纏,帶著家人迅速往酒店外走去,而貝克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高盛一貫秉持客戶利益至上的原則,如果你們有任何需要,歡迎來找高盛來解決問題……”
  出去後時間還早,但這次的元旦之行到了這裡也差不多了。
  老徐倒是沒忙著幫高盛帶話,但總之他開始急著出國,出了賓館就往機場趕。尤其是在機場等消息的時候,外管局的正式文件已經發到紅水基金那邊去了,老徐聽後嚇得魂都飛出去了。
  他的擔憂顯然不是空穴來風,畢竟這件事確實正在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工行的一次信息演練中,一個剛從紀律係統調過去的保密小組組長發現了一份有關紅水基金的文件,出於職業嗅覺,他把這份文件留了下來,並提交給了上級。
  而官府最近剛好剛出臺反洗錢法,最近遇到這種事的處理效率高得不可思議,報告發出後,當天就已經打通了上下關節,而紅水基金雖然國內管不著,但是文件上可說得很清楚,快看傳媒跟這家基金的關係非常密切。
  於是就像是推翻了第一片多米諾骨牌,起初隻是一點小小的推力,但這股力量迅速膨脹擴大,將巨大的壓力壓向了似乎對此沒什麼防備的狙擊目標……
  再加上高盛的推波助瀾,看起來好像確實聲勢不小。
  高盛並沒有掩飾自己在這件事當中扮演的角色,他們的一切手段合法合理,為了讓自己不至於背上泄露友商的商業秘密的黑鍋,他們甚至主動策劃了這起‘偶然’——他們沒有泄露友商的商業秘密,隻是在教工行做保密管理的時候故意把三方的商業秘密放在了一個u盤裡,然後推動工行來‘偶然發現’而已。
  而這個布置周密的陰謀這樣爆發開來,然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據說,當天申城與臨安當地的地方官府反應很激烈,跟銀行你來我往,外人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總之似乎是神仙鬥法來了幾個回合。
  但是之後,據說銀行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並且那位來臨安會見國際友人的工行高層也匆匆上京去了,反而把臨安的高盛高管晾在了一邊。
  後來兩個相關的企業提交了一些說明文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出什麼事,老徐也順利出國了。
  果然還是官府需要時間慢慢討論確認嗎?
  利益相關的各方似乎都是這麼想的,但是計劃既然開始了,那自然沒有收手的道理。
  “阿欽……”
  在回去的列車上,兩家人頭頂上的空氣似乎仍然凝重。
  老陳坐在前排,強行找話題跟老人說著話,徐奶奶卻有點魂不守舍——不管怎樣,白天目睹的那一幕對她的沖擊有些太大了,對普通人來說,理解復雜的商業邏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過度放大某方麵的威脅、但又無法理解真正的威脅是很普遍的情況,在白天的那件事當中,她確實是看到了最不好看的那一幕,之後就算是工行的保密小組強製執法,實際上也沒有再用那種相對比較野蠻的手段。
  但是老徐行色匆匆坐上了飛機的背影猶在眼前,回來的路上老人一直心神不寧,老陳試著找別的話跟她說,徐玲玲也在擔憂,看向身邊的陳欽,陳欽說道:“不會有事的。”
  確實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