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失道寡助(1 / 1)

這下,南蒯和叔仲小坐不住了。第一步出了點差錯,但如果讓季孫意如追究起叔仲小的責任來,那肯定大家都玩完。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走接下來的各步了。   接下來的各步,當然南蒯族、叔仲小和公子憖聯合起兵,討伐季氏家族!   但偏偏是這個時候出了意外,這個意外就是前麵提到過的魯國朝見晉國新君晉昭公一事。   由於魯國在前幾年討伐過莒國,莒國把狀告到了晉國,所以晉國有意教訓一下魯國。   這導致魯昭公帶著公子憖朝見晉國,結果被晉國人直接擋在了黃河邊,最後是公子憖率領魯國代表團赴晉國朝見。   按照原定計劃,南蒯反叛季氏最核心的一條就是將國君魯昭公拉進來,打著將季氏家業全部還給國君的旗號起事。   而連接南蒯與魯昭公之間的橋梁,就是公子憖。   公子憖本就借著這一次與魯昭公一同朝見晉國的機會,向魯昭公陳述利害,讓魯昭公下定決心,舉魯國公室力量、南蒯的費邑、叔仲氏甚至叔氏家族力量,一把將季氏給滅了。   南蒯的計劃已經啟動,但公子憖這一邊卻擱了淺。   因為魯昭公被迫返回魯國,公子憖自己卻不得不赴晉國。   這樣一來,公子憖隻是將南蒯有意反叛季氏的事講給魯昭公聽,但沒有將具體計劃詳細向魯昭公作匯報!   也就是說,魯國的公室這邊,還沒有統一思想,也沒有任何準備!   公子憖在晉國如坐針氈,而南蒯以為公子憖已經說服了魯昭公,公室那邊已經作足了準備。   南蒯已經坐不住了,他將要在費邑宣布反叛季氏家族!   那叔仲小呢?   叔仲小是一個謹慎的人,他本答應南蒯共同舉事,前提就是公子憖說服魯昭公,由魯昭公下令討伐季氏家族。   但現在魯昭公灰溜溜地回到了魯國,根本沒有召見自己的意思,這中間肯定哪裡不對勁!至少,國君還沒有任何作準備的具體措施!   叔仲小不敢動了。   於是,最後公然反叛的,就隻是南蒯一人而已!   南蒯哪裡知道這些變故?   根據計劃,南蒯要在費邑宣布脫離季氏家族。   但到底是否能夠成功,南蒯心裡沒底。   這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巨大風險!但巨大風險可能帶來的巨大利益,令南蒯下定了決心。   南蒯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至交好友費三,費三驚呆了,他勸南蒯道:“此事太難了!您的想法非常宏偉,但計劃不夠周詳;您僅是一介家臣,但欲望過甚。   身為季氏家臣,卻圖謀不忠之事,雖打著維護國家旗號,但身邊沒有良才輔助,此事定不能成功!”   南蒯嘆了口氣道:“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啊。”   是的,如今叔仲小已經被季孫意如猜忌了,一旦叔仲小向季孫意如交代是自己唆使的,那自己肯定玩完。   公子憖那邊應該已經在國君麵前將自己的計劃給講出去了,國君沒有下令討伐季氏確實令人遺憾,但尚不知是何故。   也許,國君正需要一點星星之火。或者,也許國君根本就怕了季氏,所以極有可能將自己有意反叛的事告訴季孫意如。   這樣一來,自己如果不先發製人,更加要玩完。   心煩意亂中,南蒯最終將決定權交給了神靈:占卜。   占卜的結果居然是大吉!   南蒯頓時心花怒放,但他想想好友費三的話也有道理,那就去拉攏幾個能人吧。   其中一個能人,就是孟氏家族家臣、大夫子服椒。   前麵我們講過,子服椒是子服氏家族宗主,子服氏是從孟氏家族別出的旁支,死後得謚號惠,人稱子服惠伯。   子服椒已多次亮相魯國政壇了。想當年,正是他與叔孫豹、叔仲帶一起陪魯襄公赴楚國朝見楚王,結果半途得知楚王去世,大家舉棋不定時,子服椒提議應該返回。   而叔仲帶認為應該繼續前行,最後集體決定繼續前行。   但到了楚國,結果正如子服椒所預料那樣,魯襄公差點被辱,大家還在楚國滯留了半年。   後來,又是子服椒在叔孫豹去世後,與叔仲帶參與了由季氏家臣南遺在施氏家裡召集的軍製改革碰頭會,最終強行推出了廢除中軍的軍製改革計劃。   明麵上,子服椒是孟氏家族家臣。但實際上,子服椒與叔仲帶一樣,都心向著季氏家族。   由此可見,季氏家族的勢力有多龐大。   正因為大家都屬於季氏家族的人,所以南氏、子服氏、叔仲氏平時走得比較近。南蒯就去試探子服椒的態度。   子服椒聽說南蒯占卜得了吉卦,再從平時觀察和風言風語中,判斷出南蒯有意作亂,便勸南蒯道:   “卦象這東西,不管結果如何,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行正道。唯有行正道的事,才可以以占卜問神靈,神靈才會告訴你正確答案。   否則,一個人若乾壞事,那神靈就會懲罰,具體就是在卦象中敷衍,以假亂真。您要注意啊。”   南蒯在心裡呸了一口,心道:晦氣,你子服椒這烏鴉嘴。自己怎麼那麼蠢,居然找這種人當幫手。算了算了,管你怎麼想,反正老子決心已下,再沒退路了。   但南蒯想想還是心中不踏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於是他又找了平時關係好的幾個人一起喝酒。   杯去盞來,南蒯有意無意發著對季氏家族的牢騷。終於,有一個叫費四的朋友聽出點名堂來了。   你南蒯在背後如此抵毀領導,難道想作亂?這可是殺頭的罪,不行,自己得勸勸南蒯。   費四故意裝作喝高了的樣子,舉著酒杯就唱起了歌:“吾有圃,生之杞乎!從吾者子乎,去吾者鄙乎,倍其鄰者恥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   這種之乎者也的文字,唱成歌當然好聽,但費四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南蒯一聽就聽出門道來了。   費四的意思,就是說我有一片菜園,但長著杞柳。順從我,那是能乾成大事的好漢;背棄我,那是糊塗透頂的蠢蛋,背棄親人,實在可恥!算了算了,反正不是我們一夥的事。   很顯然,費四的意思就是,你南蒯作亂,那是對主人不忠,對國家有害。如果你真要叛亂,那我們是不會跟你走的,你得不到支持,肯定不會成功。   費三也好,費四也好,當然是筆者杜撰的人,其實他們不是單個人,而是代表了費邑的群眾呼聲。   你南蒯在費邑位高權重,治理有方,大家都是服你的。但再怎麼樣,你都不能作亂。   費三的原話和費四的原唱,有史料記錄為《南蒯鄉人言》和《南蒯鄉人歌》。大家都在苦口婆心勸說南蒯,別亂來,亂來肯定得不到好下場。   南蒯啊南蒯,失道寡助,知道麼?   寡助了,能成功麼?   但南蒯會認真聽從費邑人民的呼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