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孔子懲處季氏家臣慎潰氏(1 / 1)

季孫斯對孔子道:“夾穀盟會,夫子智勇過人,不畏強齊,以禮感化齊侯,歸還汶陽之田,功不可沒。   斯甚為感佩,汶陽之田本乃季氏封邑,沒有夫子,不知何時回歸。故今斯前來,向夫子表示感謝。今後,夫子但凡有任何要求,斯都盡力支持。”   孔子謙虛了幾句,然後正式對季孫斯道:“既然季孫大人這樣說了,丘正有一事,需要得到季孫大人的支持。”   季孫斯一愣,心道,自己一番客套話,你孔夫子居然就順著提出要求了?難道是想要獲得土地封賞?   嘴上卻道:“夫子請講。”   孔子嘆了口氣道:“都城有人僭越禮製,丘猶豫是否要依法懲處,還請季孫大人明示。”   季孫斯一聽是這事,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當即表示:“夫子為大司寇,違法違禮之罪,全憑夫子一人定奪即可,斯自當全力支持。”   孔子大喜,向季孫斯深施一禮道:“如此,丘甚感激季孫大人。”   季孫斯聽著感覺不是滋味,問道:“不知這一次夫子意欲懲罰何人?”   孔子嚴肅道:“慎潰氏!”   季孫斯一聽這人的名字就大吃一驚,不禁為剛才自己的表態後悔不已。   因為慎潰氏是季氏家臣,而且是家臣中最善於經營的人,慎潰氏不但幫助季氏搞多種經營,為季氏家族賺了大把的錢。   慎潰氏自己家也搞得風生水起,富得冒油,所以生活極其奢靡。   季孫斯前段時間剛參加過慎潰氏之子的婚禮,那個場麵隆重異常,用二千多年後的話講,就是一場超級豪華的婚禮,婚車用了數百輛,酒席辦了數百桌,曲阜城裡但凡是有一官半職的,或者是豪門大戶,都應邀請參加了這場婚禮。   孔子作為魯國卿大夫,當然也被慎潰氏隆重邀請了。   但孔子到後,對如此奢靡的婚禮非常反感。凡事要依禮而行,禮製規定的程序必須做到,有時甚至浪費一點,孔子是沒有意見的。但如果搞奢靡腐敗,孔子是絕對不同意的。   如果是在中都,孔子早就出手管教了,因為在中都時,孔子是最高行政長官,他在中都推行教化,崇廉拒奢成了中都民風。   但現在是在曲阜,孔子的職責是司法刑獄,人家有錢搞點浪費,你孔子能拿他怎麼辦?   孔子生著悶氣,然後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超豪華婚禮,居然使用了大周王朝太子娶妻時才可使用的規製:儀仗超標!   當時孔子就生氣了,他正想當場製止,但仲由提醒了他:“老師,稍安勿躁!打狗還得看主人,老師難道不知道慎潰氏是季氏的人?再說,如今曲阜,各豪門大族,哪家不曾有過僭越禮製之事?老師難道還要一個個都問罪嗎?”   孔子猛然驚醒,慎潰氏可是季氏家臣,是執政卿大夫季孫斯的左膀右臂,哪怕犯了罪,季孫斯也定會為其開脫。   孔子無可奈何,但他下定了決心,必須狠剎這股歪風,對僭越禮製的行為必須嚴懲不怠。   所以,這一次季孫斯來孔府,孔子抓住機會,向季孫斯提出要狠剎奢靡之風並追究慎潰氏僭越禮製之罪。   當然,孔子更知道,真要嚴懲慎潰氏,季孫斯肯定不答應!   果然,季孫斯見孔子有意嚴懲慎潰氏,頓時就不說話了,尷尬不已。   自己剛剛拍著胸脯表示要全力支持孔子的工作,說什麼但凡是僭越禮製之事,就由孔子依法依禮予以嚴懲。但現在要嚴懲到自己的人了,季孫斯還真舍不得。   要知道,僭越禮製這樣的罪,要麼不懲處,要懲處那是殺頭滅族的大罪!   將慎潰氏殺了,滅其族,相當於砍掉了季氏家族一條臂膀,更將慎潰氏家產悉數充公,肥了公室!   這萬萬不可!   那怎麼辦?   季孫斯心裡頭有萬把頭草泥馬在狂奔!   見季孫斯尷尬不已,孔子湊上前去,對季孫斯輕聲低語道:“慎潰氏僭越禮製之事,事實擺在那裡。丘所憂慮的是,萬一有人舉報,那丘隻能依法辦事。所以,為季孫大人計,還請季孫大人想個萬全之策啊。”   季孫斯一聽就聽出味道來了,敢情這位孔夫子是給了自己足夠的麵子,給了自己和慎潰氏足夠的臺階啊。   季孫斯忙對孔子施禮道:“夫子之教誨,斯銘記於心。斯這就回去,定尋得一個令夫子滿意的辦法。”   說罷,季孫斯匆匆離去,居然連費邑之事都忘了提。   看著季孫斯離去,仲由不禁質問孔子道:“夫子啊夫子,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夫子把皮球踢到季氏頭上,難道還真以為季氏會依夫子所願,同意嚴懲慎潰氏嗎?難道夫子不知道,如今的魯國,但凡這些個豪門大族,哪個未曾有過僭越禮製之為?難道夫子都要管過來?”   孔子見仲由這個德性,瞪了他一眼,批評道:“子路!為師身為大司寇,怎麼可以容忍這種僭越禮製之事在身邊發生?汝休要多言,為師自有辦法!”   見孔子一番胸有成竹的樣子,又挨了批評的仲由搖搖頭,內心還是不服:夫子啊夫子,您剛剛為國家立了大功,卻偏偏又要得罪魯國第一大家族第一大權臣,何苦呢?   仲由哪裡知道,孔子此時心中正暗自得意,看著仲由著急的樣子,心道,你小子哪裡知道老師之謀?   是的,一切都在孔子的掌握之中。   季孫斯回府後,立即召來了慎潰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將孔子欲嚴懲慎潰氏的事對慎潰氏講了。   慎潰氏一開始還滿不在乎,辯解道:“這年頭,誰還在乎什麼僭越禮製?那個孔丘,難道真不把主公您放在眼裡,居然敢小題大作?”   季孫斯怒道:“孔丘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夾穀盟會上,他連齊侯都敢得罪,甚至還下令殺了齊國藝人!你的頭,他還殺不得?   如今孔丘名望齊天,齊侯都對他敬重三分,斯雖貴為執政上卿,難道還能對孔丘怎麼樣?   再說,孔丘不費一兵一卒,為魯國得到了汶陽之田,舉國震動。此等功勛在身,國君和眾大夫都對孔丘佩服得五體投地,斯還會去反對孔丘?   孔丘此人,別看表麵文質彬彬,內心極其剛強,他可是叔梁紇之子!   以前,你亂來,沒人敢說,那是因為孔丘隻是一個儒士,朝中無權無勢。如今的孔丘,那是行攝相事的大司寇。   要知道,夾穀盟會孔丘之所以名震天下,正是因為他以禮服人!你這一次僭越禮製,正好讓孔丘在魯國以維護周禮為名,搞一次殺雞儆猴!”   慎潰氏一聽,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忙跪下泣淚道:“臣全家之命,全在主公身上,念在臣對主公忠心耿耿的份上,請主公無論如何都要救救臣啊。”   季孫斯嘆了口氣,最後沉著臉對慎潰氏道:“趕快避避禍吧,暫時離開魯國,去哪裡你自己定,全家都走,一定要快,不要留在曲阜了。待以後有機會,再回來就是。”   過了兩天,孔子就得到消息,曲阜富商大戶慎潰氏已經離開了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