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意識到泣紫串聯藤莉設局逼自己與杏蒾交往,卻疑惑這個局的目的何在? 雖然驚愕,卻意識到這一步是喬詭算計自己的要點所在。為了摸清喬詭的目的,他決定假裝順從泣紫和藤莉的意思去與杏蒾交往。 但是,他故意裝著不信泣紫話的樣子,死死地盯著泣紫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眸子中找出真實的答案。 麵對子青充滿戾氣的目光,泣紫有點膽怯,解釋道:“子青,你可別多想,藤莉的意思就是讓你去與杏蒾演戲而已,她的心還是在你身上的,你要理解……” “我理解……我非常理解!但是,她就不怕我假戲真做麼?”他抬頭,兩眼露出了絕望的戾氣,仿佛不信似的再次問道:“藤莉真的答應了?” 她堅定地點點頭:“是真的,藤莉為了報復杏蒾已經不惜一切。” 他點點頭,失望、頹廢的的眼神一覽無餘。 “子青,別這麼耿耿於懷的。”泣紫楞了一會,眼神有了憂慮:“藤莉是死心塌地的愛你的,而且對你很大度,你又不吃虧……吃虧的是她,你可不能對不起她!” 子青氣極似的嗬嗬笑了起來,道:“是挺大度的……沒事,我明白了,就是演戲唄……” 泣紫見說服了子青,頓時鬆了一口氣,躬腰道:“那麼就拜托子青了。” 他朝她弓腰致意,隨後離開了。 藤莉和杏蒾都是背景強大的人,喬詭是不會去得罪她們的。所以,他不會直接出麵去挑唆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的,隻能通過泣紫出手。問題是,兩個女人間的戰爭能給喬詭帶去什麼好處呢?子青沒有看出來。但是,裡麵一定有喬詭的算計! 不懂得自己怎麼就成了這兩個女人的爭奪對象?都在挖空心思地讓自己成為蟄伏在對手身邊的鼴鼠? 自己也似乎有了一次重新挑選靠山的機會。然而,其中的風險不言而喻。 藤莉是賊喊捉賊,一定是在喬詭向她透露太子府有情報泄露後,她慌了,急於擺脫自己的嫌疑,所以誣陷了看不順眼的杏蒾。 可以想象,杏蒾得知藤莉誣陷自己以後,自然是怒火中燒,是鐵定要報復的。而她采取的方法就是以牙還牙,也宣稱藤莉出賣了情報。 可是,藤莉的背景是杏蒾敢得罪的麼?首先在樓庳這裡就過不了關,不怕樓庳將她遣送回鹹陽麼? 轉念,又感覺不對勁。杏蒾的靠山是樓庳,她遇上事情,首先的選擇就是告訴樓庳。被藤莉誣陷出賣情報,她能不告訴樓庳麼? 她告訴了樓庳,並且與藤莉杠上了。這說明,樓庳是同意她“反擊”藤莉的。也就是說,樓庳是知情的。但是,他沒有製止杏蒾,聽任她們之間撕咬,是什麼目的? 而對喬詭而言,兩個女人無論哪一方或輸或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無利不起早,他何苦費盡腦油讓泣紫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損人利己是喬詭信條,從他的性格看,損人不利己不應該是他的風格!所以,他一定是有所圖的。 關鍵的,是他要圖什麼? 但是,子青就是猜不透喬詭的意圖。 他頭痛了,心頭忽然跳出了一個惡毒的想法:何不兩頭都不得罪,來一手左右逢源,把她們對對方的怒火都引到喬詭身上去呢? 想象起兩個女人怒火中燒的樣子,他樂了起來。或許,這到是一個不錯的法子,等於是給自己又找了一個靠山。 但是,如何才能知道杏蒾的真實想法是什麼?她也可能會把自己當槍使的。 必須在掌握她的動向。 他去了苩粱家,敲響了院子的門。 仆人開門問了他來意後,叫來了一個女人,柔柔的聲音,自稱是“苩粱”夫人。 “哦,苩粱太太,我是秦國洛邑太子府的門客子青。”子青自報家門。隨後直截了當地道:“我找你,是聽說你丈夫與我女朋友關係很近。這事你清楚麼?” 她立刻就火冒三丈了,擰眉,聲音尖銳地響了起來:“先生,不可以信口雌黃的,我丈夫是有身份的人。” 子青不以為然地譏笑道:“有身份又怎麼樣?他首先是一個男人……” 她“砰”地一下,怒氣沖沖地關上了院子門。 子青笑了,這個女人很敏感,有這點提示足夠了。 他轉身離開了。 晚上,子青去了狄威街上那家小小的食鋪,杏蒾說她喜歡這個小食鋪,會常去那兒喝酒。 小店幾乎坐滿了人。 他直接坐在了杏蒾矮桌子對麵。她喝得朦朦朧的,認出是子青後,臉上頓時發出了靚麗的色彩,那是足夠讓子青興奮的色彩。 他們倆相互凝視著,癡癡的,目空一切。 突然聽到女人大聲咳嗽,瞬間,他被驚醒過來,扭頭看著她。 “嗯,先生,要喝點什麼?”是食鋪女小二。 她看著他,又瞥一眼杏蒾,正巧與杏蒾對上了眼,杏蒾羞怯似地垂下了頭。 子青點了穀酒,瞅著女小二一步三搖的離去朝杏蒾笑道:“看你很羞怯的樣子,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吧?”說著話,他跪坐在她邊上的蒲團上,故意扭頭地盯住了她的雙眼。 “你指什麼?”她瞅著他的臉,一臉的懵逼。 “被她見到你和我……”他本來想說“很親密的樣子”。但是卻說不出口。因為,或許隻是他自以為很親密,事實上,杏蒾並無同樣感受。 “是我自己不好。一見到你這張臉,就忍不住著迷……”杏蒾見子青疑惑,敏感地意識到了他言下之意,瞅著他羞怯地道。 那神態,有著難以言喻的嫵媚與嬌嗔,讓子青怦然心動。 杏蒾也是擅於裝蒜的老江湖哦。 她緊緊地依偎在子青懷裡,他們膩歪著喝起了酒。 一罐穀子酒將喝完,天已經很晚了。 “有件事請你幫忙。”酒喝完最後一杯,杏蒾戀戀不舍地盯住了他的雙眸,欲說還休地道。 子青將酒杯放回盤內,正麵凝視著她,等著她繼續說。 她眼睛裡的熾熱已經溢出了眼眶。 “在這裡有點不方便。”她卻欲言又止,雙眸向周圍瞥了一眼,似乎有所顧忌而壓低了聲音:“明天晚上能和你見麵嗎?我有點事和你商量……” 瞬間,子青裝出了亢奮的樣子……當然,是盡量控製著的亢奮,道:“沒問題!” 翌日戌時,子青和杏蒾按約好的時間在秦川街某酒肆碰麵。 子青那時已經把密碼情報投進了雲燕的死信箱。 由於距離杏蒾提出的約會時間相近,送完情報後再趕過來,顯然比約定時間晚了一點。不過鑒於杏蒾習慣於遲到,他判斷她是不會察覺的。 果然,他到了酒肆以後,雖然已經過了約定碰麵的時間,杏蒾照例還末到。鋪內大多是情侶,一對對的,腦袋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為避免別人的反感,他隻能窘迫地低頭凝視著穀子酒罐子,默默地思索起將杏蒾的憤怒引向喬詭的方法。 結果,比約會時間晚了半個時辰,杏蒾才到。 “對不起,我遲到了。”杏蒾小跑著來到他身旁。 今晚,她穿白色上襖,搭配藍色襖裙。在白色襖裙的襯托下,她的臉顯得細白粉嫩,飄忽的眸子,紫色的嘴唇,妥妥的一個夢幻情人打扮。 他將她攬在懷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徐徐地喂在她口中。 穀子酒喝得剩下一半時,子青想起了她昨晚的欲言又止,問道:“是什麼事呢?” 杏蒾微醺的眼眸似睡非睡,羞怯中含著妖嬈,她癡迷地看著他,又是欲言又止:“抱歉……” 不能不說,她很會演戲,子青心跳加快了,似乎被她迷住了,裝著不知所措的表情,癡癡地盯著她的眸子等著她說下去。 “有事和你商量其實是假的,我隻是覺得,若不這樣說,你可能不願意見我……” 聲音弱弱的,姿態低下,似乎滿是戰戰兢兢的忐忑。被一個人惦記到如此,即便是一個石頭人,也該被融化了吧?子青感到內心深處一陣顫栗。 杏蒾演技太厲害了,實在不能小覷啊!裝著被她的話感動,裝著被感動的無以言表,他隻是癡癡地凝視著她的臉龐。 他擁抱住了她,他感覺,似乎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讓我再喝點酒。”杏蒾低聲地道。 子青楞了一下,杏蒾是嫌自己不夠主動,需要酒精來刺激麼? 出了酒肆,他擁著杏蒾往附近另一家小食鋪走去。 這是一家有櫃臺和矮桌的食鋪,他們在櫃臺前的矮桌旁並肩坐下。 老板娘見到子青立刻打起趣來。相比較杏蒾,他的麵相實在是稚嫩了不少,讓見多識廣的老板娘一眼就看透了,連一旁的女店小二也是一臉吃軟飯的嫌棄。 杏蒾卻似大姑娘一般害羞地低垂著頭,默默地喝起酒。 看來,杏蒾的酒量相當不錯。 “你在想什麼呢?”杏蒾察覺到子青有心思,手掌撫摸了一下子青的臉龐,似乎很迷戀這張俊俏的臉。 “不,沒想什麼!”他微笑著看著她:“看你喝酒的姿態都感覺迷人。對了,還要喝嗎?” “我已經有些醉意。”她微微一笑。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他一臉的不信。 “那麼,再喝一杯好了。”杏蒾笑了,臉泛紅暈地道。 又叫了一罐穀子酒。 “杏蒾,這兩天書記亭有沒有新動向啊?喬詭博士沒有問起那個苩粱麼?”給她倒好酒,他貼著她的耳邊悄悄問道。 “沒有。”杏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悄聲道:“喬詭博士是信任苩粱的,他說苩粱是當鋪掌櫃,不缺錢,是不會出賣情報的。” “那他還對我說過,藤莉家世代忠於吾王,是不可能出賣情報的。”子青微笑著在她耳邊道:“你也信嗎?” 她驀然扭頭盯著他,眼睛驚訝地瞪著,滿是疑竇。 他堅定地點點頭,表示肯定。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在他耳邊悄聲喊道。 “還不明白麼?”他貼著她耳朵悄聲道:“喬詭需要銀子,需要天上掉下來的銀子。他瞄準了你委托苩粱藏起來的金子,正在收集線索吶。然後,他就會把你辦成情報販子,以收繳贓款的名義沒收你的金子!” “什麼?”她大吃一驚,是真的吃驚的樣子。 “所以,為了我們倆的前途,我建議你立刻向樓庳大人報告,把喬詭誣陷你和苩粱的事告訴他,請求他為你做主。” “我……”杏蒾楞了半晌,心慌意亂地看著子青:“我可以信任你麼?” “當然可以。”他看著她的眼睛:“憑借我們現在的關係,你就應該信任我。” “是的。”她無語了,點點頭:“我……我需要……需要好好想想。” 走出店外,已經是子夜了。 折過秦川街,踏上用石塊鋪成的長春街,往狄威街走去。街邊上的桂花樹正盛開,花瓣在風中飄舞,香氣撲鼻。 “今天喝醉了。”聞著香味,杏蒾羞怯地用雙手撫著臉頰道,像是很陶醉。 看她一副嗲嗲的樣子,他把手放在她肩上,用力攬過她的頭,同時將嘴唇靠上去……她沒有抵抗。但也沒有迎合他。 他的嘴唇移開時,她羞怯地瞪著他道:“你也不是個好人!” 但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她的語氣裡,子青並沒有聽出她怪罪的意思,反倒是很欣慰,有鼓動自己進一步的意味。 子青回到寓所,見寓所的燈亮著,心裡一陣悸顫,一定是藤莉在等他。 果然是藤莉,她迎接他進屋,開心地道:“子青,你回來啦?” “嗯,這麼晚了,你還沒有回去啊?”他邊說邊脫下了長袍。 “嗬,去賞桂花了嗎?”她接過長袍,隨口問道。 子青自從答應泣紫假裝與杏蒾交往以後,與藤莉心照不宣,兩人的關係陷入了尷尬。雖然藤莉依然一如既往地幫助他打掃房間。但是時間卻選擇在了白天,盡量避免與子青接觸。像今天這樣晚了,她還在子青的房間裡還是頭一次。 藤莉是要後悔了麼?子青心頭一陣狂跳,如此,藤莉是真愛自己的。 可是,瞧著她落寞的神情中包含著憤恨,這不應該是她後悔的樣子。難道她是奉泣紫的意思來探查自己與杏蒾交往到哪種地步了麼? 他的心又忐忑起來,裝起不解的樣子問藤莉道:“怎麼說?” “長衫上有這個。”她瞅著手掌上的是淡黃色的桂花瓣道。 他想起了長春街邊上桂花樹的芳香,急忙慌亂地解釋道:“可能是街邊桂樹上的桂花飄落,碰巧落在長袍上的吧?” 他感覺心虛,像是自己背著藤莉濫情,無法正麵直視藤莉的臉。 沉默了一會,無言的麵對似乎很是尷尬。 “我走啦!”她推門走了,滿臉的落寞。 子青隻能心虛地、怏怏地瞅著她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