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狼煙已起(1 / 1)

秦國先王原是周王的馬夫,被周王封賜於西部荒蠻之地。環境決定了贏家崇尚武力,欺軟怕硬而又善於冒險的個性。在他們眼中,魏國就是一頭待宰的病弱雄獅,與牛羊沒有什麼區別,殺了,就可以喝血吃肉了。   可是,魏國人不是牛羊,不會任人宰割。   但是,子青很忐忑,短期內,戰火就會在魏國燃起了。   他判斷,光狼城駐屯軍很快就會南下作戰,實現他們從北向南橫掃魏國的美夢。   藤莉還沒有睡,正喜滋滋地在喝酒。見子青進屋,開心地給他倒了一杯酒:“夫君,你回來了?來吧,陪我喝一杯。”   他脫鞋跪坐了下來,瞅著她笑道:“看你樂嗬的樣子,有好消息麼?”   “是,樓庳說,太子府的間諜小組重組工作總算是落實了。今後,間諜小組將由祀紘直接掌握。”   “我聽祀紘提起過,說都是藤家居中協調的功勞,要重重感謝你吶。”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她笑得神采飛揚:“嗬,他倒是個明白人。”   “組建了幾個間諜小組啊?”他不經意似地問道。   “有五六個吧。”她端起酒杯:“其實,祀紘手裡握有一個間諜機構,樓庳稱為祀紘暗亭。這次重組太子府就是以祀紘暗亭為基礎進行擴建。祀紘暗亭中有幾個間諜已經潛伏在趙、魏國都,加上現在從秦國各部門調過去的人,祀紘暗亭可以投入使用了。”   “哦。”   “你好像並不高興。”她瞅著他的臉,有點掃興。   “我為什麼要高興?”他也瞅著她:“這些間諜隻是充實了祀紘暗亭的力量,小組又不歸間諜所管。而且,好像你也管不著吧?有什麼可樂的?”   “這倒是。”她依舊笑嘻嘻的:“可是,以後就沒有祀紘暗亭了,通過這次協調,祀紘答應將他的暗亭交給太子府間諜所,新加入的間諜也歸在間諜所。樓庳在我家人麵前大大吹捧了你一番,說你的表現讓他們刮目相看。我父母很驚喜,他們已經認你這個女婿了。”   “這個啊……”他的臉黑了下來,拿走了藤莉手中的酒杯,把她推倒在榻上,壓在她身上獰笑道:“我才不在乎吶。他們認不認,我都要欺負他們的女兒的……”   “你個壞蛋……”她生氣地扭頭,嘟囔道。   翌日,他們夫婦進了太子府就感受到了異常的氣氛,太子府內外的戒備都增強了。   看來是有大事發生了。   子青陪著藤莉去了書記亭。藺媚還沒有到,門口有人等著,是樓庳的書記員,他告訴藤莉:昨夜秦軍在光狼城外演習時,一名士兵失蹤,便要求進入泫氏城附近魏國關隘裡搜查。但是這個要求遭到魏國關隘守軍的拒絕,兩軍打起來了。很激烈,秦軍架起雲梯進攻關隘,魏軍守隘軍隊死命抵抗,戰鬥成膠著狀態。   為此,在陽的秦國各單位將在太子府開局勢分析會,討論應對之策。樓庳很興奮,要求書記亭做好會議記錄,以報告給秦相魏冉。   子青回蜂亭去了,喬詭不在洛邑,他也將參加局勢分析會。   不一會,院子裡就絡繹地停滿了各類馬車,陽駐屯軍將軍、衛戍軍、駐陽城各機構負責人等,齊聚太子府會議室。   範彝跟隨著浦宗進了會議室,與樓庳候正等已經到達會場的人躬腰作揖致意。   祀紘和子青等隨一些隨行人員跪坐在廳堂靠墻的地方聆聽會議。   藤莉和藺媚也坐在後排,在麵前的小矮條桌子上攤開了絹帛,擺上了墨盒,握住毛筆,埋頭做會議記錄。   會議由秦國太子府樓庳幕僚長主持。他簡短的開場白充滿了激情,就是一個意思:機遇難得。話裡話外有必須緊緊抓住機遇的急迫感。   但是,接下來的發言也不是一邊倒,反對戰爭擴大的人也有不少。觀點沿襲了大將軍府內部兩派的觀點。   反對擴大事件的人認為,一旦秦魏之間大打出手,一定是持久的長期對峙,“在對趙開戰前,首先予魏國一擊”是完全不妥當的,會持久地消耗國力,萬萬不可。相反,為了避免局勢陷入無底泥潭,應該和平地解決這個事件,在魏國關隘作戰的秦軍必須“一舉撤至光狼城內”。   但是,主戰的人很不屑這些人的觀點。他們認為“隻要將少數的兵力一舉投入到戰場,就能獲得重大勝利”,非但能占領泫氏關隘、迅速平息魏軍抵抗,也不會招致齊國、燕國、趙國等國乾涉。因此他們認為,要借助這次沖突,以此為契機,實現蠶食魏國北部地區的目的。   他們都已經瘋狂了,會上爭論的非常激烈。   子青默默地看著他們爭吵,他相信,在鹹陽大將軍府或許在宮廷也一定也是這樣的一幅景像。事發突然,他們根本就沒有預案,應對方針隻能是極度混亂的。   形勢很嚴峻,場麵卻很可笑。這些人竟然都沒有想到要去摸一摸魏國宮廷底牌,完全將魏國當成一個獵物了,就像獵手在開槍前看著天上飛的鴨子,爭執怎麼個吃法:烤還是燉湯?在不對事態做確切的預測、也不明確魏國宮廷方麵應對的態度,是否會采取全麵戰爭手段的前提下,這樣的討論分析就是一種情緒的宣泄。   子青認為,秦軍要開戰了,顯然,主戰者是占了上風的。   樓庳將會議紀要當著寶貝,迫不及待地派出郵差,快馬加鞭地給宮廷和大將軍府送了過去。   翌日,街頭巷尾上傳說的全是秦軍進攻泫氏關隘的消息。   子青看著戰報很是憂鬱。   為防備事態擴大,樓庳已經轉移去了陽,被駐屯軍嚴密保護起來。   以後幾天,秦軍的進攻依然遭到了魏國軍隊的頑強抵抗,秦軍沒能占領泫氏關隘。   由於秦國政出多門,不論秦相府、司馬府或在魏國的軍隊都按各自的想法采取行動,局麵是混亂的。   後麵幾天的子青得到的消息,似乎印證了子青的判斷:   秦相魏冉對泫氏關隘的戰鬥表達了“極大關心及重大決心”,令增援光狼城的軍隊隨時待命出發。   駐紮在陽的將軍肖昭也向大將軍府建議全麵開戰……陽駐屯軍一部以演習為名挺進過了河水一線,進攻矛頭直指魏國溫城。   主戰派的主張取得了主導地位。   狼煙已起。   秦軍立場是,利用這次泫氏城魏國關隘沖突擴大爭端,最少要拿下泫氏城魏國關隘。若是魏國方麵真的不肯退讓,那麼秦軍決定以大會戰方式殲滅魏軍主力,以完成對魏國北部地區的切割、蠶食。   秦昭襄王決定成立北征討軍,由魏冉相國出任將軍,統籌秦軍在魏國北部的軍事行動。   但是,在戰爭的間隙,秦魏還是開展了“就地談判”。由於秦國談判的目的是壓魏國方麵就範,是以談判之名,爭取調兵遣將的時間,談判結果屢屢被打破。   魏昭王發表話,指出“泫氏關隘已到了退讓的最後關頭”、“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泫氏關隘,魏國便沒了生存的屏障”。   隨後魏冉聲稱“半年內踏平魏國,三個月內拿下大梁”。   針尖對麥芒,火藥味濃重。   魏國宮廷已經再無退路,必須背靠趙國的支持,堅決抗擊秦國的進攻,至少要維持泫氏關隘沖突之前的態勢。這是魏國與秦國交涉最低也是唯一的底線。既然已經進入“最後關頭”的抗掙時刻,秦魏之間的歷史總決戰已然來臨。   魏國宮廷已經命令南軍北調,支持泫氏關隘作戰。另外一方麵也在規劃調派魏國主力北上,在修武城建立指揮大營。   但是,泫氏關隘決戰的地緣戰略頗有危機,假如秦軍在關隘決戰取得勝利,那麼秦軍一路追擊撤退的魏國軍隊,勢必可以會跨過河水,進入魏國南方地區,進而就可以窺視大梁城。   大梁城在平原地區,無險可據。況且白起的軍隊正在楚國攻擊楚都郢城,如果他率軍回頭向北切入魏國南方地區,那麼,魏國將被迫在南北兩線作戰。假如秦軍一旦形成這樣的戰略態勢,那麼魏國就沒有了戰略縱深,根本無法對秦軍進行“持久抵抗”,也就是說,在戰略上,魏國非敗不可了。   秦軍應對泫氏關隘的兩手準備,就包涵著這個戰略動向。   這讓子青有了深深的憂慮。   晚上,祀紘與子青相約喝酒,他憂鬱地告訴子青:“樓庳向我透露,增援光狼城的秦軍已達六萬人以上,吾王向魏冉下達正式作戰任務,命令他奪取魏國北部地區。   子青,戰爭已經開始,我不信三個月內我軍可以達成目標,我軍將陷在魏國長期鏖戰的泥潭裡。”   他很憂鬱,對戰爭的未來走向很是疑惑。   子青對祀紘的憂鬱很疑惑。   照理,他手握的間諜組織暗亭已經被樓庳以充實太子府間諜所名義搶走,而且增加了不少外來的人員。雖說名義他是太子府付幕僚長,實際上已經是一個被架空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隨意指揮間諜所了。他應該清楚自己目前的地位,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沮喪,顯然是對自己在太子府被邊緣化毫不在意。   這樣的心態,表麵他是一個心底無私天地寬的人。但是,從他與藺媚的關係看,他不可能是一個絕對忠於秦王的人。這麼看,他放下內心的憤懣不平,將心思依然放在秦魏兩國的局勢上,就是在自己麵前裝腔作勢,試探自己的意圖不言而喻。   他這麼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試探自己的身份麼?他是對自己起疑了?   想起自己從未在他麵前流露過秦魏兩國局勢的看法,他對自己的懷疑從何而來?不會是露出了什麼破綻?   他很忐忑。   當晚深夜,子青趕到了法碼街寓所,把情報告訴了烏鴉:秦軍將攻擊泫氏關隘,隨後將長驅直下,亦或實現由北向南橫掃魏國的戰略意圖。   他親自去了墓碑,把情報放進了死信箱。   很快,至月底,秦軍宣告,已經攻占了泫氏關隘。   太子府一派喜氣洋洋,樓庳竟然將廳堂裡的矮條案撤去,請來了樂女,在這裡開了一個舞會,以慶祝泫氏關隘大捷。   樓庳幕僚長、幕僚、門客們品嘗著美酒,個個興高采烈。   除了樂女熱烈奔放的舞蹈,藤莉和藺媚成了舞會的主角,和著樂曲與樓庳、祀紘手舞足蹈地舞了一番,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穀酒。   子青喝了一杯穀酒後,溜出了舞會,去了法碼街寓所。   烏鴉拿出了一張絹帛遞給他,是昨夜魏國立候府傳遞給蟬翼的:蟬翼,魏國宮廷已經注意到秦國的戰略動向,正在擬策破解之道,打破秦軍叫囂三個月打進大梁的美夢。吾王非常賞識你的功績,擬將信陵封賞給你。望再接再厲,再立新功。   子青燒掉了絹帛。   烏鴉一臉的鄙視:“魏王就會來這一套,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用封賞來收買人心。”   “我們沒想過要封賞,聽過就算了,別當真。”子青很忐忑地道:“麻煩的是秦軍不日就會南下作戰,那時候,魏國就危險啦……”   “你有什麼好辦法麼?”烏鴉急切地瞅著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滿臉的期望:“你那麼聰明,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子青咧嘴笑了起來:“你得啦,別給我戴高帽子,我又不懂軍事,這種戰略方麵上的問題,需要軍事家去破解。等著吧,魏國宮廷不乏這樣的人才,一定會拿出好對策的。”   烏鴉嘆了一口氣:“但是,戰火一起,倒黴的是百姓啊,希望他們別再磨磨蹭蹭的了……”   翌日,剛到太子府,祀紘派他書記把子青叫去了內院他的書亭。   子青很懵,他與祀紘現在的關係雖然很密切。但是,鑒於祀紘的副幕僚長身份,一般多是私下接觸,在太子府裡顯得關係很一般,更不可能公開在書亭稱兄道弟了。   祀紘公開找自己,或許是要與自己攤牌,揭穿自己身上的疑點。否測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見子青進門,他伸手示意子青蒲團上跪坐,道:“子青,喬詭今天早上從大梁發來了雞毛信,說根據我們鼴鼠傳出來的消息,魏國宮廷設計了一個軍事行動計劃,準備攻占河水上的所有浮橋,切斷河水兩岸的聯係,消滅停留在河水上的秦軍運糧船隊。”   “什麼?”子青大吃一驚。   他吃驚並不是由於消滅秦軍運糧船隊的計劃泄密,而是魏國宮廷內有鼴鼠的消息讓他震驚。   “是真的,萬一河水航道堵塞,河水上的運糧船就是是一個個活靶子。隻要魏軍燃燒箭齊發,船隊一定燒得連一塊船板都不剩……”祀紘以為子青的震驚與他一樣,是不信魏國軍隊有能力消滅河水上運糧船隊,特意解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