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 嘉陵江逃不出我手心(1 / 1)

季漢驃騎將軍李平這一年都很忙,在陪同劉阿鬥驗收完雍益大道,護送其出陽平關一百裡後,就急急忙忙回到南鄭,吩咐河道中郎將秦鬆,立即率隊出發,尋找截西漢水重歸漢江的河道。   漢中這塊地兒,地名叫漢中,聽起來,應該是漢水中遊斷,但現在其幾條上源離漢中並不遠,不是應該叫漢源更合適嗎?   當然不是,知道嘉陵江兩條上源叫什麼名稱嗎?一條叫白龍江,一條叫西漢水。   你聽,你仔細聽,有一條叫西漢水啊!什麼意思?是不是和漢水有什麼瓜葛?   那是因為,那條西漢水,本來是漢水真正的源頭啊。   從西漢水源頭算起,那就到涼州天水了,離漢中遠了,那現在漢中的位置,才能被稱為漢水中遊段。   本來西漢水是流經漢中再往東去的,但是在四百年前,武都大地震,各處山體崩塌,導致西漢水河道堵塞,最終潰壩改變了流向,往南注入了嘉陵江。   皇帝陛下說了,既然可以地震改變山體,改變河道流向,那我們如果想,為什麼就不可以再改變山體,再改變河水流向?   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這叫什麼?這叫敢與天鬥,人定勝天!   啊,錯了,陛下是天子,新承天意,他說要移山改河,那就是天意。   陛下說了,等以後復興漢室,天下重新統一後,全天下的河流,都要服從調配,讓它們往哪流,就要往哪流。   說什麼南水北調,漢水以後有一項重要任務,是要為淮河甚至黃河補水,這聽起來,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難怪大家都說,當初北鬥星耀,就是預示改天換地,河山重塑呢。   把嘉陵江上源西漢水改向,重新流入漢水,把嘉陵江,嘉陵江……   哈哈哈,嘉陵江啊嘉陵江,你注定要在我手上,改變河道!   想當初我在江州,隻不過想鑿開後山,新辟一段河道,讓嘉陵江和長江多一個交匯口,把江州大城用長江和嘉陵江三麵圍起來,你們那些人還都不同意,強行阻止,現在怎麼著?皇帝陛下都要改嘉陵江河道了!   陛下萬歲!   當然,皇帝陛下說了,並不是要截斷西漢水,是要分流西流水,根據需要調節嘉陵江和長江水量。   嗯,我當初也是分流嘉陵江水啊,讓它分兩個出口與長江相通啊。   我和陛下是異曲同工,我也是要河山重塑!   難怪去年陛下新承天意後,就一再叮囑我和諸葛丞相,漢中建設時,要注意各類建築都離河道一段距離呢,那是為了以後西漢水回流,漢水徑流大增而預流河道啊。   當然,現在西漢水和漢水之間,還有現成的河道峽穀可以通連,甚至不止一處,譬如原西漢水河穀,以及往北那邊,都有峽穀可作河道,甚至有一條小河,就是從西漢水分流出來的,流入漢水上遊支流沮水,也就是說,即使是現在,西漢水與漢水,其實都沒有完全分流。   如果把那道小河河道加深拓寬,再建大小壩增加那一段西漢水的水位,就完全可以實現西漢水大量分流到漢水來了。   當然,分流江河水,是為了水資源合理調配,不但要重引西漢水流入漢中,同時還要想到在漢水中遊山洪暴發時,可以把上遊又分流到嘉陵江,從而減小漢水下遊洪峰,因此,原西漢水在陽平關附近調頭北上,流入漢中的舊河穀,也可以加以修整,讓漢水上源來水,隨時可以根據需要,大量流入嘉陵江。   這件事,耗費的人力物力太大,不是目前季漢急需投入的項目,而且,恢復舊河道的話,現在從陽平關到漢中的那一段河穀路段,就會被水淹沒,需重新修路,那又要架設好多橋梁了。   河道中郎將秦鬆率隊出發了。李平雖然記掛著,很想跟著去,但作為季漢駐漢中最高級別官員,主管漢中各項事務,他還有很多急著需要完成的工作。   漢中作為季漢現在是重要的駐軍和囤田之地,又新建了許多官辦作坊,聚集了大量人員,還不時有從關中和蜀中趕來的民眾,各個方麵要管的事太多。   雖然每項事務都會相應官員負責,但作為驃騎將軍,軍方的主要事務,他必須跟緊了。   他現在最主要的事,就是抓緊時間挑選上萬名青壯軍士,以及打造上萬艘舟船。   將軍陳勇進來稟報,今日參選軍士一千名已經調齊,即將開赴訓練營。   李平習慣性先問一聲:“都是青壯男子,都是深習水性嗎?”   陳勇也是又一次回答:“俱為各軍精選青壯男子,皆自言可橫渡閬水。”   李平點點頭,帶著隨從,和陳勇一起出發。   訓練營設在沮水河穀,那裡也是峽穀激流河段,遠離漢中穀地,四周都有軍士把守,杜絕無關人員靠近。   將軍方宇前來迎接。   李平便問:“現今有多少人員可用?”   方宇稟報:“已得精銳戰鬥士卒一千五百,工程士卒一千三百。”   李平大概估算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按日子算來,此前總共應該送來軍士四千人參選,現在合格的接近三千,看來還行。   他又問:“你可知道,前方篩選出來的,擅長行船的人員有多少?”   方宇回道:“據末將所知,擅行船者難尋,總計不足兩百人。”   李平眉頭皺了皺,那,這有點少啊,看來隻有加強訓練了。   方宇調轉馬頭,領眾人進入訓練營地。   這裡,其實還不是真正的訓練之地,而是挑選人員的地方。   溯水而上,便可能看到前方河岸邊,聚集了大量軍士,那是昨日抵達的軍士正在進行考核。   五十名軍士站在河邊,赤著上身,有人緊握雙拳眺望對岸,有人彎腰用手掬水,然後抹在胸口,再拍拍胸脯,大吼一聲。   岸邊,急促的鼓聲響起,五十名軍士發一聲喊,相繼跳入湍急冰冷的洮水,手足並力,拚命往對岸遊去。   這裡是峽穀激流,可不像盆地或者平原上的河流平緩流動,而是翻著浪花飛速下瀉,再擅長水性的人,體力再好的人,都不可能直線遊向對岸,隻能順著激流全力劃動,在被急速沖往下遊的同時,盡可能爭取往對岸方向靠近一步。   李平看到,那些軍士拚盡全力,即便是體力水性最好的人,往對岸靠近一步的同時,最少都要被河水帶往下遊一丈遠。   這種情況,讓李平都不得不為這些軍士安危擔憂,雖然他以前在荊州和蜀中也曾長年戲水,但在那些地方,想看到現在這種泳姿,除非是人員在發生大洪災潰壩落水時,才會看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