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大的這話橫著說豎著說都是他有理，眾臣也沒轍了。 　　夜裡，明月在天，光照大荒，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這一天夜裡的風有些寒了，但苻堅絲毫不覺。 　　這時候的他，如同沐浴在和煦的春風裡。 　　在他看來，消滅東晉易如反掌，如同滾水潑雪，熱油澆冰。 　　苻堅此刻他騎著自己的戰馬。 　　率領著八千騎兵捎帶著朱序飛速的行駛在去往壽春的路上。 　　他已經想好了統一南北之後的行程安排，他要到九嶷山拜謁舜帝的陵墓。 　　到會稽郡探訪大禹住過的石窟，對華夏聖王表達崇高的敬意。 　　他還要泛舟於煙波浩渺的長江之上，然後東臨亂石穿空的滄海~ 　　...... 　　——洛澗以西二十五裡。 　　晉軍軍營。 　　對麵就是秦軍梁成的大營，兩軍對壘。 　　今日清晨，度支尚書（財政部長）朱序穿了一身秦國的官服。 　　他其實不太想應下這個差事的。 　　苻堅交代他，讓他到對麵晉軍陣營中找到謝玄。 　　和謝玄表達清楚意思，現身說法表明苻堅的意思。 　　主線就是我大秦政策寬大，隻要投降都有高官做。 　　問題是，朱序壓根兒就沒想過去做好這個統戰工作。 　　這位兩晉南北朝的頭號間諜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朱序走出了秦軍營帳，他看著對岸的晉營，他走到河邊。 　　深秋，河畔的草有些枯榮了。 　　清晨，冷風浸卷，有的樹上開始掉落黃色葉子。 　　秦軍河邊列陣，岸邊停著一艘小船。 　　這艘船是來送朱序去對麵晉營的。 　　幾個秦軍士兵正在努力的搖著小船，小船剛剛駛到河中央時。 　　對麵晉軍立刻警戒。 　　隻見兩艘蒙沖戰艦立刻出發駛近小船附近。 　　此刻，隻聽不遠處的晉軍校尉警告喊道：“對麵的秦軍船隻，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開弓放箭！” 　　話音剛落，晉軍蒙沖戰艦上的弓弩手搭弓瞄準。 　　冰冷的箭尖對著朱序駛來的小船。 　　朱序見此情景立刻命秦兵停船。 　　他立在船頭對著蒙沖戰艦的晉軍喊道：“我是秦國的度支尚書朱序，奉天王之名前來傳諭。” 　　晉軍蒙沖戰艦的校尉聽後，他隨即對著弓弩手做了個手勢，撤去弓弩。 　　同時，派人去給岸上營中的主帥謝玄送信兒去。 　　洛澗西岸，晉軍大營，中軍大帳。 　　謝玄一身白色鎧甲戰袍，帥榻上的他眼眸深邃的看著朱序緩緩走進了他的中軍。 　　朱序此刻是激動的，他終於踏上了母國的故土。 　　終於又見到了久違的同僚們。 　　這時，朱序進來之後，抬頭一望，隻見帥案後的謝玄披甲按劍正毫無表情的看著他。 　　朱序按著在晉國時的官階品級給謝玄深深一揖：“敗軍之臣朱序，今日羞愧來見謝帥。” 　　謝玄今日見到自己的昔日同僚，他心情是很復雜的。 　　他和朱序算是比較熟的了。 　　隻是現在一個晉臣，一個秦臣，敵對關係很明確。 　　謝玄見對方一身秦國官服，再有交情，態度也變得冷漠了許多：“別來無恙，今日你來，有何貴乾？” 　　朱序一看對方的表情，也明白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於是他苦笑著：“今日奉秦王命，前來勸降的。不過，將軍先別生氣，自打襄陽失了之後，我雖身陷敵境，但身在曹營心在漢，之所以茍活，就是想等個機會。” 　　謝玄冷冷一笑：“你都已經是秦國的度支尚書了，官階比在大晉時還高三品，此時又前來勸降，不像是心在蜀漢啊，你等什麼機會？” 　　朱序直接開門見山：“苻堅此刻就在壽春前線，他沒有等各路軍馬都集結完畢就與苻融會合了。所有大軍還在路上，此刻前線不過二十五萬人馬，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把握好了，有可能大破秦軍。” 　　謝玄聽後立刻站了起來驚道：“你說什麼？苻堅現在就在壽春前線？他帶了多少人馬過來的？” 　　朱序一臉淡定：“這次苻堅隻帶了八千精騎，沒帶主力到前線，因為什麼我不清楚，但這可是個破敵的機會。我建議咱們立刻主動出擊強渡淮水，與秦軍馬上決戰！” 　　謝玄驚了，他立刻問：“強渡淮水？立刻決戰？朱序你現在是秦國的臣子，你說的話真假難辨，我如何能信你？” 　　朱序嘆了口氣：“我的話我知道你不信，這次苻堅前來是秘密的，隻有我和苻融還有慕容霸知道。如果苻堅一旦後續兵力到來，到時候可就是百萬大軍，找書苑 www.zhａoshｕyuａｎ.com 集中兵力在我軍進退兩難之時發動總攻，那戰局可就徹底不利於我大晉了，到時候全殲我軍也未必不能啊！” 　　謝玄還未說話，劉牢之忽然開口：“慕容霸也知道？” 　　朱序點點頭：“不錯，他知道，在出發之前，慕容霸和我一起喝酒，他和我說過，苻堅一定會讓我去說服大晉，我當時不信，但現在想來很是奇怪，他如何提前得知的呢？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慕容霸讓我告訴將軍一條破秦軍的方案。” 　　謝玄聽後倒是沒有很奇怪。 　　他知道慕容霸這個人不是一般人，之前的君川之戰謝玄就領教過了。 　　當時的他就是使用了慕容霸派人送來的疊陣圖，才打敗了俱難彭超的幾萬鐵騎。 　　於是他眉頭微蹙：“慕容霸說了哪條破敵之策？” 　　朱序：“他說，擺在咱們麵前的隻有一條路，放棄壽春和江北，以天險擋秦軍，率把八萬主力決戰於江邊，並要主動火速過江，決戰地點，淝水。” 　　此時，一旁的參軍諸葛侃想了想不解問：“你的話都未必可信，慕容霸的話豈不是更不能信，八萬主力決戰淝水，這太冒險了吧？如果慕容霸是友軍，幫大晉，那他為何還要和桓玄一戰，馳援襄陽不說，荊州軍的三十艘戰艦都讓他給燒了，這如何解釋？” 　　謝玄走了出帥案：“我相信慕容霸，他幫過我一次，打桓玄這一戰他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做。再有，我聽斥候來報，桓玄並未損失主力，隻是損失了戰艦，而且慕容霸並未趁勝追擊，這一點就說明了他是助我大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