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軍營，轅門外半裡。 　　寒風冷冽，慕容霸帶著眾將出來迎接苻堅。 　　當眾人遠遠望去時，悉羅騰小聲驚道：“我的天！這。。。這是天王嗎？這。。。。這是地裡哪個老農民吧？” 　　段然搖搖頭喃喃道：“這跟乞丐沒啥區別，這。。。這也太慘了吧？” 　　慕容霸看著苻堅逐漸走到近前，他表情沒動聲色，內心無比驚詫。 　　迎著北風的冷冽，幾百匹戰馬上，文臣武將都是和苻堅一樣。 　　人人都是狼狽不堪，一個個凍得直哆嗦。 　　苻堅更慘！ 　　頭上的冕冠早就不知道丟在何處了，眼睛都腫了，熬眼兒熬的。 　　頭發一團亂麻，衣服破敗不堪，臉色毫無血色，估計餓的。 　　一雙破靴子都不忍直視，全是泥，臉上除了土還有滿滿的憔悴。 　　46歲的苻堅，一頭烏發已經冒出了很多的白發出來。 　　慕容霸此刻緊走兩步迎了上去，施以君臣之禮上前道：“臣慕容霸恭迎天王聖駕，臣有失遠迎，還請天王恕罪。” 　　苻堅一見到慕容霸，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的管事的大人，立刻跳下馬來。 　　兩隻乾癟的大手緊緊的握住慕容霸的手，嗓子全啞了：“道明啊，淝水朕敗啦，朕都羞愧見你啊！” 　　（道明，慕容霸小字） 　　慕容霸小心翼翼的安撫著：“天王，您能安安全全的比什麼都強，先到臣的帳下好好休息，不要想其他的，明日天王再和臣商議下一步。對了天王，張夫人和靈妃以及西亭小公主前一日就已經到臣的帳下了，臣都安排好了。” 　　說著，君臣兩人相互敘談著走進了鮮卑軍營中。 　　後麵的群臣其中有左將軍石越，百餘名護衛，以及一千多名士兵。 　　右將軍毛盛還在歸途中收集殘兵，還未到。 　　慕容霸趕緊吩咐準備飯食，又騰出帳篷，安置這些人。 　　進了溫暖的大帳內，慕容霸便派人點起燭火，燒上火盆，苻堅此時才真正放鬆下來。 　　慕容霸又命人去做了麵條，這個時候疲憊之人最應該吃些好消化的食物。 　　果然，兩大碗麵條被苻堅吃了個精光。 　　他頓時臉上露出些血色，精神也好了一些。 　　外麵天寒地凍，嗬氣成霜。 　　帳內確實異常的溫暖，這時苻堅緩了過來，他幽幽道：“道明，這次大敗都怪朕，陽平公陣亡了，朕都想隨他而去了。” 　　說著，苻堅開始哽咽了。。。 　　他是真的傷心，毫無掩飾的心痛。 　　這種兄弟情，慕容霸能感受到，他何嘗不是呢？ 　　他的四哥慕容恪也是離他遠去了。 　　慕容霸安慰著：“天王，臣聽說了，陽平公為國戰死，臣理解您的痛楚。這次兵敗淝水，還是咱們準備的不充足，洛澗之戰也影響了士兵們的士氣。臣建議天王還是趕緊回到長安，重整旗鼓。” 　　苻堅嘆了口氣：“都是那個朱序！這個叛賊！朕對他那麼好，又封他官做，結果呢？他居然陣前背叛朕，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慕容霸一聽麵上毫無波瀾，但眼中卻透出不悅之色。 　　他心道：啥意思？說我呢？我慕容鮮卑一族是異族唄。 　　苻堅感覺自己的話說的有些不妥，他趕忙改口：“朕說錯了，道明你別誤會，朕不是說你，是說那個漢人朱序。對了，姚萇現在怎麼樣了，他還在蜀中那邊嗎？” 　　慕容霸眼眸深邃：“這回淝水之戰後，姚萇帶著巴蜀水軍順江而下，不過一直被桓沖攔在三峽，找書苑 ｗｗw.zhaoshｕyuan.com 沒能成功攻擊江陵，現在，臣聽說，他撤軍了，回了長安。” 　　慕容霸說是這麼說，但他心裡清楚，姚萇無非就是明顯就是在觀望。 　　淝水敗訊傳來後，他馬上就解散了軍隊，回了長安。 　　姚萇這等人，就是在等關東一亂，他好立刻起而自立，根本沒有忠心可言。 　　苻堅聽後心中不悅：“姚萇這是在跟朕玩心眼啊，他這次大戰蜀中戰線根本沒出力，不出力就算了，自己倒是先回長安了。毛盛也不知怎麼樣了，這次淝水打散了，聽說他在淮北收集殘兵，也不知他到哪裡了。” 　　慕容霸瞇著眼眸想了想：“天王不必擔心，朕這就派人去打聽一下，看看毛盛將軍是不是還在和晉軍遊擊作戰。對了天王，這次有不少從戰線上逃回的士兵，大概有兩萬多兵力，臣這就交給天王來調配，順便這兩萬多兵可以安全護送天王及張夫人回長安。” 　　說著，慕容霸掏出了秦軍的銅製兵符交給了苻堅。 　　苻堅接果兵符，心中有些不解，然後問道：“道明，你的意思是。。。不跟朕一起回長安嗎？” 　　慕容霸鎮靜自若道：“天王，臣想去趟鄴城祭祖祭奠一下，然後再回長安，還請天王恩準。” 　　苻堅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有些波動。 　　過了片刻，他緩緩道：“這。。。按理說，這裡距離鄴城也不遠了，年關將至，應該回去祭拜一下列祖列宗。這樣吧，你容朕想想，明日給你答復如何？” 　　慕容霸恭敬的點點頭，他心道：你答應不答應的，我都不會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