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癲狂(1 / 1)

心靈失格者 微光而已 8285 字 2024-03-19

“陸?怎麼臉色這麼差?”   一道親切的關懷在陸的耳邊響起,陸抬頭看去,正是納維團長,雖然開始納維團長情緒自然十分激動,但一考慮到對方目前為止所展現的能力過於匪夷所思,也隻有心中暗自悲憤,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管轄下的居民,現在他能做的也就隻有盡最大可能去關心下陸這樣的平民,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   “納維!那孩子估計還沒有從這種該死的情況中緩過來吧,看看周圍的環境吧,一句簡單的安慰可撫慰不了這些傷痛的靈魂啊。”   科爾臉色平靜地看著納維團長。   陸以為兩人又要爭鋒相對,這種情況下,人類內部保持團結應當是排在第一位的,連他這種小平民都懂的道理,為什麼這樣兩位智慧的高管會不明白。   陸趕忙對著科爾叔叔喊道:   “科爾叔叔,納維團長剛才那一句安慰,已經讓我好受多了。現在應該怎麼辦?”   科爾倒是輕輕地挑了挑眉頭,嘁了一聲。   “怎麼辦?隻有等總督先生來說明了,我們也隻不過是按規章製度辦事的棋子罷了。”   納維團長對科爾的這套閑散、無聊、事不關己的態度很是不爽。   “喂!雖然你平時混蛋慣了,但現在可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我們手下還有無數無辜的人,他們的母親,父親、孩子還在等著他們回家團聚,你身為長官怎麼能如此消極?一個沒有凝聚力意識的軍隊,長官不作為,何以保護人民?”   科爾從腰包裡麵掏出一瓶高度數白酒,擰開瓶蓋,就往自己的嘴裡狂倒白酒,咕嚕咕嚕幾口下肚,臉色瞬間變得紅暈,很是厭惡地盯著納維。   “別說的那麼好聽!你直接告訴我怎麼做?你沒拿到報告嗎?裡麵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們普通人類能夠對付的東西!”   勞倫斯士官長聽到了這裡的動靜,便擠過人群,湊到科爾和納維這裡,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自然也是十分氣憤。   “喂!你倆這是乾什麼?現在是在這裡搞窩裡鬥的時候嗎?總督先生正在向中央寄寫電報,我不希望總督先生回來的時候,會看到我們內部不團結的情況!或者說讓...........等會兒那幫高高在上的中央禁備軍過來笑話我們?”   科爾和納維聽到中央禁備軍,也就安靜了下來,兩人看彼此都很是不順眼,都扭過頭,不去看彼此。   勞倫斯見到兩人似乎都願意選擇避開對方鋒芒,心理微微鬆了一口氣,至少目前這種情況不是最糟糕的,隨後便靠到臉色難看的納維團長身邊,頗有些不解地問道:   “納維,某種意義上,你可是代表著總督的身份在這裡的,總督可不會這麼氣急敗壞地疲於應付各種棘手的事件的。”   勞倫斯說完後,地湊到納維的耳旁,提示道:   “納維,你今天,可跟平時的你差了太多啊,這樣可成為不了下一任總督啊!”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結結實實地讓納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為什麼自己會和這個吊兒郎當的酒鬼賭脾氣?這不是明擺著的愚蠢嗎?   納維心中一驚,不對!科爾平日裡也不會是這種人的,他不可能會在今天這種情況下跟自己拌嘴。即使目前的情況再怎麼觸目驚心,局勢再怎麼不可逆轉,條件再怎麼險惡艱苦,科爾也不可能如此不識大局,肆意妄為,隨意發泄脾氣。   那維趕緊轉過頭,朝著一直悶頭喝酒的科爾走去。   勞倫斯一驚,心中暗道不好,那維難道是要和科爾在這裡又要沖突了?   勞倫斯緊跟在那維身後。   “那維!你?”   那維團長向身後的勞倫斯擺了擺手。   勞倫斯見那維似乎並沒有失態,心中便安穩下來,便就此停住腳步,站在一邊遠遠地看著那維接下來的行為。   那維團長快步走向科爾的身邊,一把拍到科爾的肩膀上。   “喂!科爾!還在喝呢?”   科爾聽到聲音是那維,紅暈的臉上顯現出幾絲怒意,頗為不耐煩地扭動肩膀,抽過那維的手臂,他現在看著那維心裡就煩,更何況讓那維將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怎麼?我看到這麼恐怖的怪物,心理壓力大,喝點酒緩解壓力,有問題嗎?”   那維團長當然沒有順著科爾的氣話繼續說下去,而是滿臉嚴肅地盯著科爾。   科爾見那維一直盯著自己,心裡更是煩躁。   “喂!你這小子!看我乾嘛?!怎麼?想打架啊?老子城墻近衛兵搏擊比賽還未曾有過一敗,要來試試老子的鐵拳嘛?”   科爾這番話語及其囂張,挑釁意味明顯。   但是那維並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而是微微上前一步,壓低聲線,緩緩說道:   “科爾!你之前可不會和我打架啊!”   科爾以為那維這是看不起自己,怒意更盛,立刻架起拳頭,對著那維,不屑的說道:   “那今天你要試試嗎?”   那維看到科爾似乎還沒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一陣無語,科爾這家夥什麼時候這麼愚笨了?   “喂!科爾!你還沒明白嗎?”   科爾一怔。   “什麼明白?”   那維懊惱地捂住了頭。   “科爾!你以前會在這個時候喝酒嗎?”   科爾瞳孔瞬間放大,自言自語道:   “對,對啊。我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喝酒。”   感到震驚之餘,也發現了已經站到身邊的勞倫斯士官長。   勞倫斯士官長戒備地掃視周圍,湊到科爾和那維身邊。   “兩位已經發現了吧?這裡失去原本的,可不隻有閣下二位。”   科爾和那維聽到勞倫斯的警告後,瞬間警惕地看向周圍。   不出所料!   果然周圍的眾多士兵,從開始的議論紛紛到現在裡麵出現了破口大罵的情形,這種情況再不控製下去,勢必會造成混亂。   有鬼!   這是那維團長心裡想到的一句話。   科爾一怔。   陸!陸在哪兒?!   “所有士兵!肅靜!”   那維團長麵色凝重地站在一個高臺之上,向空中鳴槍一聲。   混亂吵鬧的氛圍才有所改善。眾士兵帶著疑惑看向此刻麵色極其嚴肅的那維團長,心裡都很是不解,向來儒雅隨和的那維團長竟然也會有憤怒以及鄙夷的一麵。   “士兵們!肅靜!你們現在的行為,愧對於總督府禁備軍基本準則!現場若再有違反軍紀,妄視國法者,當場移交軍事法庭!”   眾士兵微微低下頭,害怕與那維團長此刻憤怒的目光想接觸。   那維意識到,士兵以及自己和科爾等人失態發怒,極端煩躁的現象,一定與開始那個女人有關。心中不免憤怒,但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他不理解,到底是怎樣的一股力量在覬覦著帝國的土地一個所謂的神王的下屬,一個女人而已,竟然能夠隨意操控那麼多兇神惡煞的怪物,最可怕的,在離開這裡後,不知道運用了什麼能力,竟然能夠影響所有士兵的心性。   此刻呆在原地,隻會繼續被這股莫名其妙的能力影響,別說等那個自詡為神王的人來公裡這裡,他們繼續待在這裡,可能最後都會自相殘殺。   那維到現在都有點心悸,在科爾向他責難的那一刻,他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惡心的想法——要是科爾能夠永遠安靜下去就好了。   甚至在想的那一刻,那維已經將自己的視線鎖定在科爾腰間的配槍上。他隱隱約約聽見耳邊有一個魅惑的聲音,一直在催促著自己:   “那維~科爾真令人討厭啊,要是他能夠安靜下來就好了,是不是殺了他,就能讓他安靜下來呢?所以,殺了他吧!殺了吧!殺了他!”   那維此刻一陣後怕,若不是勞倫斯及時打斷,他可能真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那維此刻神情嚴峻,他知道必須該撤離這裡。   “士兵們!全部離開此處!向外麵撤離!途中有任何違反軍紀的行為,當場拘捕!無論對錯!後麵直接移交軍事法庭!”   科爾提前向外麵走去,陸可是他帶過來的,然而現在陸卻不見了,他不敢想象一個手無寸鐵的小男孩,沒有經過專業化訓練,怎麼能夠在這裡生存下去。   科爾一分都不敢耽擱,向勞倫斯說明情況後,勞倫斯也是同樣震驚,但目前的情況,他不可能抽出人手,隻能向科爾表示遺憾。   科爾輕嘆了一口氣,同樣都是前線的,怎麼可能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自然對勞倫斯表示理解。   科爾轉過身,便朝著外麵跑去,他要找到這個男孩!   而此刻的陸,身處一幢破敗不堪的大樓內。   陸本來開始跟著科爾待在一起,不過科爾和那維爭論的間隙,陸卻聽到一陣歌聲,在這片籠罩著死亡氣息的廢墟,居然有如此清新生機的美妙歌聲。   陸就像是被勾住魂魄一般,隻是機械地覺得這聲美妙的歌聲,讓他癡迷,沉迷其中,就像是陷入到巨大的漩渦中。   記憶的門扉被緩緩推開。   陸出生在一個落魄的軍人家庭裡,自打陸記事以來,便沒有任何關於父親模樣的記憶,母親由於各種家族之類的原因,帶著自己東躲西藏,他無時無刻不在記恨著自己的父親。   那個拋妻棄子,害的母親一個人將自己拉扯到大,害的周圍的人無情嘲笑自己沒有父親,時常欺負自己,但自己不敢還手,害怕給母親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還好這樣的災難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有一個女孩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那是一個下午,母親帶著陸,拖著各種家用物品,走在鄉間小路上,一個滿臉是血,渾身泥濘的小女孩從道路旁邊的小山坡上順著雨水滑了下來。   記憶中,陸仍然記得自己的那一句:   “尤娜媽媽,我們,我們能不能……帶走她。”   尤娜媽媽回過頭,臉上夾雜著雨水,濕漉漉的頭發披在尤娜媽媽的額頭,溫柔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願意跟我們走嗎?”   趴在泥土水坑裡的小女孩,輕輕點頭。   陸還記得,那天下午,陽光正好,尤娜媽媽抱著剛曬乾凈的衣服,遞給小女孩。   尤娜媽媽溫柔地摸著小女孩的額頭。   “雖然有點無理了,總不能一直叫你小朋友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尤娜媽媽!我也可以叫你琳娜!琳娜是我們……”   未等尤娜媽媽解釋完,一旁的小女孩早已眼眶濕潤,一把抱著尤娜媽媽,趴在懷裡,一直在哭。   從那天起,小女孩有了一個新的名字,琳娜,同樣,她有了一個新家。   尤娜媽媽隻是溫柔地排著琳娜嬌小的後背,有點自嘲道:   “哈,本來還想著給你解釋一下這個名字的意義的,不過,現在也挺好的嘛。”   隨後,一陣輕聲溫柔的搖籃曲,如微風一般,吹拂著琳娜這個受傷的小天使,吹不走傷痛,但至少給她吹來了一種夾帶著蒲公英的種子,而這些種子,名為幸福。   而這一段美好的視野逐漸開始變得黯淡,陸隻覺得好似陷入到另一個漩渦中,掙紮不能,被黑暗吞噬。   而在這裡,陸卻看到了一個混亂不堪的世界,血紅色的明月高高懸掛在一座城市的上空,映襯著這個城市一片血紅,無數的怪物自一道虛空破開,飛向駐足觀望這片異像的男女老少。   那群怪物用銳利無比的尖爪撕咬著無辜的人群,一時間哀嚎遍野,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女人的尖叫,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男人不甘的怒吼,充斥著這一片混亂的空間。   而陸!   就身處於這一片混亂的中心,他目睹著這一切,他無力改變,也不能做什麼,像是有一股巨大的,無法掙脫的蠻力,將他緊緊地束縛在這裡,讓他隻用“欣賞”就行。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陸的視野,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   是琳娜!   琳娜為了救一個被倒塌的墻柱砸在下麵的小男孩,不顧周圍暗處蠢蠢欲動的貪婪的怪物,毅然沖到廢墟下,瘋狂地扯著,想把這個無辜的小孩從裡麵扯出來。   但,未及琳娜發力,在琳娜看不見的身後,一道巨大無比的,閃爍著鋒利的光芒的利爪憑空出現在琳娜的身後。   “琳娜!!!!快跑!!!”   陸沖著遠處的琳娜吼著,但琳娜根本聽不到,在她的視野裡,也許壓根就不存在著陸這樣一個人。   那道無比鋒利的怪物利爪,穿過了琳娜嬌小的身軀,血液四濺,怪物滿臉興奮,橫著把利爪使勁一扯,琳娜的身體被憑空撕扯成兩截,拋在空中。   那一刻,陸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停止了,他的視線一片黑暗,他答應尤娜媽媽要保護的人,他想要守護的人!   “不要啊————啊!!!!!”   陸掙紮著想要走出原地,但一股巨大的力量講他牢牢地困在原地,他要去救琳娜,起碼,起碼要將她完完整整地安葬!   “啊!!!!!”   陸憤怒地掙紮著,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無能為力。   在他視線範圍內的最後一刻,他隻看到了,琳娜被那群怪物……一段一段的蠶食殆盡,甚至……怪物吐出了一個沒有消化完的人頭,而那個沾滿未被消化的血肉的頭顱,正是琳娜。   陸隻覺得精神好似錯亂一般,他跪在地上,長時間的吼叫,已經讓他聲音沙啞,崩潰,絕望,迷茫,錯愕,求死感,全都集中在這一個渺小的男人身上。   “啊啊啊啊啊————”   陸就像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表達語言的能力,隻能低著頭,不敢去看那顆人頭,琳娜那半個未被消化完成的眼珠,死死的盯著陸這個方向,他現在唯一能做到的隻有哇哇哇哇的叫喊著,這是他唯一能夠發泄的方式。   陸的世界坍塌了,沒有琳娜,他什麼也不是,他什麼也做不到。   陸渾渾噩噩地跪在地上。   但。   一雙溫柔的泛著神聖的白光的雙手,輕輕地捧起陸的臉龐,陸的雙目失神,了無生機,寫滿了絕望。   這雙到這神聖的白光的雙手,將陸頹廢不堪的身軀,輕輕攬入懷中。   溫暖!   一道溫柔地話語自陸的耳旁傳來:   “這樣,是不是好受一點呢?”   陸已經全然癡呆,絲毫不管身邊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琳娜就是一切,琳娜走了,那麼他的世界也就沒了。   陸的身軀又陷入一道強大的漩渦中。   陸的視野又開始變得黑暗,但這次,他明顯聽到一句話,是開始那道溫柔的聲音。   “我們終將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