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奧德雷特帝國北部的北蘭大峽穀在前些日子被王都宣判為死亡峽穀,據說是因為進入峽穀內的人全都消失不見,而王都派出了幾批精銳去探查也都杳無音訊,皇子便將北蘭大峽穀列為了禁地。 當時埃裡克在建築內看到的地圖便聯想到了這件事,之後就明白那些王都派出的精銳多半是通過傳送門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 洞窟內的人還未從剛才的驚險中緩過神來,過了良久還是遲遲不敢發出聲響,以埃裡克為首的民兵團將其他人護在洞內,一點一點向洞口騰身挪腳而去。 躲在洞窟深處的村民看見到了洞口的民兵們下意識想詢問外頭的狀況如何,便被埃裡克的手勢噤聲作罷。 鮮血從麋鹿綻開的皮肉中噴湧出來,它的後腿勾著散落出來的腸子,剛死未久的它抽搐著身子將內臟散的七零八落,潛藏在雪下的藤蔓嗅到了血腥味競躍出來貪婪的吮吸著屍體中的血液。 走出洞窟的民兵們看著地上如同血管一收一漲的藤曼,以及滿地橫死的屍體,不少動物的頭顱因為剛才異形的大遷徙踩得粉碎,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刺撓著大家的咽喉,眾人強忍著將嗽聲咽了下去。 他們最先望向洞窟旁的馬車,馬匹此時早已沒了氣息,身體被踩踏的不成樣子,而貨物也早已散落一地,沒搬進洞窟內的食物也被血液給浸染,弗蘭克走近拿起一個麵包,將上麵的血液擦拭在衣角後收進了兜裡。 貨車經過昨晚的事情變得破爛不堪,已經無法運輸貨物,埃裡克從散落的物品中挑了幾個看著還算完好的東西收進兜裡,便指著貨物讓其他人將東西拾起來。 在確認周圍大概安全之後他便揮手示意讓洞窟內的人們走出來,人們從昏暗的洞窟中走出,強烈的陽光讓他們瞇起了眼睛。 短暫的適應後,他們環顧四周,確認安全無虞,心中才稍稍安定。剛才在洞窟中的緊張與恐懼仿佛還殘留在身體的每個角落,讓他們感到有些虛脫。有的人放下了心中懸著的巨石,有的人則緊緊抱住身邊的親人,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洞窟外的世界仿佛經歷了一場洗禮,野獸留下的痕跡還清晰可見,被踐踏的屍體、滿地的殘肢都在訴說著剛才的驚險。 卡倫和安妮從洞窟出來之後找到了弗蘭克,瞥見了滿地的瘡痍,夾雜著淚水的臉龐蹭在了他的衣角上,弗蘭克輕輕的撫摸兩個孩子的額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勇敢。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依賴埃裡克和村中的大人,而是要學會保護從小就依賴他的兩個孩子。 陽光透過樹梢灑在他們身上,卻不能帶來一絲溫暖,因為他們似乎能夠感受到天空之上的一雙雙眼睛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同時也夾雜著對未來的擔憂,現在物資和馬車已經被毀壞的七七八八,並且在未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類似昨夜出現的危險。 他們現在便是要沿著這條路前往帝國北部的峽穀,路上途徑的莎草村能夠補充他們目前緊缺的物資。 在城鎮南部的幾個村莊,就屬埃裡克他們所處的村子最為偏遠資源最為匱乏,村中不少年輕人要麼是去鎮裡不然就是去莎草村去謀生。 白天的藤蔓似乎是睡了,失去了夜間時的攻擊性,隻是遊走到屍體旁靜靜的吮吸它們的血液,即使如此大人們還是會繞開藤蔓前往馬車旁,不約而同地拿起物資跟著民兵團走去,孩子們看到這一幕不忍閉上眼睛 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後,大地原本的樣貌才顯現了出來,一望無際的白被紅色替代,此時他們所行之處早已變成了血海,而血液之下就是會呼吸的根管,仿佛行走在巨大的活物表麵之上。 埃裡克走在隊伍的前頭,而其他民兵護在隊伍的兩側,而孩子被大人圍在了中間,他們隻能透過一絲間隙看到隊伍外麵的景象。 此時隻有腳步踩在粘稠地麵上的聲音,偶爾會伴上幾陣狂風在呼嘯,在人們的耳中如同怪物的嘶吼抑或是昨夜喪生者的哀嚎。 在路上逃亡的人群像是一串沉重的鏈條,每個環節都緊緊相扣,卻又彼此疏離。他們的腳步緊促,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未知與恐懼的邊緣。 他們的臉龐緊繃,嘴角緊閉,仿佛連一絲笑容、一絲安慰都難以擠出。眼睛深邃而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隻是機械地注視著前方,跟著在前頭的埃裡克。 人們彼此間沒有交流,沒有眼神的交匯,甚至連呼吸都似乎同步。他們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隻知道一味地向前,向前,逃離那無法言說的危險。 在這漫長的逃亡路上,他們像是一群失去聲音的影子,默默承受著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沉默的氛圍,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十足多餘,生怕打破這脆弱的平靜。 失去了馬車後,人們在用自己急促的腳步丈量行走的距離,但又顯得小心翼翼,這矛盾的心理讓整個隊伍的行進不算順利。 背後呼嘯的風和心中的不安催促著他們加快腳步,或許在別的地方,在那個村莊內還有生命的存在。 他們行走在一個死的世界,他們的每一步,每一次呼吸在這死寂之中猶如噪音一般,外側的大人們用目光掃射四周試圖尋找其他生的存在,但隻有經歷昨夜殘忍的遇難者以及沉睡過去的兇戾擠滿了他們的視野。 村裡的人平時會和莎草村多互相走動走動,平時熟悉的景象,此時被死亡渲染了另一種色彩,變得陌生了起來。 因為種種原因使他們這段路程花上了比預計還要長不少的時間,在不知走了多久之後,他們終於在紅與白之間看見了其他的顏色——沒錯他們終於到了村外。 他們終於抵達了那個曾經充滿生機的村莊。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心頭一沉,原本熱鬧的村莊此刻已是一片死寂。 村口的大門已經搖搖欲墜,仿佛在哭訴著昨夜的慘烈,村外的道路和四周滿是雜亂的腳印和野獸的爪印交織在一起,訴說著不久前發生的血腥沖突。 他們提起十二分注意走進了村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見村內兩側的房屋門窗和護欄都變得破敗不堪,窗內是一地狼藉,家具被掀翻,還有未能逃脫出來的主人,他的軀體隻是被異形隨意撕咬了一番就變得不成人形.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與淒涼,仿佛連風都屏住了呼吸。 人們走過一間間房屋搜刮,卻不見一個人影,隻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在村莊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弗蘭克向著平時村莊祭拜的古樹那頭奔去,樹根將堅硬的地麵掀開,裸露的部分在外側蠕動,隨著他越來越靠近,看見了許多從古樹方向逃躥出來的村民,他們的身後被古樹的樹根連接著,臉上還保持著驚恐逃竄的神情,他們的皮膚變得乾癟、龜裂,似乎和古樹融為了一體成為了樹人。 他走到樹下,抬頭望去,巨樹一反冬季的枯榮,此時枝繁葉茂,猶如一把巨大的黑傘,遮天蔽日,投下一片深沉的陰影。 然而,這棵巨樹卻並非生命的庇護所,而是死亡的象征。 在巨樹的枝乾上,吊著許多屍體。他們的身體隨著風輕輕搖擺,仿佛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恐懼與絕望。這些屍體麵容扭曲,雙眼緊閉,有的已經乾枯,如同風化的木偶;有的還保留著些許生前的輪廓,但卻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與巨樹的生命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樹下,一片死寂,隻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和屍體搖晃的聲音。 而還在其他地方搜刮的人們,從古樹方向聽到一聲巨大的吶喊—— “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