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張驚天從沒想過一夜暴富。 正趕上暑假,他回來辦拆遷手續。 說來也奇怪,這一院子的平房在運河旁的一個灘頭上,因為張驚天的爺爺是外鄉人,靠漕運維生,村裡的大隊隻分了他最偏僻的地塊。 如今聽說要建什麼博物館。 “小天,蔥油雞你喜歡吃的,再拌個萵筍絲,鍋裡還蒸著雞蛋肉羹。”張驚天能長到一米八,小老太太是功臣,那點退休金都用來給孫子補身體了。 “奶奶,都愛吃,少做點,吃完還得出門。”張驚天很久沒睡懶覺了,老家連空調都沒有,昨晚做了一晚上噩夢,醒來一身汗,起床便去沖了個涼。 鏡前的小夥子,頭發濕漉漉的,麵容略帶棱角,栗色深邃的雙眼卻透著宅男的呆氣,時常打球的緣故,身材倒也挺拔修長,竟隱約有些肌肉線條。 從小家境貧寒,爺爺在他五歲那年意外去世,父母外出工作也不知所蹤。 在奶奶的照顧下磕磕絆絆長大,張驚天比一般同齡孩子成熟許多,被嘲笑,被毆打,被搶零花錢,他的童年沒比孤兒好多少,所以早早地就學會保護自己,也會護著比他更慘的幾個村裡留守兒童。 奶奶做的蔥油雞鹹香入味,肉羹淋上醬油,更是下飯。 張驚天吃完,便去爺爺的老衣櫃裡找房產證件,突然摸到櫃子角落有個拳頭大小的東西,用紅布頭包的嚴實。 張耀財去世十幾年了,當初該燒的東西都燒走了。 這東西稍有點分量,張驚天正費勁地扯著布頭,忽然院外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張驚天!大熱天的你人呢?!” “不好,怎麼把這大小姐忘了。”張驚天心裡暗道,忙把紅布頭塞進背包,抓起證件就往門外走,沒想到正在院子裡忙活的奶奶已經給陸小棠開了門,眼見這妮子看到老太太像是變了臉,又是一臉清純無辜,笑的可甜了,仿佛剛才的兇神惡煞是撞了邪。 “打你電話也不接,我隻好從路口開進來接您大駕。”陸小棠天生一雙桃花眼,本就明亮動人,就算是皺眉瞪眼也百般可愛。 說著兩人上了車,直奔市區。待到辦完事回來,天都蒙蒙黑了。 本來這輩子都買不起的房子,剛才半小時就全款買下。 祖孫倆也沒什麼行李,所以今晚可能就是在這老宅最後一頓飯了。 車停在路口,倆人正饑腸轆轆地往張家走,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陸小棠從小就漂亮,成績優異,家境又好,在學校很受歡迎,但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老黏著張驚天一起放學。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今天這頓可能是斷頭飯了。 微涼的晚風吹開了夜幕,薄雲間的月光把鄉間土路照得亮堂堂的,寂靜中滿是蟬鳴。眼前一個怪物卻擋住了他們的路,更準確地說,是一隻上半身像人,下卻有四足的鱗甲巨獸,手握一把長戟,麵目猙獰地望著他倆。 迎麵吹來一陣難以名狀的氣味,像在水裡泡了上百年的腐木。 “難道是最近施法太多,產生幻覺了?”張驚天呆呆地望著怪物心想。 “張張…張驚天,你你看得到嗎?!”身旁陸小棠顫抖的聲音,猛地抓上自己胳膊的手,讓張驚天瞬間天靈蓋都清醒了,心裡咯噔一下,“不好,小棠也產生幻覺了,難道她最近也…”,十幾年的唯物主義教育還是不允許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怪物舉起綠焰長戟劈了過來,張驚天下意識地攬著陸小棠的腰一個撲閃,身後的背包被綠色火焰砸落在地燒了起來。 泥石路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這回的感覺也太真實了,張驚天決定暫時不和馬克思追究,看這情況待會兒估計就要見麵了。他下意識地用力推開陸小棠,眼看此時怪物收起武器,把他當成螻蟻一般,正抬起腳踩過來,張驚天身手還算敏捷,又一個翻滾躲了過去,沙石頓起,命懸一線,幸而這個怪物看似威力雖大,速度卻不是很快。 “小棠,你快跑!”張驚天見怪物一直盯著自己,沖著已經嚇得渾身發軟,眼淚汪汪的陸小棠大聲呼喊,下一秒怪物便直直地朝張驚天腦門上橫砍過來,這距離已躲無可躲,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攻擊被一層藍色透明的保護罩擋住了,火焰馬上消散在空中。 四目相對,氣氛有點凝重,怪物多少有點尷尬。 不過沒多少時間給張驚天思考,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他一手伸向背包,一邊就想趕緊帶著陸小棠跑,未料背包早被燒完,隻剩一個金屬球形物體正閃著亮光,這不是爺爺紅布頭包著的那個玩意兒嗎? 按照張驚天多年的宅男閱歷,這東西一定能救命。 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一手抓起金屬球大喊:“急急如律令!” 沒有驚雷閃電,也沒有焚咒業火,一滴雨星子都沒飄下來。 空氣死一樣的安靜。 果然咒語什麼的不是通用的,但好歹他和陸小棠身周一直有一層光暈,張驚天推測這是種防禦保護罩。眼前的怪物好似也察覺到了什麼,用長戟在空中畫了個法陣,便出現了一個綠色黑洞,就像打開了一扇傳送門,怪物望了一眼地上二人,轉身走進洞中消失了。 身後的陸小棠已經暈了過去,安靜了很多。驚魂未定的張驚天確定沒有了危險,緩緩站起身來,此時手裡的金屬球突然發出了“滴滴嘟——滴滴嘟”的急促響聲,就像平時陸小棠的催命微信電話。 張驚天拿起來細細一看,原來這並不是個球,而是一個十四麵篆字銅骰,刻著十三個姓氏和一個圖騰,他用手捏了捏,按了按上麵發光的圖騰,“當——”的一下打斷了煩人的“滴嘟”聲,突然眼前出現一片幻境。 一座青山,兩間破殿,三個道士,正和他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