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 新生(1 / 1)

無法攀上巖壁,便在底下打通一條直通地麵的隧道。   長腿一拳打碎巖壁。   周圍的泥巖受到三百年的風吹雨淋,早已鬆散。   長腿將自己的肩甲卸下,當鏟子用,不多時便刨出半米多高的隧道。   她從石像的背後開挖,隻消片刻,一道璀璨金光從石像背後騰起。   那光芒透著雄厚生機,細看竟是隻小小的蜉蝣。   此刻,周圍也被蜉蝣照得透亮。   暴雨不斷澆灌著這片廢墟,豆大的雨水從狂風下巴滴落,“啪嗒”、“啪嗒”地回響。   “給我破呀!”隨著長腿雙手舉高,大力一擊!   周圍泥巖轟然碎裂,狂風石像終於重見天日!   長腿無法站立,此刻正躺倒在地,石人徑直倒入她的懷中。   長腿將他抱住,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麵。   蜉蝣見此,輕盈地落在狂風頭頂。它此刻,又怎是三百年前那胡亂逃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蟲子了?   它已開啟靈智。   人皆言蜉蝣“朝生暮死”,看不到世間完整的風景。   卻不知活得太久,亦是一種痛苦。   蜉蝣被困於廢墟之中,隻能從石頭縫隙窺得一抹淡淡的月光。   每夜,它開始思考生存的意義。   為何它的同族隻能活這短短一瞬?日月為何更替?漸漸的,它能看到道韻在周身流轉不息。   又過去五十個春秋。   它垂垂老矣,翅膀像是一縷殘破衣裳,眼看便要死去。   可睜開眼,卻包裹在透明繭殼裡。   出殼時,它眼中爆發金芒,居然能看見稀薄的靈氣從墻壁四周湧入。   這些靈氣積累久了,便從石壁探出,猶如水下碧綠閃光的藻類,使它忍不住吸食。   蜉蝣翅膀越發剔透,它的表皮也鍍上一層淺淺的金輝。   百年之後,它竟修成了練氣境。   真是天大的笑話!   本該一朝死去的蟲子,竟然超越了自稱造物之主的人類,所設立的規則。   人皆知道,蟲子是沒法修煉的。   它們命數太短,無知無畏,乃是沒有情感的“蠱材”罷了。   眼前這隻蜉蝣,便是全天下第一隻修煉成功的蟲子。   此刻,蜉蝣感到渾身充滿力量,區區鬆散石壁又怎困得住它了?   可每次沖擊,蜉蝣卻被下了禁製似的,隻能待在狂風這石頭人周圍。   開始時,它也萌生“恨”意。   可伴隨著靈智逐步開啟,它也不再恨那石頭人。   想到三百年前那次煉蠱爆炸,淡淡的光芒將它包裹,才賦予了它最初的五十年生機。   那時,它感到的恐慌。   百年之後,它才明白那種感情,是一種敬意。   對兄長的崇敬、愧疚。   三百年前,狂風為給弟報仇,隻身離開已成廢墟的陸家村。根骨極差的狂風究竟經歷多少磨難,才從短短一年裡,踏入練氣期?   弟弟當然明白。   狂風多麼重視自己這個兄弟。   如果可以,他想和狂風一輩子放牛牧馬,不去摻和修仙宗門那些爾虞我詐。興許,他們還能娶到王家的兩個好看婆娘,幸福地過完一生。   都怪自己顯露出卓越天資,而麵對浮遊宗的招攬,他不給麵子的當場拒絕。   僅僅因為這一句話。   蜉蝣宗出動百人,將陸家村盡數毀滅。男女老少二百七十三口皆被抓走,割肉剔骨,做成蠱材。   狂風不知從何處取得“兄弟齊心蠱”的秘方,毫無波瀾地踏上浮遊宗大門,來個毀滅世界。   是自己的死,害狂風喪失了從前的天真豪邁,成為滿心仇恨的復仇者。   懷著慚愧,他死前將狂風保護,使狂風免於那場災難。   自己絕佳的根骨血脈也在三百年內漸漸融入狂風體內。狂風在繭內沉睡著,同時也被洗髓伐骨,清洗著體內雜質。   蜉蝣曾受弟弟啟智之恩,如今它也不會丟下狂風不管。   蜉蝣振翅飛起,   長腿見那蟲子往前飛走,生怕失去這“照明燈”,趕緊猛撲過去!   不料撲了個空。   蜉蝣靈巧得狠,每次長腿爬過去,蜉蝣又飛走停在她上麵,好像在暗示她什麼。   長腿終於明白蜉蝣的意思,“小家夥,你乾什麼了?”   蜉蝣懸停在長腿指尖。   忽然金芒爆射!   長腿頓時感到渾身放鬆,身上的傷口也不再疼痛。   “腿上.....好癢。”   轉頭看去,自己血肉模糊的腿部居然長出細細密密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這蜉蝣本身,竟也是一隻治療蠱蟲。   長腿激動萬分!   若她按這種勢頭恢復傷勢,很快就能痊愈。   但隻銷片刻,蜉蝣便力竭停在長腿的腳踝。身上的金色光芒也黯淡許多,幾乎看不見了。   長腿查看傷勢,腿部受傷仍然很嚴重,但至少也能站起來。   鐵血戰士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   “小東西你很好,接下來看我的!”她將狂風背在身後,很快打通一條自下而上的隧道。   雙手緊緊扒著巖壁,整個人終於從地底出來。   大雨澆濕她的麵龐,她雙手張開,大聲咆哮!   這重獲新生的暢快感!   蜉蝣在她周身迅速舞動,灑下點點金輝,好像給雨水也鍍了金。   長腿沐浴在點點金芒之中,背後的狂風石像也裂開細細的紋路。   “她?她怎麼回事?”幾個鐵血戰士正席地坐在火堆前。   長腿當然認得其中兩張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正是先前殘害她的鐵血戰士。   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禿頂這張臉。   禿頂他們也將遺跡當成一個絕佳的庇護所。此刻,禿頂正滿頭大汗,雙目圓瞪地盯著這裡,“怎、怎會這樣的?你的腿都成那樣了?”   不等他們多做廢話,長腿卸下石像,飛身而出!   禿頂甩出幾把飛刀!也有鐵血戰士射出網槍!   但長腿身軀靈活,幾次騰挪之間非但躲了過去,還奪過空中飛刀,反向禿頂扔去!   禿頂始料未及,雙腿被狠狠射中,慘叫著跪下來。   “呱!他、他媽的呀!”禿頂明白長腿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自己實在打不過長腿,急忙吼道,“你們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她把我們一一殺滅嗎?或者她去告訴長老我們的行為,那令我們死也蒙羞呀!”   身旁兩個鐵血戰士頓時一驚。他們對於榮譽的渴求比任何生物都要強烈,要他們被人唾罵、名節不保,那還不如死了。   此刻,長腿必須——死!   他們交換眼神,正要發難,卻聽見外麵悉悉索索的響動。   無數黑影將這裡包圍,甚至連穹頂的月光都被遮蔽。   原來之前跑走的異形不是撤退,而是去通知它們的大部隊。   “天哪......它們何時繁殖這麼多的?”   至少二十條毛狼異形,它們有些堵在門口,有些趴在穹頂,還有些從墻壁上探爪爬來,嘶嘶怪叫著。   禿頂雙目呆滯,連武器都放下了,絕望道:“我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