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 草木皆兵(1 / 1)

長腿低下頭。   兩人頂著狂風繼續行走。   成排的草葉被狂風切開,整片低矮草叢就如同翻滾的綠色海浪。   這裡是胡楊林裡唯一醒目的顏色。   其它地方盡皆枯萎、蕭條。   殘破的柳枝抽打著早已死去的樹乾......   空中仍有三三兩兩的獸鳥被血肉吸引,騰飛過去。   狂風始終感覺如芒在背。   長腿也時不時地嗅動鼻尖,回頭望上幾眼。   傍晚時分,風化作颶風!   無數雨滴枯葉拍打在兩人臉上、身上。   狂風用手臂抵擋,腦袋側低著;長腿也扭著身軀,盡量調整身體平衡,不讓颶風擊倒。   強烈兇猛的氣流甚至將樹皮刮飛!   眼看要支撐不住,狂風看見一塊寬高十米的巨大方巖,便抓起長腿的手腕,往那巖石艱難走去。   狂風在背風處坐下,他雙臂蜷曲,將皮革袋子保護其中。   蜉蝣一直躲在皮革袋子裡,此刻吱吱叫著,也害怕猛烈的颶風將自己吹走。   事實上,自從邁入胡楊林,蜉蝣就一直非常老實,像個犯錯的孩童般躲在皮革袋子裡。   或許......   它也感受到了某種危險,不敢妄動。   長腿緊緊挨著狂風坐下。   ————————“吱噶!吱呀!”   長長的嘶叫聲,兩人瞬間警惕!   一左一右探出他們的腦袋,隻見颶風呼嘯,不見任何生物蹤跡。   隻有眼前的乾枯樹枝吱嘎作響......   一塊圓石也從山坡滾落,撞得粉碎。   原來是樹枝在颶風下劇烈搖晃發出的聲音。   兩人縮回腦袋。   那怪物太過神秘,弄得現在草木皆兵了。   半夜。   颶風終於停止。   狂風依舊去收拾柴火。長腿則砍伐一些樹木,搭建臨時的庇護所。   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接連幾日相處,已然有些默契。   茂密的胡楊林間,偶爾有樹枝長出嫩葉。   胡楊便是種奇特的植物。   它們生命中要經歷三千年。   一千年不死:即便在惡劣缺水的荒漠中,它們也能存續露水,千年而不死。   一千年不倒:就算死去,根部也牢牢地抓緊沙土,千年不倒。   一千年不朽:就算倒下,它們樹乾也不會腐爛,千年歲月、嶄新如故。   可惜遇到蠱力的侵蝕。   曾經這裡化作荒漠後,有獸鳥帶來胡楊種子。不過百年,這裡便成了浩瀚無際的胡楊林。   一時間橘紅滿地,生機勃勃。   但遭到蠱力回蕩,所有水分皆被榨乾,成了一片死樹林。   如今煥發新葉,想必是種子受到雨水刺激,要從老樹軀乾上生長出來了。   嫩葉上有腫頭蠅爬過。   這種形似蒼蠅的物種身披紫色,足有食指長度,軀體肥碩。   可忽然“葉子”動了!   那葉子探出鐮刀的利爪,原來是隻“擬態大刀螂”。它能隨著附近的環境改變自身顏色,隱匿於黑暗中,腫頭蠅便不自覺遭了它的毒手。   大刀螂貪婪地啃噬著腫頭蠅的頭部。   肥碩的汁液噴滿樹乾。   狂風正盯著這微小一幕。   他雙臂抱攏,整個人靜靜坐著。   今天他沒有打坐。   隻是望著這一幕出神,橘紅色的火焰將他半張臉映得通紅。   另一半,則與夜色融為一體。   回過頭,長腿在旁邊睡覺。   她弓著身子,好像拉開的弓弦,短刀就放在她手邊。   偶爾一聲毛狼的嚎叫,讓狂風左顧右盼。   長腿也忽然睜著眼,左右瞥動。   兩人心照不宣。   那暗處的恐怖掠食者,實在令他們疲於應對。   最難消除的是恐懼。   別看他們都在“睡覺休息”,其實這幾日根本沒有休息的機會。   長腿耷拉著眼皮,幾次垂下,又幾次驚醒。   狂風稍好一些,但身在練氣期,還是需要必要的休息。   這幾日,困乏早已纏上他的每寸血肉。   狂風也漸漸地垂下眼皮......   ——“劈啪!”   樹枝被雨淋濕,爆出火星。   兩人又眼睛圓瞪,清醒過來。   狂風抱起枯枝,往柴堆裡添上新柴。   兩人靜靜地望著火堆。   又一聲野獸嚎叫!   隻見毛狼幼崽跌跌撞撞地跑向火堆。   幼崽後腿有傷,看起來又餓極了,居然不管不顧地倒在兩人麵前。   長腿一個機靈站起來!   狂風伸出手,示意她不必緊張,沒什麼事。   長腿取出帶著毒腺的毒牙,狂風立即心領神會。   他喚出蜉蝣給毛狼幼崽醫治了傷勢,又從枯樹樹洞裡挖出幾隻肥碩蟲子,給那小東西果腹。   狂風果真是個大善人。   見不得小東西受苦,即便自己身處險境,也要拯救任何一個生靈。   幼崽舔舐著狂風的手掌,滴溜圓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狂風。   隻見狂風招招手,長腿心領神會,拿出之前收集的水怪毒牙。   這毒牙還帶著毒腺,長腿將腺口用樹藤裹緊,後部囊起,便做成一個簡易的注射器。   幼崽頓時麵色一驚,想要逃脫,狂風緊緊扼住它的脖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令它無法動彈。   隨著極少量毒液被注射進去,幼崽眼部迷離,傷口很快流出腥臭毒血,頃刻栽倒在地。   四肢軟趴趴的,眼皮耷拉,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   是了。   這就是最初的毒液抗體。   通過動物血液的稀釋與轉化,再將動物體內的血液做成抗體。   到了後半夜。   幼崽傷口紅腫,鼓起好大一個包。它氣鼓鼓地瞪著狂風,狂風拿蟲子喂它,它叼著蟲子跑了好幾步才停下享用。   很好。   長腿粗暴地抓起幼崽,取了些許毒血,紮入自己身體!   伴隨著劇痛,長腿傷口也發生化膿、鼓脹......但很快便恢復如初。   狂風抓起毛狼幼崽,幼崽露出肚皮向他求饒。   毛狼幼崽確實是極為可愛的。   毛茸茸的身體,肉乎乎的尾巴,黑色眼睛水汪汪的,一副還沒長開的樣子。如此生物,怎有人會下手將它殺死了?   狂風毫不猶豫,頃刻將它煉化。   血肉不斷地濃縮,它的尾巴、後腿、臀部都瞬間壓成血糊。毛狼幼崽激烈吼叫著!   “聒噪。”狂風一掌碎其頭顱,伴隨著血液滋養,狂風感到它的血液融入自身。   此刻,狂風也有了抗體,不再懼怕水怪毒液。   兩人再無其它事情可做。   他們盯著篝火,睡意更是席卷全身。   狂風盯著火堆,漸漸地,閉上了雙眼.......   長腿亦是如此。   實在扛不住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