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丹南看著陸不同,說給江夙夙聽。 “他魂魄出體時,陰司就該來人拿他,卻無人前來,這證明他命不該絕,而後,他化為厲鬼報仇,陰司也沒過問,這說明,要麼是閻王跟判官糊塗了,忘記了他這個人,要麼就是他有自己的命數在身,閻王不收他這生機未斷之人。” 丁晚來跟步暝聽了,起身幾步走向月光紗,兩人一臉期待。 “先生有保陸大哥的法子嗎?” 鬼醫丹南拿出一個瓷瓶,三根手指拈在手中。 “吃了它。” 地獄雀怕陸不同沒明白,輕聲向他解釋。 “吃下丹南先生的東西,一生供丹南先生驅使,閻王便不會過問,你可長留於世間,娶妻生子。” 陸不同聽得一愣,看向鬼醫丹南。 執燈老者給眾人添茶,臉上溢出笑容,因是興奮,手抖了抖。 “少主,他是民間傳說中的鬼醫……,他是鬼醫丹南!” 陸不同聽到,連忙起身,走到月光紗前,拱手見禮。 “陸不同拜見丹南先生,不知江夙夙是丹南先生的弟子,多有冒犯。” 江夙夙在旁直笑,手擺了擺。 “師父,他隻是捏了捏我的下巴,沒有冒犯。” 她一句話,讓丁晚來、步暝、陸不同三個人石化後,一起打了個寒顫,心裡隻求這個姑奶奶能閉個嘴,不要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說話。 鬼醫丹南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笑了一聲,從月光紗下把瓶子推了出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們這麼緊張做甚?” 江夙夙見陸不同像個傻子,不知去接瓶子,她彎身將瓶子撿起,倒出裡麵的藥丸,走上前動手捏開了陸不同的嘴,塞進去後,用手掌抬起他的下頜,讓他咽下。 “這下好了,搞定。” 書鬼咳了一聲。 “你還有解藥沒吃……。” 被書鬼提醒,江夙夙才想起解藥的事,看著陸不同,攤開自己的手心。 “剛才我給你吃了,換你給我吃。” 陸不同看著江夙夙毫無城府的模樣,笑出了聲,要不是她被丁晚來看上了,他是真的想娶。 從懷中拿出解藥瓶子,陸不同笑著提醒。 “吃三顆就夠了。” 江夙夙接過瓶子,隻倒出兩顆。 “不用,兩顆就好,先前你沒給的時候,我們自己找了,有偷吃。” 所有人發笑,隻因她這大大咧咧的性子,讓人很難憂鬱。 從地下酒樓出來,掩埋掉洞口,將所有痕跡都處理了一翻後,陸不同跟執燈老者隨江夙夙他們一起從枉死村離開。 馬車上,陸不同一直在想死在地下樓裡的那些人,他覺得對不住他們,跟執燈老者吩咐了幾句,讓他回府說明情況,請父親給那些人的家人多些撫恤,往後的生活多照顧一些。 這件事,讓丁晚來跟步暝有些後悔先前的莽撞,要早知道是陸不同,他們根本沒必要打這一場,也沒必要殺人,而這件事卻見不得世人,還隻能當作無事發生,丁晚來當即提出,自己想貼補給那些人的家屬一些錢財,陸不同點頭同意。 說完此事,馬車上寂靜了一翻,步暝跟丁晚來在心中感慨,難怪十年前,所有人都查不清枉死村一案,皆因犯案的是刑部尚書的兒子,這世界上有些事情,權勢確實容易掩蓋。 江夙夙一行人回到齋宅,長安木鬼見又帶回新人,哎喲了一聲。 “又來人了?這宅子以後怕是熱鬧得很。” 陸不同聽到聲音,抬頭見槐樹上長著一張人臉,身為活屍的他沒有心理準備,嚇得一激靈。 長安木鬼看到後,笑出聲。 “居然還怕我?你自己也不是人!” 江夙夙聽了,看向長安木鬼,指著他,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我不見了,你都不來找我,你還好意思笑別人?” 長安木鬼望著江夙夙,長長的啊了一聲,瘋狂的搖動樹枝,搖下不少槐花來。 “你看看我!我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來?我是會走?還是會飛?!” 看到長安木鬼氣得嘴唇發抖,所有人都在笑。 江夙夙不知道別人為什麼笑,撓了撓頭。 “好像是很麻煩。” 長安木鬼覺得委屈,趁著有理,沖她大喊。 “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沒有良心的人?!你們所有人都出去了,就剩我一個人在,你以為我就不孤單?我就不擔心你死外麵?難道我不擔心你死了以後,我在這個坑待得不舒服,都沒人管!?” 江夙夙望著長安木鬼,隻想著‘眼裡’這個詞,回答得認真。 “其實,多數時間,我眼裡都沒你,你就跟塊木頭一樣矗著,動也不動一下,你不怎麼動彈,都沒什麼存在感。” 眾人聽了,各種憋笑。 長安木鬼感覺自己快發瘋,樹枝狂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就是這個樣子!你要我怎麼動彈?難道你非得看到我搖死我自己?!這才有存在感?” 流螢見了,趴在地獄雀的肩頭,笑彎了腰。 丁晚來也笑痛了肚皮。 陸不同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 他今天才知道,身為異類,不被當作異類,這樣的日子是如此的舒坦。 傍晚,刑部尚書陸清的人到太尉府找丁晚來,打丁旭嚇了一跳,自陸清的兒子死了以後,陸清就很少與人往來,突然的來人,他還以為兒子被人抓了什麼錯處,直到聽說,陸清隻是想找丁晚來討論一下刑獄斷案,他才放心的把兒子在城外的住址交出來。 夜深時,陸清坐著馬車到齋宅,未踏門檻,父子二人於馬車中相見。 看到兒子安好,得知兒子得鬼醫丹南相助,即便娶妻也不會死,陸清濕了眼角。 身為人父,隻要兒子好,他陸清便好。 兒子能得鬼醫丹南看中,這件事更好。 如果一來,他就不用再作惡,盡管那些死在陸家手裡的,並不是什麼好人,但準確的說,有些人罪不至死,這些事,讓陸清在心中愧疚了十年。 父子倆痛痛快快的說了一會兒話,得知這齋宅中什麼都好,不缺什麼東西,陸清才安心離開,離開前,他沒忘跟兒子笑說。 “別看晚來跟暝兒這兩個孩子比你小,這些年,可是很有出息,要是有機會,你再提點,提點,主要是,他們太年輕,行事有些張狂勁,你讓他們在該收斂的時候收斂些,別鬧出些我們老的扛不動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