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夙夙說完,揮動被咬掉肉的手臂,一拳擂向新婦蛛的腰,新婦蛛在被她擊中後,摔出網去,掉到了地上。 吃痛的新婦蛛迅速的從地上爬起,望著江夙夙,又吐出一根絲,把她從臉到腳都粘死在蛛網上頭。 陸不同跟步暝見了,拚了命的掙紮,叫囂著讓新婦蛛去吃他們,可新婦蛛根本不搭理,它執著的要吃掉劉錦雁,因為劉錦雁是狼妖,也就是狼,它記得是野狼吃了啞女,這個仇,它得報! 劉錦雁知道自己死定了,流下害怕與難過的眼淚。 “吃我可以,能不能把他們放了?” 新婦蛛聽了,一條蜘蛛腿按在了劉錦雁的臉上,對其譏笑。 “你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嗎?” 劉錦雁哭著看了一眼旁邊被粘住的江夙夙,又看回新婦蛛。 “他們不是壞人……。” 新婦蛛聽到這句話,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幫縣令那個狗官來抓我,你們算好人嗎?沒有了你們這些人為虎作倀,好人才有機會活著。” 新婦蛛說完,便要對劉錦雁下口。 生死關頭,江夙夙沒有別的選擇,痛喊著,將自己的身體從蛛網上扯出,活活的撕下了自己的臉皮跟身前的衣物,這時的她,全身上下沒有幾片好的皮肉,整個人血肉模糊。 陸不同見了,眼淚奪眶而出。 “夙夙!” 步暝被困在蛛網上,也哭出了聲。 “夙夙!” 江夙夙雙腳落地後,咬緊了自己的牙,她痛得身上的每塊肉都在發抖。 “別喊……了,我……不痛!” 新婦蛛扭頭看向血肉模糊的江夙夙,連它都被嚇傻,它見過的人鬼妖怪裡,沒有誰能比此時的江夙夙看起來更恐怖。 它愣愣的吃了江夙夙一拳,撞到樹上後,搖搖晃晃的爬起,想用蛛絲對付江夙夙,誰知,蛛絲剛吐出,就被江夙夙用一雙帶血的手死死的拽住。 如是拉繩一般,江夙夙把新婦蛛的蛛絲一截一截往外扯。 新婦蛛產絲並非無窮,需要時間,江夙夙的強行拉扯,給它帶來巨痛,它慘叫著變作人形,向江夙夙攻近,近身時,又化回蜘蛛,幾條腿同時插進江夙夙的血肉。 不敢想象會有多痛,看哭了劉錦雁。 “江夙夙!” 這時,行走的月亮移到了劉錦雁的頭頂,自林間照下,劉錦雁本能的抬頭,望見天上的滿月,一聲啊嗚,變化成了狼,從衣物中脫出,猛撲向新婦蛛。 變身為狼的劉錦雁按著新婦蛛瘋狂的撕咬,新婦蛛痛得腿從江夙夙的身體拔回後,江夙夙忍著巨痛起身,抓住新婦蛛的腿,一條!一條的扯! 新婦蛛的八條腿全被她扯掉,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身體,在地上,不能再動。 初次化狼的劉錦雁已經沒有理智,按著新婦蛛,它隻想把新婦蛛咬死,可它這致命的一咬,被江夙夙伸出的那隻滿是鮮血的手臂給擋住。 化身為狼的劉錦雁抬頭,看到自己口中咬的是江夙夙,才逐漸清醒,眼淚在它的眼眶裡轉悠了一陣後,它才鬆開口,朝月狼嚎。 江夙夙見自己製止了劉錦雁,拖著全身滴血的身軀,走向陸不同跟步暝,用她自己的血去抹化那些蛛網,把他們救出。 做完這件事後,她再也撐不住…… 看到江夙夙倒下,陸不同哭喊著跪到了地上,看著全身無皮,血肉模糊的她,他連抱都不敢抱,生怕自己的觸碰會把她痛死。 步暝跪到了另一邊,低下頭流著淚看江夙夙。 “千萬別死啊,夙夙,你要撐住,你要是死了,你流螢姐姐這一輩子都會恨我,晚來也不會原諒我。” 江夙夙的臉上沒皮,隻有血肉,別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是什麼,隻能看到她微微點頭。 “我不死,我們回家,帶……帶它一起回家,它……不壞,師父一定……想見它。” 陸不同流著淚哽咽,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江夙夙身上。 “好,陸大哥帶你回家。” 劉錦雁以狼身望著江夙夙嗚咽,第一次變成狼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變回人形。 陸不同顫抖著雙手把江夙夙抱起,看向了步暝。 “步暝,你把新婦蛛綁錦雁身上,我跟她帶夙夙回家,你就留在荊門鎮,別讓該死的人給跑了。” 步暝重重點頭,起身含淚取下自己的腰帶,把新婦蛛的身體固定在了劉錦雁的狼背上。 “路上不能停,辛苦一下。” 化成狼身的劉錦雁望向步暝,流著淚點頭。 事情交待完,陸不同跟劉錦雁不敢有片刻耽擱,亦不敢出現在大路,他二人於山林間奔跑,直往長安。 本該七天的路程,一具活屍跟一個狼妖拚了命,隻花了兩天,在敲響齋宅的門後,他們兩個也撐不下去了,一同倒地。 昏昏沉沉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江夙夙聽到地獄雀在哭,流螢也在哭。 當丁晚來得知,陸不同懷中那個血肉模糊的人是江夙夙,他紅了雙眼,不知道該跟誰撒氣,慪得直打墻。 劉錦雁以狼身躺在床上,於睡夢中痛哭,她這一生都忘不了江夙夙那血肉模糊的模樣,是為了救她! 因此,那麼遠的路,哪怕她的四條腿上全是血,她也沒有喊痛,沒有停下。 自打她在這個世界出生,除了生身爹娘,沒人對她這麼好,沒人會為了她這麼拚命。 流螢跟地獄雀從江夙夙房間退出後,關好了房門,望向對方,地獄雀先開口。 “我……剛剛好像看到丹南先生掉眼淚了。” 流螢一點頭,便有兩滴淚往下落。 “情理之中,夙夙是先生從小養到大,她傷成這樣,他的心,也該是痛的。” 事如流螢所想,鬼醫丹南看著血肉模糊的江夙夙,他的眼淚隻能用仰頭來收。 她小時候,他就教她,要對別人好,卻不曾教她,要對自己好。 這一刻,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 她的一身傷,觸目驚心到他都不敢碰,隻能以術撕下粘在她血肉上的衣服,然後將手中數顆太歲丹直接捏成粉,撒在她身上,再以自己的修為去救。 江夙夙身體的疼痛被一點點緩解,在她有了一丁點意識後,她感覺到從未抱過她的師父抱她了。 小的時候,她曾幻想過,當她受傷,受委屈的時候,師父會抱抱她,可他並沒有,師父永遠隻是隔著那張月光紗,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