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酒館老板前腳趕走了個怪人,後腳又來了個怪人。 但這次的怪人要好相處得多。 雖然他雙目空洞,憂鬱迷惘...但起碼,他真來幫忙乾活搬家啊!! 這一皮卡的老舊家具吶,愁死人的大件吶,有個家夥搭把手,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原本要拾掇一整天的工作,午後時分就已完成。 見老板心情不錯,自己也取得了初步信任,金穀便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要買小木盒。 至於出價,給得相當誠意,28000星之輪,現金。 見老板猶豫,金穀直接將背包裡所有東西倒在櫃臺之上:“我所有家當,相機不行,其餘東西隨便拿。” “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 “你是養鴿人的後代嗎?” “養鴿人?” 金穀隻知道南崖這些年丟了些人,自然不知古川家族和養鴿人之間的秘辛傳聞。 “看來你不是。” “這和我買木盒子有什麼關係嗎?” “我收拾祖父遺物時,發現盒子下壓了一封信,說此物本屬於養鴿人,除了交於養鴿人的後代,不能給別人。所以,抱歉。” “那你認得出養鴿人的後代?” “這個...”老板麵露尬色,“我在外多年,確實不知道養鴿人的後代長啥樣。” “若有人假冒,那你如何分辨?” “祖父的信中提到了歸城的歷史、古川家族和養鴿人之間的隱秘事跡。我覺得,養鴿人的後代,總是會知道些的吧?” 老板說著,目光無意間落到角落,那裡堆放的家具正緩緩被推開... 一個修長的家夥從裡麵走了出來... 老板大驚道:“你是誰?為什麼躲在角落!” 那家夥徑直走了過來,近了,老板才看清對方的臉:“是...是你?!” “對是我,養鴿人的後代。老板,中午好!”秦辰左手扶右胸,右手脫帽,身體微微前躬同時點頭。 這一招現學貴族,有模有樣。 秦辰心裡想著,養鴿人雖不是貴族,但長期和古川家打交道,耳濡目染的,多少得有點貴族氣派。 “你是養鴿人的後代?!”老板和金穀異口同聲地驚愕道。 “二位好眼力!” “你不是早上那個酒鬼嗎?你到底想乾嘛?” 秦辰指著老板手中的木盒不疾不徐:“我來是取它的。” 老板警覺地拿起抹布把盒子給蓋住,反問道:“你怎麼證明你是養鴿人的後代?” 秦辰淡定地笑了笑,開始在老板麵前來回踱步,故作深沉道: “三百年前,一支沒落的貴族流落到歸城,紮根下來,休養生息...古川家族...古川家族帶來了信鴿,並由我的先人養於南崖之上...” 說話間,秦辰偷瞄了幾眼老板,見其目瞪口呆,心說—— 你說給我的故事,我再回到2年前說給你聽,哎你說妙不妙? 這就叫用魔法打敗魔法! “我們養鴿人和古川家族世代交好,誰知百年前竟發生了那件事!”秦辰麵露苦色,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全是淚眼婆娑無語凝噎,爛番茄指數95%! “發生了什麼事?” 見老板局促不安,秦辰覺得這事大概是穩了: “唉——養鴿人的女兒年紀輕輕便從南崖縱身一躍。後來古川家的三個兒子也從南崖跳下,救回一個,但瘋了。” “你知道此事!你...真是養鴿人的後代?” “唉這些年我漂泊在外,一直沒有忘記父親臨終遺言,讓我找到並拿回我們家的木盒子。”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那按照祖父遺言,這盒子還給你。”老板信了,雙手將盒子奉上。 金穀警覺,攔住老板,詰問秦辰: “‘養鴿人的女兒’從南崖縱身一躍...等下,她不是你長輩嗎?你就這麼稱呼你的長輩?!” “呃...”秦辰一怔,但反應還算快,“呃,沒錯,她是我...太姑奶奶。” “太姑奶奶?” “就是我爹的姑奶奶,我爺爺的姑姑,我曾祖父的親妹妹...” 金穀看向老板,想要求證。 老板前後搖晃著身子,似乎在騎某種電動馬,並喃喃道: “爸爸的爸爸是爺爺,爺爺的姑姑...是...是...是太姑奶奶呀!盒子給你!” “謝了。”秦辰一把接過盒子,扭頭就走。 金穀看看秦辰,又看看老板,長嘆一口氣:“唉!” 隨即,他把桌上的28000星之輪和一大堆物件囫圇裝入背包,趕忙追了出去。 沒人注意到,這一切恰巧被窗外路過的老穆看得清清楚楚。 “這家夥帶這麼多現金?那小盒子裡到底有什麼?這麼值錢嗎?” ...... ...... 回到2年前的次日。 秦辰從渾渾噩噩中醒來,暈眩。 周圍一股子駱駝臭味,一捂鼻子發現臉上手上都是沙塵。 自己居然睡在沙漠之中?! 麵前,一頭野駱駝拿鼻子拱了拱自己,好似在檢查,這家夥活的死的?駱駝上騎著個冷冰冰的家夥,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 “你醒了?”駱駝上的人,是金穀。 昨天他的語氣好像沒有這麼冰冷,畢竟小木盒在自己手上。秦辰問了金穀很多問題,但他什麼都不知道,毫無用處。 唯一的優點是態度良好,知道服軟,秦辰見他一直央求自己,於是沒趕他走。 可今天,金穀好像變了個人。 ... 昨日木盒打開後,裡麵還有個帶鎖的匣子,以及一則謎語提示:平沙隔水現沙鐘。 二人尋解法,連夜直奔城南沙漠。遇沙塵暴,昏迷。 這一睜眼,倒是過了一宿。也不知金穀何時醒的,又從何找來的駱駝。 見秦辰沒說話,金穀繼續冷冰冰道: “水壺給我。” 秦辰把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金穀打開蓋子直接將一壺水全部倒在腳下。 “你有毛病啊!就這麼點水!”秦辰欲搶回水壺,但來不及了。 金穀沒理秦辰,蹲下抓了把濕沙子,緩緩從掌中漏下。周圍沒風,但落下的沙子卻朝一個方向偏斜,十分離奇。 “你在乾嘛?” “平沙隔水現沙鐘,沙子朝東南偏,目標在東南方向。” 秦辰一驚:“你把謎語破解了?” 金穀仍然是冷冷淡淡的,騎上駱駝就走。 秦辰追了上去:“你昨日什麼忙都幫不上,問你什麼你都不知道,今天怎麼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了?” “......” “你裝什麼酷?昨天求我的勁頭去哪了?” “......” “喂!你說話!” “我睡了一覺,記起很多事。”金穀淡淡回答,“雖然還有很多沒記起來。” “記起什麼?” “我來過這裡,解過謎語,我似乎開過很多次盒子...” “盒子裡有什麼?”秦辰趕忙問道。 “記不起來。” “那你還記不起來什麼?” “我記不起為什麼我開過很多次盒子,也記不起為什麼我在本子上寫下各種數字...” “數字?”秦辰警覺起來,他記得金穀在上南崖時嘴裡曾念念叨叨一個數字,“74961嗎?” “嗯?!你為什麼知道74961?” “我在未來聽你說過這個數字。” “未來?我嗎?”金穀捂著腦袋,無論怎樣努力,仍然想不起來。 罷了,他放棄了回憶,轉而問秦辰:“74961有什麼意義嗎?” “你問我?嗬嗬,我還想問你呢...” “我告訴你我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呢?為什麼呢?”金穀喃喃自語,表情愈發僵直,眼神愈發空洞。秦辰看在眼裡,隱隱地覺得毛骨悚然。 ‘這家夥身上怎麼死氣沉沉的’,秦辰心想。 ...... 朝東南行走五六裡地,翻過四座大小不一的沙丘,眼前出現一座被掩埋大半的建築。 金穀下了駱駝,從建築頂部垮塌的洞穴鉆了進去。 秦辰緊隨其後:“這是哪?” “古川家。” “古川家在距離歸城這麼遠的地方?” “古川家的主堡在歸城,這裡是次堡,當年住過古川三白。”金穀熟練地向下攀爬跳躍,同時回答。 洞穴開在鐘塔的頂部,向下是回旋的樓梯,斷成數截。敲鐘的繩索已經腐爛不見,二人隻能在殘破的樓梯上謹慎前行。 金穀動作熟練速度很快,秦辰跟著相當吃力,喘著氣問道:“誰?誰住過?” “古川家那個跳崖被救回來但瘋掉的兒子。” “你怎麼知道?!” “突然記起來的。而且我好像來過很多次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很多次呢?” 金穀縱身一躍,跳到鐘塔底部,扒拉了幾下從沙子中扒出一扇木門: “幫個忙。門後抵著一廢棄的床頭櫃,一起踹門的這個部位,才能最快打開。” “這你都知道?!” “嗯,突然多出來的記憶。”金穀一腳踹在木門之上,神情冷漠,“讓人不愉快的記憶。” ... 兩人一起踹了四五腳後,古朽的門板碎開一半。再穿過一條長長的暗道,兩人終於進入了城堡的主廳。金穀打開便攜式集束強光手電,秦辰方才看清主廳的模樣。 六邊形的格局,有三條通道相連,和一條向上蜿蜒的樓梯。半屋子的細沙從高到低掩蓋了大廳的左半側。細沙裡夾雜了不少物件,茶杯、鐵鏈、玻璃注射器...千奇百怪。 見金穀開始翻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秦辰問道:“我們究竟要找什麼?” “一把鑰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開匣子的鑰匙?” “不是,”金穀指了指遠處一條通道,“匣子的鑰匙在古川三白的房間,我現在要找的是打開他房間的鑰匙。” 金穀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呃,又是突然多出來的記憶?” 金穀沒回應,隻是自顧自地繼續在沙子裡翻找。 秦辰隨手撿起一管玻璃注射器,由於時間久了,注射管內壁上附著著一層令人作嘔的黃褐色物質: “這裡怎麼這麼多奇怪的東西?” “古川三白瘋了,要控製住一個瘋子並不是容易的事。既要限製他活動,又要治療他的瘋病。” “拿這麼大個兒的注射器?!”秦辰盯著手裡甘蔗般粗的玩意,“這不是給畜生打針的工具嗎?!” 金穀不屑地一哼: “那個年代,一個瘋子和一頭畜生有區別嗎?他是貴族子弟,還有人要救他、治他;他若是尋常百姓,早就死了。” 秦辰默然,他想到火星礦井裡的那些人。那些被診斷為瘋病、癔癥而扔入‘地獄’自生自滅的人。 還有自己身上,那個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怨女。 “找到了。”金穀從沙中掏出一把古銅鑰匙。 那古銅鑰匙壓著一張紙,金穀把鑰匙掏出來的時候,順帶把那張紙帶出來一個角。 “這是什麼?” 秦辰捏住那紙張的一角,順勢一抽,抽出來一整張信箋。 信箋上的字跡雖然模糊,但還能辨認—— 【古川三白,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