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到工廠了嗎？”趙建軍站在小袋鼠上，向辦公室方向駛去，周圍的物流機器人來來往往，和平時的工作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嵌進左耳的氣傳動耳機傳來張守義的聲音：“沒啦，剛下列車，先買個餅吃。哎，你吃早飯了沒？要不要幫你帶個？” 　　“我要加油條裡脊，不要香菜。多放辣醬~”趙建軍頓了頓“那我先去辦公室，你到了後上樓找我。” 　　“知道了。” 　　因為是值班，早來一會晚來一會問題不大。等待小袋鼠停穩後，趙建軍上樓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從辦公桌的抽屜中拿出抽紙，擦了擦桌麵，然後端起水杯去茶水間接上一杯咖啡---倒牙的酸味直沖腦門兒。趙建軍搖搖頭，回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左手貼著桌上識別器，右手嫻熟的打開電腦。 　　顯示器上的郵件撲麵而來，約摸有三五十封未讀郵件。剛入職場的新人可能會被這光景嚇倒，可對於老鳥趙建軍來說就是小場麵。草草過目了下抄送給自己的郵件，大部分收件人是老馬---這些家夥，甚至處理個小小的客戶投訴都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不過也正常，以前是“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而現在不能快速高效的向老板展現自己的價值，說不定就要第二天就要被。 　　“大家都一樣。”趙建軍苦笑了下，繼續看郵件---收件人是自己的郵件隻有兩封：一是老馬發過來的祝全體人員端午節安康的郵件，熟悉的AI文筆；二是係統自動發送的郵件，提醒大家節假期間注意安全。 　　趙建軍關閉了郵件窗口，把椅子往後挪了挪，接著靠向椅背，兩條腿自然的架上了桌子，瞥了一眼墻上的顯示器：“都半個小時了還沒來，買個餅都這麼慢？嗯，對了，上次左左提到列車站旁邊有家麻辣燙不錯，是不是在暗示我啊？要不要約左左一起吃個晚飯？” 　　正胡思亂想，耳機傳來張守義的聲音：“建軍，不太對勁，你下來看看，我在二號門這裡，快快快！” 　　“馬上到。”平日的張守義是個老不修，難得他這會如此嚴肅，趙建軍心裡一緊，一路小跑下了樓駕著小袋鼠往二號門趕。不一會就遠遠看見張守義背對自己看向門外的廠區乾道，小手指勾著一個塑料袋。趙建軍手動將小袋鼠停在綠線邊，靠了過去拍了下張守義的肩膀：“怎麼老張？出了什麼事？” 　　老張回過頭，指了指門外說：“你瞧瞧！” 　　趙建軍往門外看去，立刻就發現了異常：乾道上停著不少物流機器人。物流機器人不是異常，停著才是！而且這麼多物流機器人同時宕機，看來是出了大事。 　　張守義朝著最近一臺趴窩的機器人走去“先看看再說。”趙建軍緊跟在後麵。兩人圍著這臺黑黃相間的大家夥繞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故障原因。物流機器人身後原本是手動控製麵板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大洞，大到可以看見裡麵密密麻麻的電路，液壓液正從破損的管線中汩汩流出，兩人好像聞到了絲絲血腥味。 　　“什麼東西能造成這樣的破損？”“不知道，再看看另一臺。” 　　兩人又走到第二臺物流機器人旁邊瞧了一遍，和第一臺一樣的狀況。 　　“看來是有人跑進來搞破壞了！”張守義站起身來左右望了望：“這明顯不是故障而是被破壞的”，他轉過頭麵對趙建軍：“建軍，你進廠的時候發現可疑的人了嘛？” 　　“我半小時前進廠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可疑的人啊，而且那個時候這些物流機器人正在正常工作。” 　　“那就是這半小時內發生的事情了！”兩人數了數乾道上橫呈的受害機器人：“二十多臺，看來混進來的不隻一人！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壞這麼多隻，肯定是團體作案！” 　　十分鐘前的地下實驗室中，花白腦袋有點惱怒捶了下桌子：“視頻信號怎麼斷了？能重新連接上麼？” 　　金英男肥大的鼻翼滲出星星汗水：“麻煩了！D009剛才肯定啟動了內置的EMP乾擾器！它必然是察覺了什麼自動發射的！要麼是它探測到我們在觀察它，要麼是為了乾擾76號廠房內部的警報裝置！不管是哪個，都出了大事了。” 　　花白腦袋反而淡定下來：“哦，那就不隻是一臺合格的樣機而是優秀的產品了。通知外勤指揮中心，出動人員盡快把它帶回來。越完整越好！嘗試接入附近工廠的係統，我要看看它能優秀到什麼程度！” 　　“是！”金英男雙手不停的忙活，嘴上也不閑著：“A級隊伍，76號工廠，帶回D009---越完整越好！目擊人員？先控製帶回！” 　　“收到！預計三十分鐘內到達現場。” 　　伴隨著噴氣發動機的轟鳴，兩架浮空車沖天而起。地勤人員瞇起眼睛抬起頭，藍白灰塗裝的車肚皮很快融入天空的底色中。“A級隊伍都出動了哦，大事件哦。” 　　趙建軍和張守義正在商量如何處理現場的狀態，忽然聽見“砰”的一聲，緊接著砂甜的聲音響起：“您未將助力車停在指定區域！請立刻在操作麵板上確認！”兩人一驚猛的回頭一望，一臺小袋鼠倒在路邊，正是趙建軍騎過來的那隻，小袋鼠旁邊的安環帶中，一個模糊的黑色東西顯得格格不入。D009也遇到了突發狀態，正在它準備靠近背對它的兩個人的時候，這臺助力車突然出現沖了過來，擋在它的行進路線上。D009球形探測器轉向小袋鼠，兩秒後又轉向趙建軍和張守義。內置的四隻光學眼中，紅光的亮度瞬間提高到700流明，刺的兩人眼睛發酸。 　　張守義先發現不對：“就是它！”，右手揮動把趙建軍的餅砸了過去，左手拽了下趙建軍的胳膊：“跑啊”，轉身就往廠房裡麵跑。 　　趙建軍連忙跟著：“那是什麼” 　　“我他媽知道個錘子，我隻知道那是敵人！” 　　“怎麼不往廠外跑？” 　　“你個傻X，大馬路上你能跑過四條腿？” 　　兩人慌慌張張跑到拐角的樓梯處蹲下，平常騎著小袋鼠隻要一兩分鐘就能到跑完的水泥路麵，用自己的腿跑竟然要這麼長的時間。趙建軍喘著氣，又擔心聲音太大被那個怪物發現，隻能咧開嘴巴進出氣，氣流擠過牙縫發出絲絲響。借助現場看板的遮擋，張守義從漏光的縫隙中警惕的望向二號門，趙建軍則急忙點擊左手上的終端，三十秒後就放棄了，完全接收不到信號的樣子。 　　“老張，緊急通話播不出去，咱們怎麼辦？要不躲進辦公室？” 　　“然後等著它來甕中捉鱉？” 　　“要不咱們跑其他廠區躲躲？” 　　“你覺得是它的腿先跑斷？還是咱們兩個先喘不上氣？” 　　張守義闔上眼睛想了想：“看來它是想乾掉咱們，跑是跑不過的，想要活命咱們要想辦法放倒他。” 　　D009悠然的踏進了二號門，進入了二十三號廠房，它的步伐沉穩堅決，不急不躁。狩獵目標看來沒有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武器，完成任務隻是時間問題。聲波探測器已經定位並鎖定了聲源方位，D009快速跑向樓梯。 　　張守義邊跑邊回頭看下方樓梯前的D009，這隻看來一隻無頭大狗的玩意似乎麵對樓梯有點犯難。它嘗試用兩條後腿站住身體，然後兩隻前腿搭在臺階上，接著身體一陣抖動好像沒控製好平衡，整個砸向旁邊的護欄，原本平直的碳鋼護欄整個凸出來一塊，甚至有幾根豎桿的焊腳都被震落。張守義聽到響聲拽住了趙建軍開心的說：“別急，那玩意笨，上不來樓梯。” 　　“啊？屬僵屍的？不會上樓梯。”趙建軍聽言心裡一振，也探出頭向下看去，D009四肢不停的劃拉，掙紮著又站起來，動作似乎不像在平地上那麼靈活。令人失望的是看起來D009並沒有放棄的意思，它重新開始嘗試再次爬上樓梯，仍然用兩條後腿站住身體，然後兩隻前腿搭在臺階上，不過這次它並沒有砸向護欄，卻把另外一邊的水泥墻壁砸出龜裂的細紋。 　　“哈哈哈，我能在這裡瞧一整天不帶累的！”張守義開始上嘴臉了。“哎！我兒子都會上樓梯！” 　　趙建軍卻盯著大狗的軀乾，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這不是兩周前在這裡組裝的鋼結構麼？”檢測時候自己也在場，據說這個玩意硬度非常，加工的時候崩壞了好幾把刀。 　　“壞了，建軍快看！”張守義笑不出來了。在嘗試了幾次後，D009再次用後腿站住，不同之前，沉重的身軀此刻沒有任何的晃動。隻見它兩條前腿用力撐起，兩條後腿縮起又放下，在更高兩級的臺階上再次穩穩站住。 　　“媽的，它學會了，快跑！”兩人順著走道奔跑起來，跑到辦公區入口趙建軍條件反射似的想往辦公室裡鉆，被張守義一把抓住：“傻啊，那是死路！躲裡麵就是等死，咱們走應急樓梯爬下去！” 　　樓梯上的D009熟練的爬上臺階，這時候的它已經是四肢輪流落地，順滑的如家貓爬樓一樣。轉過樓梯平臺看著走到盡頭急急忙忙向下爬的兩個人，它不急不忙的徐徐接近，步伐沉穩有力。 　　張守義看到黑色的身影出現，低頭催促：“快點快點，它來了！”趙建軍邊下邊說：“老張，我有一個辦法！看到那邊的電磁起重機的沒？用那個乾掉它。” 　　張守義點點頭：“好思路，我來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去開動起重機。如果我.....” 　　“有什麼遺言咱們乾掉它再說，我不會手動開那玩意，你去吧。”趙建軍揮揮手頭打斷了張守義的話：張守義眼眶紅了：“要是咱們能活下來，我就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走道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談話，兩人抬起頭，D009球型探測器出現在爬梯平臺上。光學眼射出的紅線先四處遊移而後停住，張守義和趙建軍雨露均沾，找書苑 www.zｈａoshuyuan.com 每人分得兩個光點的青睞，兩人對視一眼接著分頭跑開。D009重新調整自己的目標設定---看來麵前的移動的兩個物體不是一個整體。中心處理器中另外一個進程已經跑完，自己是無法使用類似剛才兩個物體一樣的方式爬下樓梯的，新建的評估進程隨即在一秒內完成，計算的結果告訴它直接跳落並不會對自身機體造成損壞。“D009直接從二樓跳下，落地前高分子足墊瞬間膨脹接著又在沖擊的作用下坍縮，吸收了大部分的動能，落地的姿態和下山的猛虎有幾分神似。 　　由於之前受到了一號個體發射的不明物體的攻擊，D009將摧毀張守義列為最高優先級，雖然那個看起來軟綿綿的東西並沒有對D009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殺傷。再次跑到樓梯邊趙建軍發現不對勁，那隻黑色的無頭大狗好像對張守義的興趣更大，它沒有朝向自己而是盯著老張跑開的方向。趙建軍急中生智右手點左手背，伴隨著“請拿取您需求的工具。”的電子聲，墻上的窗口迅速打開。抽出裡麵的扳手趙建軍慌忙開始敲擊身邊變形的樓梯護欄，“哐哐”的響聲在廠房中回蕩，沖擊著D009的聲波感應器。 　　看到D009轉過身軀朝向自己，趙建軍一喜一驚，立刻向黑色大狗扔出扳手，轉頭就往樓上跑。鍍鉻的扳手在空中劃出一條銀色的拋物線，離D009老遠就砸到了地麵，發出“叮”的一聲清脆聲響---二號個位發射了金屬未知物品，經評估威脅程度超過了一號個體。D009將二號個體的摧毀優先級置頂，也跟著跑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