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 “憫農,敢問,各位少爺,小姐誰能背出來。”鎮上的教書先生左手拿著一把戒尺,右手捋著山羊胡笑道。 “宇兒…” 宇哥認真思索著,然後不慌不忙的站起來,左手托著右手手肘,右手拖著下巴,來回走動,吐字清晰,有感情的背誦著…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先生捋著胡須非常滿意。 “璿兒…” 羅璿沒理他。 “璿兒!” “唉,璿兒少爺…” 羅璿敷衍的背誦了一遍。 “波兒…” 他向來不擅長讀書,尷尬地搖搖頭說道:“小學學的東西,忘了,哈哈哈!” 先生很無奈,很無奈的感慨道:“男孩子,固然要體格健壯,有男子氣概,但不受管控的力量是錯誤的…” “知道了,先生,所以你還是放過我吧,你問蘭姐,她肯定知道…” “蘭兒…” 蘭姐站起來,認真的背誦著,吐字清晰,蘭姐不知道從何時起,做什麼事情都異常認真… 先生點點頭,贊許道:“不錯,不錯,不錯…” “光兒…” 光哥向來是我們五個人最調皮的那一個。 咧著嘴笑道:“終於到我了,每次都是這樣,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 半開玩笑似的背誦著《憫農》,還不忘笑道:“怎樣,沒背錯吧。” “混賬東西,手!” 光哥害怕了,但礙於麵子,他還是伸出來手掌心。 先生還是沒下去手,他心裡清楚,自己已經落伍了,隻是一個講評書的… 時代不同了,他卻始終脫不下他的長衫,放不下他的戒尺,剪不斷他的胡子,隻因為他是個讀書人… “你知道為什麼我最不喜歡你嗎?” “…” “因為你背錯了,你背錯了,你背錯了…”先生哭了,他的心在哭泣,但眼神中隻有憤怒,卻異常平靜的重復著。 你聽著,這首詩是這麼背誦的,先生頭抬著很高。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雖然,先生也是有感情的背誦著,但似乎不能被孩子們理解。 宇哥是在思考,先生卻是在回憶… “我之所以一直最後問你,因為你是最不懂來之不易,最不懂…” “德智體美勞,缺一不可,但為什麼勞排在最後麵,不是因為勞動可恥,而是一個人不會勞動,再怎麼美麗,再怎麼健壯,再怎麼有智慧,再怎麼品德高尚都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老先生邊說邊審視著五個孩子。 最後,在黑板上寫了一個字,說道,接下來把這個字抄寫一百遍,好好寫,用心去寫。 德 然後雙手背在後方,黯然離開教室… 一陣沉默 “下課了?”光哥率先開口。看向四周,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波哥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脛骨。 宇哥任然在思考,看著黑板上的那個醒目的大字,心裡默默念著,德… 蘭姐很無奈,她又沒犯錯,為什麼要一起受懲罰,認真的寫著,一筆一劃的。 德,德,德,德,德… 羅璿趴在桌子上喝著先生泡的茶,慢慢的,睡著了… “下課了,下課了,終於下課了!”光哥講道。 “看誰跑得快?”波哥興奮的講到。 “行…”宇哥並不在意。 “唉~”蘭姐感嘆道,然後搖了搖羅璿說道,“還在睡,起來,走了。” 羅璿打著哈切,站了起來,收了一下茶杯,放在老位置跟那個茶壺一起… 那杯茶的味道,隻有一個字。 苦 先生的那杯茶隻喝了一小口,宇哥也一樣,羅璿喝了一半,波哥已經喝飽了,蘭姐喝了一大半,光哥不喜歡喝茶,他喜歡喝飲料… 走出教室,波哥首當其沖,像一陣風,沖了回去,生怕錯過什麼。 宇哥跟在他的後麵,想著不能輸。 光哥也不甘示弱,狂奔,但是沒有目的。 羅璿跟著蘭姐的後麵,慢慢走著,走著,他隻是希望蘭姐不要覺得所有人都在欺負她,他不想蘭姐獨自承受這可怕的詛咒,這可恨的家規,這可恨的世界… 漸漸地,大家都回家去了,羅璿還在走著,不慌不忙地走著,默默地走著,左盯盯,右瞧瞧,打量著這些熟悉的東西。 他在思考些什麼嗎? 他,什麼都沒在想。 他,體力不好嗎? 他,他隻是不想跑的比別人快。 他,在害怕什麼呢? 無條件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