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但是妮娜並沒有。 “我是殺人鬼嗎,蘭斯?” “我覺得你是。” “可我不是。” “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 “那是你說了算咯?接下來你想怎樣,殺了我嗎?” “我不會殺人,我隻是想保護大家。” “真是大義凜然呢,蘭斯。你可想好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 妮娜在嘗試將矛頭指向我,現在我應當有所回應,但是—— “蘭斯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被堵嘴了,我看向了露娜,這個人,不,這兩個人—— 我不想理她,她也不需要我理她,但我此刻卻不得不理她。 “我挑了一間倉庫,隻能從外麵上鎖的,或許妮娜你能在那裡安置一下。” “安置?”妮娜的聲音略帶譏諷,“難道不應該叫做監禁嗎。” 沒有否認,因為我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我顯然不會承認。 “並不是監禁,隻不過是稍微隔離一下而已。現在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了——事情已經不是殺人案了,而是演變成連續殺人了。莉莉婭被殺害了,假如事情能就此完結,那麼好!盡管說法很難聽,但是一切就算結束了也未嘗不可。可是呢,事實是,安娜也遇害了。倘若未來,不,不用倘若,如果沒有進一步防備的話一定還會有誰被殺害。” 妮娜提前了宵禁,但是並沒有效果,因而必須更進一步:集宿是必須的;守夜也是必須的;不僅如此,監禁更是必須的。 “既然如此,在這種情況下,最快的方法就是將最大嫌疑犯隔離。假如妮娜是犯人,她當然就無法再殺人。假如是其他人使用了某種圈套殺人,那個人也因此無法輕舉妄動。因為他一有動作,就等於替妮娜洗脫嫌疑。” “某種意義上,這也可以說是對妮娜你的一種保護。” 我補充了一句,然後在此稍作停頓,觀看眾人反應。 我們現在的情況屬實不容樂觀,身份不明的殺人鬼,以及徘徊在外的「暗」。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無法離開夜薔薇的話,即使識破了殺人兇手也無濟於事,依然是慢性死亡罷了。 內憂外患,正是如此。 所以,現在必須營造一種勢均力敵的狀態,迫使犯人無法為所欲為的狀態,包括妮娜在內,也包括其它的所有人。 就像我之前說的,其實那些所謂的不在場證明,一旦考慮共犯的可能性,根本就沒有意義。 而且我也提到過,我不會殺人,因此隻能選擇營造這種勢均力敵的狀態。 “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嗎?” 李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我不免感到欣慰,如果小李能舍棄妮娜轉而偏向我的話,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假使要問我的意見,我也會贊成你的提案。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認為你懷疑妮娜姐的證據很薄弱,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就是兇手的想法畢竟太想當然了。”李思考了一會,補充道。 “是嗎?”我隨口反問。 可是這就像是擺在麵前的正確答案,我沒有理由不抄。 這次是路易斯開口說話:“我覺得這個提案也算不錯。可是,也不能一直這樣吧?總不能把妮娜姐一直監禁在那麼惡劣的環境裡吧?” 惡劣環境嗎?確實如此,但是我想妮娜應該並非是物欲追求者吧。 “我也不好說,但是至少在找到離開夜薔薇的方法前——” “絕對不行!我堅決不同意!什麼叫找到離開的方法前?你這種說法根本就等於是終身監禁!” “或者能等到院長回來也行,如果他真的還會回來的話。往壞裡說,露娜,你隻是暫時沒有嫌疑而已,並不代表你不能是共犯。” “你什麼意思,蘭斯?你要是懷疑我,就把我也一起關起來好了!” “我沒有理由這麼做,會寒了大家的心。” “冠冕皇唐,你已經讓我寒心了。” 說明一下,我絕不是因為私人問題而故意向露娜發難慪氣。事實上,露娜是不是殺人犯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她可能是犯人,同樣也可能是其他人。正如同我可能是犯人,也可能不是。 我真正在意的隻有一個人,哪怕對她的懷疑更多隻是直覺所引。 但是就像我之前提到卻未挑明的觀點一樣——殺人也需要才能——所以真正算得上成功的人少之又少。 “不要再講了,露娜。這種結果就好,我雖然不覺得自己可疑,但如果這樣可以改變現狀,也隻好照辦了。蘭斯,我可以信任你吧?” “你指的是什麼?” “沒什麼,就這樣辦吧。” 實話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妮娜指的是什麼,但是我清楚她這句話並非妥協,正如同此刻她臉上重新掛起的招牌微笑一般,是發自真心的。 “那樣真的好嗎?” 我一邊玩弄薇薇安的發絲,一邊呢喃。或許是我編的時候發辮太緊,薇薇安心情總是靜不下來,要我幫她重綁。當然換成牛角辮之後也依舊非常可愛。 午餐結束後,我們暫時回到了薇薇安的房間。 “後悔了嗎?我以為蘭哥你早就下定決心了。” “當然沒有。硬要說或許是負罪感作祟吧。” 但其實我並不認為自己有錯,會陷入自我懷疑,大概因為我是愚者吧。 不過生活中似乎經常會有這種情況——明明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卻還是會感到後悔,仿佛隻是心血來潮的嘗試一樣。 隻是對於提出監禁提案的我,想來妮娜不會再有什麼好感吧。不過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不如說,僅憑直覺就對妮娜進行有罪認定的我,也不應對她抱有任何期待。 “好了。” “謝謝你,蘭哥。” 薇薇安說完,從床沿用四肢著地的姿勢爬到了床上更靠裡的地方,麵對著我側坐下,仔細聆聽著我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跟妮娜十年的交情,大概就到此為止了吧。啊啊,我似乎開始理解李的想法了。” “蘭哥像是蔫掉了一樣,跟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就是所謂的賢者時間嗎?” “......你都是從哪裡學來的詞啊。” “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也沒有啦。” 薇薇安大概是察覺到我興致不高,於是沉默了一小會,似乎在另尋話題。 “咳咳,如果僅僅是舍棄一兩個人就能保全剩下的所有人,我並不介意那麼做。” 莉莉婭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了音調,嘗試模仿我說話。老實說,並不像,而且她的語氣依然如同平常般冷漠,雖然我能感覺到她是真心在嘗試取悅我。 “我以為蘭哥應該說這種話才是。” “我才沒法說出那種帥氣的臺詞啦。” 正相反,如果能保全那一兩個人的性命,把其餘的所有人都舍棄又有何妨——這大概才是我的形象吧——畢竟我是愚者。 “打起精神來吧,蘭哥,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莫可奈何的呀。” “我要出去走走。” “需要我一起嗎?” “不用啦。” “那要幫蘭哥你收拾東西嗎?” 薇薇安這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我還沒有收拾自己的物品。 “也行。” “蘭哥你需要什麼?” 需要的東西雖然算不上多,但是得要考慮薇薇安的體能。 我沉思了一會,說道:“什麼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