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正是。” “你是說神?” “正是。” “是我理解的那個神嗎?” “蘭斯你婆婆媽媽的很煩耶。” “就像是,教堂裡的那個月神一樣?” 戴安娜?我記得是叫這個名字。 “那個隻是偽神啦,隻能靠竊取信仰過活,小囉囉而已啦。” “怎樣,現在明白了嗎蘭斯,所謂的夜薔薇,隻是一個舞臺而已啦,你我都是演員,好供天上的神明取樂罷了。” 我沉默了。唯有沉默。 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全都瘋了! 真不知道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亦或是我們兩人都瘋了。 如果說出這一切的久久奈是瘋子的話,那相信這一切的我更是瘋子中的瘋子。 “如果表演得好的話會如何?” “不會如何。” “表演得不好呢?” “也不會如何。” “那我們,豈不是無關緊要?” “對!”久久奈大聲贊嘆道:“正是這樣,無關緊要!” 雖說是沙裡淘金,但哪怕是金子,在神的眼裡也隻不過是無所謂。跟沙子一樣——無所謂。 “......”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切?” “因為我膩了。想結束這一切。” “你知道嗎,蘭斯?人類的腦容量是有限的,大概僅夠存儲兩百年的記憶,超過的部分會被清除掉。” 久久奈頓了頓,似乎在給我思考的時間。 “所以我也無法確定自己到底在這裡生活了多久,無法確認自己的記憶到底被銷毀了多少次。” “可能隻有一百年,但也可能是三百年、五百年、七百年、九百年甚至超過千年也說不定哦?” “所以說啊,”久久奈的聲音變得陰沉起來,偷透著森森寒意,“我受夠了,哪怕結局是死亡也無所謂,隻要能結束這一切就行。” “於是呢,就全——部都告訴蘭斯你了哦?因為蘭斯是我這麼多年來為數不多覺得順眼的人呢。” 久久奈突然變回的活潑語氣反倒讓我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回應。 “那是你人品不好吧?” 隻能下意識地吐槽。但是被她直接忽略了。 “吶,蘭斯,好不好嘛,幫我這一次好咯?” “難道說是覺得我的誠意還不夠?那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在夜薔薇待久了腦袋可是會被影響哦?對於殺和死之類事件的抗拒性會減輕,畢竟腦袋都成漿糊了,也不會在意血液肉塊之類的了吧?而且啊,待得越久的人會越異常呢,就比如說我,腦子裡已經咕嚕咕嚕的了。” “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 洗腦嗎?而且效果與時間成正比,那麼,我和妮娜也是如此嗎? 我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也是因為如此嗎? 不,我一直以來便是如此,我是知道的。 無藥可救的可悲模樣。 早已是這般。 “我還有別的事想問。” “哦哦,是關於「魘」吧?你是叫它「暗」來著?” “嗯。”我確認道。 “那種東西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反正也是天上的神明搞的鬼啦,跟你我一樣也是被囚禁在夜薔薇。” “說的好像它是受害者一樣.....” “就算不是受害者至少也不是加害者啦,因為它們正是從人類內心而來的。” “人死後的負麵情緒就會滋生出「魘」,憤怒嫉妒悲傷痛苦憎恨恐懼孤獨,這些情緒如果強烈到一定程度,就會催化「魘」的成長。” “怎麼樣,滿意了嗎?呼,像這樣一口氣說個不停的機會,百年來都難有一次吧。” “都說了,那是你個人的人品問題吧......” “總之,願意幫助我了嘛,蘭斯?” “先說說到底要我乾什麼,然後我再做評判。” “哎呀呀,未免太過謹慎了耶?其實就隻是很簡單的事情啦,這種事你都已經見識過好幾次了吧?” 久久奈輕鬆愉快的話語卻帶給我不好的預感。 已經見識過許多次的場景。 十分不好的預感。 “所以說,隻要殺掉我就好了啦。” 殺掉。 隻要殺掉就好了。 確實是簡單的事情。 殺人場景。 我已經見識過好幾次了。 隻要勒住脖頸,斬掉首級,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就會死亡。 沒有逆轉的機會,當場死亡。 十分簡單的事情。 可是,不老不死的魔女,也能被殺死嗎? 不,既然久久奈會這麼說,想來是可以殺死的吧?並非是不老不死的魔女,僅僅隻是不老而已。 也是會死的。跟普通人類一樣,也是會死的。 人被殺,就會死。 然而—— “我做不到。對不起。” 乾脆的拒絕了。 “是嗎。”久久奈的語氣十分平靜,但似乎,夾雜著不甘。 “嘛,也在預料之中吧,還不算壞。” “如果可以的話,把我的這段記憶消除也無妨,畢竟我拿不出足以交換的價值。” “那種事情做不到啦,我又不是神。而且,這些情報告訴蘭斯你也無妨。” 我有些錯愕,倒不是因為久久奈的大方,而是因為她接下來的話。 “因為還有其他人提前知曉了內幕啊。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 提前知曉了內幕,也就是說——擁有殺人的動機,也就是——殺人兇手! “這樣可不行吧,嗬、嗬嗬,遊戲公平都被破壞了,”久久奈已經不再是對我講話,隻是喃喃自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夾雜著病態的嗔笑,“可不能讓這種人,嘻嘻,讓這種人取得勝利啊!” 我沒有打斷久久奈的可怖幻想,或者說,沒有勇氣打斷她。 “抱歉了,蘭斯。我失態了。” “不,你開心就好。” “那個,久久奈小姐,”我忐忑不安地發起提問,“你說的話,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嗎?” “嗯?不會吧蘭斯,難道你真的信了?” “誒?” “所以說,隻是戲言啦。” 啞口無言。 大腦突然宕機了,無以復加的震撼,就像是過了兌獎期限才發現自己的彩票中了一等獎一樣。 “哈哈,這句話也是騙你的啦,那是我最想說的臺詞之一哦。雖然已經過了很久,記憶可能有所出入,但是至少九成都是可信的。” “唔,八成吧。”久久奈更正道。 提起的一口氣又鬆了下去,真的是,像這樣捉弄我,心臟可是會罷工的。 “盡管去做吧,蘭斯。放心地、大膽地、不計後果、不擇手段地去做吧。” 久久奈堅定地對我說,但我卻迷茫了。 明明了解許多,卻更加迷茫了。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 而且,久久奈說的話,真的可以信服嗎?比起相信,似乎選擇質疑才更合理吧。 不,直接忽略說不定才是正確的行為。 但是,回想起了本傑明的死,突然回想起了「暗」的存在。 不得不相信了,久久奈的戲言。 真的隻是—— 戲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