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eil 05 　　瓦羅蘭歷982年5月17日 　　“就這麼個小玩意兒，竟然可以做到壓製魔法？”我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 　　“噓，這可是黑默丁格的最新發明，還沒有對外公布，我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勁才幫你弄到一臺。”貝亞爾嫌棄說。 　　“那可真謝謝你，難得去一趟皮爾特沃夫，還不忘給我帶禮物。”我說。 　　“唔，說起來組織這次派我去皮城執行的任務還真是兇險，皮城的條子真是一個比一個狠，要不是我的劍幫我擋了一發子彈，我現在可能已經回不來了。可惜了我的劍。”貝亞爾喝了口悶酒。 　　“你爹可是赫赫有名的德林大師，公認的艾歐尼亞鍛劍第一人。讓他再幫你打造一把不就行了？”我說。 　　貝亞爾搖了搖頭，說：“我當初就是因為和我爹賭氣才加入了鷹眼，我和他不聯係好久了。” 　　我有些納悶道：“竟然是這樣。德林大師的為人還是挺好的吧？我很喜歡他的琴聲……” 　　“確實如此。”貝亞爾點頭，“現在想起來，當初和我爹鬧掰都是因為一些誤會。” 　　“不談這個了，這次你赴皮城執行任務圓滿成功，克裡森沒有獎勵你什麼嗎？”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我被克裡森提拔為了副首領。” 　　“這麼棒？！”我意外地說，“那你現在豈不是鷹眼的二把手？” 　　“還有楊呢。充其量排第三。”貝亞爾補充道，“但我總感覺事情不簡單。克裡森最近的表現很奇怪，這幾天他甚至不在艾歐尼亞。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是你多慮了。”我說，“你們鷹眼可是全艾歐尼亞最大的地下勢力。” 　　“但願如此吧……”貝亞爾喃喃道。 　　ps：讀本章請注意一下時間線 　　…… 　　Treil 06 　　瓦洛蘭歷742年6月4日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儲物間的木板全部抽出來換新，以清理掉那不速之客留在裡麵的血跡。 　　下午客少的時候我還在排歌。今天是周六，每周的這個晚上我會離開吧臺，去DJ臺上即興表演幾個小時的DJ Set來引客。另外，因為我不再調酒的緣故，店的營業模式也會臨時調整為酒水自助（當然，不是所有酒都會拿出來），收票入場。平時我在店裡播放的都是一些簡明的舞曲，而每到這個晚上我可以放一些內容豐富的音樂，諸如Hardstyle（硬派舞曲）、Drum&Bass（鼓打貝斯）一類。這往往也是店裡最熱鬧的時候，常客們都會選擇在今晚來店裡一聚，在舞池享受一時極盡的狂歡。 　　想起初來乍到的時候，在這裡的納沃利人根本不明白什麼是電子音樂。過往的路人第一次來到店裡，都會嫌這種音樂復雜而喧鬧。但在店裡坐得久了，他們就能慢慢體會電子音樂的魅力。電子舞曲是一類能量充沛的音樂，即使是其中一些暗色調的曲子，也常常能讓你動能四溢，翩翩起舞，而久居於此的艾歐尼亞人，常常能把握住這些節奏中的美感。 　　隨著我在此的時間加長，人們已逐漸接受，並樂於接受一間電音酒館，以及忒瑞爾，作為一名DJ或調酒師的存在。五年時間一晃而過，我猶若長夢初醒，不禁感慨萬分。 　　看見貝亞爾推門進來。不同於以往的大方從容，今天的他顯得尤為小心。正在打掃前廳的傳思二號機看到了他，跟他打招呼，但他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坐下。 　　“喝點什麼？”我按住唱盤，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用很低、很平淡的語調，說出了一句讓我驚訝非常的話。 　　“夜刃殺了克裡森。” 　　什麼，克裡森死了？我的心在那一刻緊縮。我想起了那個憔悴的、目光如炬的男人。三天前，他才剛剛來過我的店，交給我一個“能改變艾歐尼亞”的木盒，說是到時候會來取……現在，他突然死了，東西我又要還給誰呢？我在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貝亞爾，這個鷹眼現在的副首領。短暫的思考後，我決定暫時不告訴他，於是我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引去。 　　“夜刃？”我道，“那個神秘殺手？” 　　夜刃這個名字，我早聽說過。他是近年來蜚聲艾歐尼亞地下的神秘殺手。傳說中他殺伐果斷，武藝超絕，現身之地往往血流成河。但與許多大陸上的刺客不同，他向來獨行，神出鬼沒，不隸屬於任何殺手組織。沒有人知道他的任何一場殺戮的動機。 　　“嗯，是他。距離上次我偶然與他交手，我們鷹眼與他足足周旋了兩年，一直想摸透他的行蹤。沒想到他會自己找上門來……” 　　我才想到昨夜的事：“昨天夜裡你們要追殺的就是他？真是沒想到。” 　　貝亞爾卻搖了搖頭，說：“他當時就藏在你的身後吧？儲物間裡？我看到你動了魔法減幅器的旋鈕了。這個裝置還是我送給你的。那時人多眼雜，我不方便直說。” 　　清楚自己瞞不過貝亞爾，我隻好坦白：“沒錯，但我那時隻是單純地想保護那個人而已。他躲進了我的店，我並不知道他就是夜刃。你知道，隻是一種單純的信任……” 　　“我知道。我了解你，忒瑞爾，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貝亞爾依然心平氣和，“因為我感覺，或者說，克裡森早已經知道了夜刃會來。他在昨晚特意把我們調離了總部，讓總部隻剩下零星幾個人手，似乎是有意讓夜刃乘虛而入。而且…就在事情發生的前幾天，他突然把我提拔為副首領，和楊平級，這件事讓我覺得有蹊蹺。” 　　“你是說，他的‘後遺癥’？”我驚訝道。 　　“嗯。”貝亞爾若有所思，“我調查了現場，沒有火焰魔法的痕跡，克裡森到死也沒有開啟他的火刃，他好像完全沒有反抗。一年以前，我曾經帶著鷹眼的手下與夜刃交過手，他確實是一位高手，我自認實力遠不及他，但他也絕對沒有可能可能打敗克裡森，即便克裡森身上還帶著傷。夜刃擅用的是刺客用的短刀，那種級別的武器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近克裡森的火刃的……楊堅信夜刃是為了劫財而來，可我卻在現場找到了另一個人的指紋……” 　　我一頭霧水地聽貝亞爾分析，說道：“所以——克裡森是情願被殺的？” 　　“是情願被夜刃所殺。”貝亞爾點了點頭，“看起來，他與夜刃另有一段瓜葛。克裡森是我們的首領，更是我最敬重的人，無奈我現在已經追查不下去了，線索完全是斷的，這中間有什麼隱情，怕是一時半會兒無從得知。” 　　“斷斷續續，complextro（復合舞曲）。”我說。 　　“沒錯，complextro。”貝亞爾重復道。 　　…… 　　貝亞爾先走了。克裡森突然的死，鷹眼那邊會有很多事，夠他這個副首領忙的。不過晚上他還是會來，他可從不會錯過我的演出。 　　五點多鐘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年輕女孩獨自走進了店裡。女孩穿的是很尋常的、納沃利棉針織的襯衣，留著整齊烏黑的短發，長得清秀。我仔細一看，認出了她。原來是昨天那個一大早進店看我排歌的女孩。 　　“下午好，小姐。”在門口的傳思二號機向她問好。 　　“哇！”她驚訝地看著傳思二號，“它竟然會說話！” 　　“這裡的每一臺傳思都會說話…”我道，看到她的視線向我投了過來，我向她微笑，“下午好。” 　　“下午好啊。”她朝吧臺走來，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店裡的其他機器。 　　“這些全都是機器人嗎？這麼高級的東西……”她在我的麵前坐下，對我道，“你一定是皮爾特沃夫來的吧？” 　　“是啊。”我說，“你看著也不像本地人。” 　　“哪裡不像了。”她嘟囔著，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著。 　　“你的口音。納沃利人可不會把‘robot’讀成‘hobo’……”我笑道，“你從哪裡來？” 　　“你猜猜看。”她睜著她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憑自己的經驗仔細思索了幾秒，得出了一個自己也不敢確定的答案。 　　“巴魯鄂，是不是？” 　　“不告訴你。”女孩一笑。看來我是猜對了。 　　“我叫Treil。你怎麼稱呼？”我說。 　　“Treil。”她喃喃地重復了一遍，“我叫Noe。” 　　“好的，諾伊小姐，想喝點什麼嗎？”我點了點頭，問她。 　　“想啊想啊。”諾伊連忙激動道，“就剛才那個人手裡的那杯，看起來真好喝。你不會像昨天一樣，不賣給我吧？” 　　“那可不一定。”我笑了下，忍不住問道，“你多大？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的年齡夠不夠讓我賣酒給你。” 　　“喂，忒瑞爾，這不公平！”諾伊嚷著，“我看到過你好幾次未成年人進過你的店。” 　　“那些人可是劍道館的劍客…”我辯解道，“喝酒是為了輔助鍛煉體術的需要。” 　　“我也修煉……”諾伊連忙說道，甚至臉頰都急得泛紅了。 　　“哦，你會什麼？” 　　“我，我會魔法……” 　　“哦？”我把一個高腳杯推到她的麵前，“你能把這個杯子變成一株花，我馬上調一杯給你。” 　　“你……”諾伊被我的無理取鬧氣得不知道如何搭話，找書苑 ｗwｗ.zhaoshuyuan．com 她轉過身，背朝著我，似乎很不高興。 　　“好啦。”我一笑，轉身給這個小妹妹備酒。 　　…… 　　“喏。你的酒。”我對諾伊說，“你應該高興，因為這是我今天調的最後一杯酒。” 　　“唔……”諾伊二話沒說，直接端杯喝了一口，一大口酒就咕嚕咕嚕地從她的喉嚨灌了下去。我第一次見女生這麼喝酒，還好，給她調的這一款酒沒什麼度數，不然準會嗆到。 　　我無語地看著她兩口把一杯酒喝完。 　　“嗯…好喝。”諾伊抿著嘴唇，好像還在回味，“你剛才說，你的機器人叫‘傳思’？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T-R-A-N-C-E，Trance。”我一個個字母地拚寫，“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子音樂曲風。” 　　“哇，那又是什麼？”她似乎對什麼都很好奇。 　　“Trance，又叫迷幻舞曲，或者出神舞曲。它起源於Techno音樂，通過合成器樂句的重復和細微的變化，營造出一種漫潮與漸變的美感。” 　　對於我的解釋，諾伊多少顯得有些迷惑：“對不起，我聽的不是很懂……” 　　每次都是這樣，我有點尷尬：“算了。如果你想聽，八點鐘以後再來這裡就好了，我會有一場DJ Set的演出，到時候我會播點Trance。” 　　“哇，有演出!”諾伊驚訝道，“原來你昨天說的‘排歌’就是為了這個演出啊！” 　　“嗯。不過你到時候還得另外買票入場。”我說。 　　“好，我一定捧場。”諾伊嘻嘻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