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至,陽羨城外的官兵們忙碌著關閉沉重的城門,遠處一陣狂風卷起漫天煙塵,仿佛要將這世間的塵埃一掃而空。 昏沉兩界,夕陽漸漸沉沒於地平線之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煙塵中疾馳而出,如同一道利箭,直奔城門。 官兵們本想趁著日落前敲詐一番入城的旅人,但見到那身影如風般掠來,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忌憚。這種速度,非同小可,定是個武林中的高手。 他們雖披著官家的皮,卻深知江湖險惡,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得罪了這樣的武林人士,夜深人靜時,輕功一展,翻墻而入,取他們性命如探囊取物。城門守衛見多識廣,自然懂得何時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免無端惹禍上身。 周處並不知自己的速度已讓官兵們心生敬畏,他隻是沉浸在自己強健身軀的新奇感受中。自從蘇醒後,他便發現自己脫胎換骨,這一切定是那位神秘先生所賜的靈丹妙藥所致。 往日的癡傻與瘦弱已隨風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如今這副鐵塔般的身軀。在奔跑中,他逐漸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陽羨城的城門已近在咫尺,周處注意到官兵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乎在等待他的到來。往昔的周處何曾受到過這般待遇?見城門下的官兵們嚴陣以待,他也在城門口前停下了腳步。 領頭的官兵目光如炬,警惕地打量著麵前這位八尺餘高,肌肉虯結的壯漢,沉聲問道:“來者何人?為何刀不入鞘,疾行而來?” 周處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千百個念頭,他知道自己沒必要透露真實身份。他此行是為了報仇雪恨,而非引起疑惑,再起爭端。 “我乃上封鏢局的趟子手,為了送一家書,於日落前欲入城,所以匆忙,刀鞘也是路遇強人而遺失。”周處憑記憶隨口說了個鏢局,語氣平靜,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哼,進城了安分點。”官兵們雖有疑慮,但檢查通緝令後發現並無此人麵貌,便放他進了城。 此時,天色已黑,月黑風高,劉府後門的兩個仆役聽著院裡傳來的曲聲,不禁有了些困意。但想到一會兒收拾時的殘羹剩飯,沒準還能有口酒喝,便又是強打精神。 就在此時,二人察覺到一個八尺餘高的健壯身影,從陰影中慢慢走出。其中一位仆役大驚失色:“你是何人,為何夜訪劉府,裡麵可正有官差在呢!” 而另一位仆役映著門口的燈火看清了來者的臉,卻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周處冷哼一聲,刀鋒一轉,寶刀的鋒芒順著燈火流轉,映入二人的眼簾:“我尋的就是那狗衙役,識趣點就閉嘴。” 二人看著寶刀鋒芒噤如寒蟬。這昔日的兩位同僚如臨大敵,害怕的腿都直抖,周處不禁有些感慨。 雖然自己癡傻,但自己老母親生前都曾打點過,這些仆役倒是沒有欺辱過自己,不過一個個端著架子指使自己來做事,讓他們自己偷懶的情況倒是常有,不過罪不至死。 問話的仆役聽著周處的聲音本就耳熟,此時周處走出陰影,他映照著光芒看清了周處的臉,差點就要大叫出聲。但快步走向前來的周處已把刀架在了他的頸邊,他的尖叫硬是縮在了喉嚨深處,嚇得說不出話來,一股液體落下的聲音倒是從他下身傳來。 另一仆役,此時倒是聚了幾分膽氣:“周。。周處,你可是惡。。惡鬼索命來了?我平日雖有得罪,但可無害你之心啊。那劉管事和衙役就在屋裡,那倆潑皮則是在膳房旁的小屋領了酒喝,我可帶你前去,而後我今夜就當是聾了瞎了,睡過去了,念念舊情放了我吧。” “嗬,是啊,我從那亂墳崗裡爬出來了。冤有頭債有主,我自不是那亂殺無辜之人。不用你帶路,想睡便睡,莫要多事。”周處揮了揮手中的長刀,看著仆役懼怕的目光隨之上下,喉頭湧動。 周處突然感覺到了自己手中的刀已經不僅僅是刀,而他也仿佛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某種桎梏破碎的聲音,那是前世鋼鐵叢林中,心裡不曾放出的猛獸。 周處不再理會那兩個驚恐的仆役,他如同夜幕中索命的厲鬼。繞過他們,徑直向院內深處走去。他站在廂房門前,猛地一推,門板如同敗葉般應聲而開,重重摔落在一旁,發出沉悶的響聲。 屋內,酒氣彌漫,飯香四溢,一曲纏綿的樂聲在周處的突然闖入中戛然而止。屋內的女子們見到周處手中寒光閃閃的利刃,驚恐之下紛紛尖叫起來,聲音刺破了夜的寧靜。 原本醉眼朦朧的劉管事和汪衙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清醒過來。汪衙役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飯菜四散飛濺,酒杯傾倒,酒水灑了一地。 “何人在此鬧事?不知我為陽羨城中衙役嗎?”汪衙役怒喝,聲音中帶著幾分酒意。 而劉管事則是驚恐地看著周處,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隨即尖叫出聲:“周處?!你要乾什麼?” “我?自是惡鬼來索命了。”周處的聲音低沉而冷冽,他的步伐堅定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劉管事的心上,讓他感到一陣陣的恐懼。 汪衙役似乎還未完全酒醒,從椅子上抽出長刀,歪晃著身軀朝周處砍來。周處卻是忽然心有所感,衙役衣下的身軀似乎在凝聚力量。他發現自己的感知大增,不是眼力,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 汪衙役搖晃著靠近後,突然眼中精光一閃,暴起突進,一刀斬向周處脖頸。周處早有準備,身形一閃,反手一刀砍向衙役。 汪姓衙役還想躲閃,但舊力未去新力未生,隻聽一聲入肉的切割聲,衙役的胳膊被斬落地麵,慘叫連連,一道赤紅濺在屏風之上。 周處冷笑兩聲:“你膳前因逞那威風,維護臉麵殺我之時,可曾想過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劉管事見狀,已是嚇得魂飛魄散,大呼救命,靠向裡側廂門企圖逃跑。周處見狀,意識到護院會很快趕來,當即避免夜長夢多,手起刀落剁了那衙役的狗頭後,向那劉管事追去。 電光火石間,第一次殺人的周處卻未感到不適,隻感覺心頭鬱氣開散,暢快至極。 劉管事剛剛撞開廂門邁出去,便被一股巨力拽了回去。周處一把將還殘留著血跡的寶刀架在他脖頸上。 “周處,我錯了,我被豬油蒙了眼,不該貪墨你的工錢,這桌上的木盒裡還有著兩條小黃魚,比你老母親之前給我打點關係的錢都要多,你把我當個屁放了,我還有十倍於此的錢財給你。”劉管事卑微求饒,內心卻是想著怎樣把周處引入護院的包圍,然後趁機逃走。 “嗬,我乃惡鬼索命。豈會要你這等黃白之物。”周處冷笑聲更甚。 “而你,當個屁都不夠格。”當即周處另一隻手猛的用力,青筋直露,抓住劉管事的手就是一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管事頓時慘叫出聲。 周處又是一用力,拿住他五指猛地一掰,那劉管事淒厲叫聲,讓院口的倆個仆役聽著又是心驚又是痛快。 此時遠處護院的聲音也是逐漸近了。周處不再廢話,手中刀光一閃,自是給了劉管事一個痛快。 劉管事的慘叫戛然而止,周處回身在樂女們驚恐的目光中拿了桌上盒子,便身形一閃,向著膳房而去。 那還有兩個想拿他喂鳥的畜牲呢。不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自己現在收回應得之物,倒是免得日後手頭緊俏。 周處回想起癡傻時做仆役時的記憶,三兩下便避開了向那事發廂房而去的護院,直奔膳房而去。 到了之後卻是都不用尋找,那倆潑皮正站在房外看著事發方向驚疑不定呢。 周處當下一個閃身將那倆人拽入屋內,就是一頓痛揍。“你二人倒是幸好沒把我埋了。” 兩個潑皮疼痛之下,望著周處的臉龐,當即驚恐:“都是那姓汪的指使的啊,我們都是迫不得已的啊!” “哼,迫不得已?”周處看著二人不再廢話,手上功夫不停,無視二人的求饒,狠狠斬上幾刀解了氣,便一人一刀送他們歸西了。 而旁邊膳房的仆役,早已聽說周處被打死的事。當即看清周處的臉後,便是大呼惡鬼索命來了,四散奔逃。 而周處看了眼天空中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卻是心頭愈加暢快,仿佛撥雲見月。當即用兩潑皮的血沾於墻上一字一畫寫道。 月黑風高,惡鬼索命! 殺人者,周處!
第3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