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鑼巷。

主街，並沒有吸引到魏濤和燕惜雨，他們鉆進胡同，鉆進狹窄的大雜院內，進入一些自建房或是出租屋臨時充當‘鋪位’的商鋪，挑選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真與假在這裡是不重要的，眼緣喜歡好玩才是第一選擇。

很多女孩子，喜歡燕京這樣已經漸漸被商業化腐蝕的街區，要的就是這份小商小販的麵對麵，很多好玩的小物件，在這裡都能買得到。

另類的一種逛街方式，什麼手串，什麼配飾，什麼半新不舊的老物件，偶爾一些售賣兒時回憶的小鋪位，一些自己經營沒什麼名氣卻透著個人風格的潮流服裝店，一些手工製品或是皮製品的商鋪。

在這裡逛街，逛的就是一份細致，可能一個店鋪，一個鋪位，能停留幾十分鐘，不是真心喜歡的，配逛是一個非常難熬的過程。地方擁擠，周遭又沒有什麼休息的地方，時間長了會有一種最好馬上進入某個餐廳坐下來吃點東西的想法。

討論，互相給對方品鑒提意見，逛完一個小商鋪，出來巷子正街，遇到好吃的，正宗與否不重要，有眼緣就買一個，一同吃完，走到下一條街下一個商鋪。

從夕陽落日到華燈笙歌，一家咖啡廳西餐簡餐的餐廳，二樓臨街位置的桌子旁，兩人點了一些吃的，喝著果汁，感受著巷子裡的人聲鼎沸，在這家已經有了以後網紅餐廳裝修風格的餐廳，拿著手機自拍。

休息，吃東西，然後繼續往前走，出得這條巷子的邊緣，旁邊有一家老燕京的旅遊餐廳，經營這邊的餐食，從鹵煮到炒肝到豆汁兒到炸醬麵，應有盡有。

魏濤喝不慣豆汁兒，卻願意在看到燕惜雨喝的有滋有味、以冰鎮豆汁兒來充當解暑飲品時，自己也去嘗試一下，對那醱酵了的酸去進行體會和接受，一如很多人無法接受臭豆腐一樣，不是口味無法適應，是心理關控製著味覺無法接受這樣的口味。

緩飲，冰鎮好一些，那份酸爽和發酵的獨特味道，你腦子裡不去腦補什麼亂七八糟的畫麵，就不會產生生理上的反應。不喜，卻可以接受，卻也有降暑降溫的效果，喝完一碗冰鎮豆汁兒，走出來之後體感溫度明顯降低，人也舒服了很多。

燕惜雨臉上的笑容漸漸弱了，話語也逐漸少了，有車子，有司機，有地鐵，獨立有錢至不濟打車也可，她卻選擇了公交車。

後排，燕惜雨靠窗而坐，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魏濤在她身邊坐下，窗外的霓虹燈閃爍，城市的夜繁華讓人目不暇接，燕惜雨側著頭，他卻可以通過窗戶上隱約的倒影，看到那張已經沒有笑容的臉頰。

很簡單的快樂，沒有任何驚喜，沒有任何浪漫，不過是一起爬了長城，一起回來逛了南鑼鼓巷，任何小情侶都可以做到的事情，甚至一次兩次過後會覺得厭煩的行為。

是與眾不同嗎？

亦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跌落凡間？

燕惜雨不是天上的仙女，這些她都經歷過，隻是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不一樣。

魏濤輕輕用自己的右手包裹握住了她的左手，燕惜雨沒有躲閃，還是看著窗外，直到車子到達站點，轉過頭來的她，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下車，兩人牽著的手，再也沒有分開過。

走了十幾分鐘，到了燕惜雨家在燕京的家，老住宅區，看起來老舊的院子老舊的建築，門口的安保卻是退役的老兵，且是在某個部門擁有正式編製。

“我有點餓了，這家的鹵煮怎麼樣？”魏濤突然開口。

“好吃啊，有時候我都在這打包。”燕惜雨臉上浮現一抹笑容，拉著魏濤走進了鹵煮店。

小店，不是老店，不是品牌店，隻是一對中年夫妻經營的夫妻店，沒有宣傳，也沒有霸道的味道，有的隻是鄰裡街坊吃習慣的實惠，很典型的日常小吃。

店內的味道很濃鬱，吃不慣這東西的，聞到味道都會覺得刺鼻難以接受。

桌椅也沒有乾凈到標準，燕惜雨卻絲毫不介意的坐下，還主動起身去幫著魏濤點餐，拿來冰鎮的北冰洋汽水，還夾了一些小菜。

她點了一碗，卻不怎麼吃，看著魏濤吃。

最初，手托腮，帶著笑容去看他吃。

魏濤正常速度去吃，吃到隻剩下三分之一時，減緩了速度，燕惜雨抿了一下嘴，將自己那一碗推了過去。

魏濤繼續……

總會有吃完的時候。

燕惜雨去交錢買單，回來時，魏濤搶先開口：“附近有電影院，《紅海行動》看了嗎？”

“沒有。”

“那我們去看。”

“好。”

其實，都看過。

看電影時，手緊握，也僅限於此，燕惜雨中途回復了母親的信息。

十一點五十散場。

腳步無法再磨蹭，九分鐘走到她家樓下，家裡客廳的燈亮著，抬頭即可看到家中的燈火。

燕惜雨轉身，麵向魏濤，露出淺淺笑容：“我回了。”

“嗯。”

燕惜雨突然踮起腳，唇間微涼的觸感過後，剩下轉身跑進樓道內的背影。

簡單到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對女友做到的事情，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態，會有不同的感受。

打開了家門，父母房間的門沒有關，靠坐在床上開著臺燈看書的母親，視線看過來，摘下眼鏡，笑著說道：“玩的開心嗎？”

“挺開心的。媽，我先洗澡了。”

“嗯，好。”

如果是以往，遇到開心的事，有好的心情，女兒肯定會跑到自己身邊跟自己分享，哪怕她身上有著汗味有著外麵跑了一天沾染的灰塵，哪怕自己讓她先洗澡，她也會不管不顧的蹭到自己床上，先來黏著自己，去將自己的開心和見聞與自己分享。

沈眉起身，他們家雖說是老房子，但當初有兩個孩子，本身房子的衛生間很大，為了方便，重新進行了裝修，乾濕分離是有內外的，甚至連浴室和坐便區域也做了隔墻，這樣早上的時候，上廁所的，洗澡的，洗臉刷牙的，互不打擾。

看著洗衣機旁換下來的衣服，沈眉還是看了一眼，還聳了聳鼻子聞了聞，以她的學識當不至於如此，無非是一個母親應有的正常反應。

另一邊，洗了澡，家裡父親不在，哥哥和未來嫂子早已經開始了訂婚後的生活，在自己的家中。

所以燕惜雨洗完澡後的穿著非常清涼，一個幾乎在近距離沒任何阻擋效果的舒適睡裙。

“閨女，把牛奶喝了。”

沈眉給女兒熱了一杯牛奶，又端上了一個保鮮盒，裡麵放置著一些洗好切好的水果。

“謝謝媽。”

燕惜雨拿著熱風筒，坐在梳妝臺上吹著頭發，沈眉回到自己房間，關上了房門。

吹乾了頭發，習慣的喝光一杯牛奶，送到洗水池內，回來關上自己的房門，輕輕嘆了一口氣，靠坐在床上，拿著手機，想要給他發一條信息，忍住了。

【剛才拉窗簾的時候，看到他了，那就算是告別了吧。】

翻看了一會兒今天一起拍照的照片，不想繼續沒完沒了的看，燕惜雨將手機關機，放在遠處的位置充電，關閉臺燈，從小到大幾乎不失眠的她，長大了，反倒‘學會’了失眠，翻來覆去，良久都不曾入睡。

她不喜歡用遮光布效用的窗簾，那會讓她失去對外界的判斷，大白天屋內也黑漆漆。

迷迷糊糊之間，盡是胡思亂想，覺得睡著了，又有一種根本並不曾入睡的自我認知。

天際光亮浮現，透過窗簾帶進來一點光亮，燕惜雨有一種自我放棄的感覺，坐起身，嘆了口氣，下床，穿上脫鞋，打開房門，到餐廳到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母親房間的門打開。

“媽。”

“我去早市，你接著睡吧。”以為女兒隻是口渴了，沈眉也沒在意，她也不是總起的這麼早，昨晚也是沒睡好，母女連心，從小都沒有秘密，對於女兒的心思，沈眉看得真切，也不知道怎麼辦？

那是個有婦之夫，他能離婚嗎？如果他離婚了，那不管別人怎麼說，如果女兒願意，那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就為她做這個主，親自操持他們的婚事。

不離婚，那憑什麼讓我的女兒將心係在他的身上，我養了二十多年的嬌艷花朵，還沒有麵對著世界綻放自己呢，憑什麼背負著那樣一種身份去生活。

【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為什麼不找對象，是不是不喜歡男的。】

【她是不是給什麼人當小三呢？】

“我也去。”

“呃，好，你穿衣服，我等你。”

燕惜雨換上了一套運動服，頭發簡單的捋了捋，紮起馬尾，將被子鋪平，順手將窗簾拉開，下意識的向外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