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德不服氣,憋著一肚子的火,即便身陷囹圄,即便外麵天崩地裂,依舊內心滿是仇恨,咬著後槽牙,內心給自己鼓勁兒,等我出去,等我出去,所有的人,我必一一讓他們付出代價,誰也跑不了。
他在裡麵,也不想吃虧,很矚目,很快在倉內也是橫行霸道有了成為牢頭的架勢,而又被翻出來的事,讓他那股子心氣,一下子卸了大半。連續被拎出來,重新進行訊問,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外麵的聚享影視已經被瓜分了,肖天德自己那點‘私房錢’,能保證他過得好,能讓他在裡麵有錢花有身份,卻已經很難讓他再有能力,運作外麵的事。
現在不是敵人讓他‘死’,是曾經的自己人,恨不得直接踩死他,不想讓他有再出來的一天,事情越多越好,讓他在裡麵待著唄,真來個十幾年,出來六十多都要七十了,誰還在乎他是誰?
別說現在有‘事’往他身上砸了,沒事想要好好表現疏通一下或是混個減刑,外麵都會有人阻攔,可不願意看到他猛虎尚有餘威時出來,掉沒牙的老虎,到是可以出來。
巨大的煩躁和灰暗不確定的未來籠罩著肖天德,曾經還有著重出江湖的氣勢,這段時間也扛不住了,眼看著要奔著十五年去了,他顧不得再留餘錢,找好律師打官司,拿錢找外麵的靠山幫著運作。
另一邊,伍強很平靜,他表示自己接受了一切,無忿無恨,似乎完全接受了現實,進來後也不多言多語,外麵還有妻子幫著運作一切,提前就將一些東西該給分的分出去,讓身邊那群虎狼,不敢對他呲牙,不知道這位仁義大哥還有多少後手。
會咬人的狗不叫。
平靜的外表之下,是一顆滿懷著恐懼的心。
伍強篤定,自己沒有高估那個草根富豪,那也就意味著,對方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善罷甘休。
牢獄之災,是對外麵的殺雞儆猴。
真正的後手,才是對同等級對手的震懾。
肖天德那邊將麵臨著多幾年的刑期,他擔心,自己這邊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無需擺事實講道理的拿出什麼仇什麼怨來對待,護住自己麵前的食物,是本能,任何來搶的人,不死不休,沒這點狠勁兒,哪還有資格去擁有一份美味的食物獨享。
伍強被挪到了北邊草原上的一所監獄之內。
從進得監倉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鬥狠,讓自己成為被人都害怕的對象?或許那樣,倒黴的更快,他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呢?我又能怎麼趨吉避兇呢?
夜晚睡覺時,被人蒙著被,一頓暴打。
鼻青臉腫的伍強,也隻是默默的起身,到水池邊清洗一下,一言不發,麵對管教的詢問,也隻是表示自己夜晚摔倒所致。
有些事,心知肚明,人家自己不舉報,管教也懶得麻煩,鼻青臉腫沒有大傷勢,也實屬正常。
花錢,從內而外。
內部給犯人上供,外部給官方運作隻是簡單要求給幾個人調換監倉。
十幾天之後,伍強又被調換了監倉。
這一次,是持續兩天晚上的暴打。
依舊是花錢從內而外。
兩個星期之後,倉內又走了幾個人,又來了幾個人。
對峙之後,根本不管伍強拉攏的人多厲害,進來那幾個混不吝,亡命徒,那是真打,也不給任何人麵子。
這時候伍強才意識到,要論到有錢,外麵那位可比自己有錢多了。
在這裡,從內而外,他是有些錢,妻子那裡也很早就轉走了一大筆錢供養老,錢是不少,可在這樣的消耗中,未來還有幾年的時間,消耗得起嗎?
他咬著牙,想要挺著,不反抗了,我為魚肉之時,任何反抗都有可能換來更狠的報復。
更狠的沒有,不反抗也不行,被打之後跟人家服軟,表示自己徹底服了,請通告外麵一聲,打他的人並不是裝傻,而是真沒有接收到任何要觀察伍強真實反應的命令。
都是皮外傷,十幾天好差不多了。
又是一頓打。
見他不反抗,開始不打臉了,就是對著身體一頓拳打腳踢,還不會故意往一些要害部位去打,甚至伍強都感覺到了,對方還有意躲避開要害部位,似乎怕打得重了。
周而復始,類似的事情,在裡麵也是常見,常年挨欺負的人也不乏有之,這邊傷勢又不再臉上脖子處,官方人員也沒誰去特意觀察伍強。
幾個月的時間,伍強是真的害怕了,到他聽說外麵有兄弟為了自己去找魏濤的麻煩,嚇壞了。
恐懼,不在於一瞬間的手起刀落,而是剮人的一百刀二百刀。
伍強是聰明的,正因為他聰明,才知道人家這鈍刀子是真的狠,狠到骨子裡的讓人絕望。
雙方仇怨,真若是直接不死不休,到顯得有些過於草莽,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大家就算不和氣生財,也都會彼此留有餘地。
直接上狠的,也容易留下根腳,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想明白了,所以更為恐懼。
對方不差錢,將錢這件事給運作到了極致,就算都知道是他魏濤做的又如何,我生氣啊,所以要報復啊,我也沒有要傷人命的意思,隻是花點錢,讓人在裡麵教訓教訓伍強,這過份嗎?
當然不過份,可如果是經年累月呢?
幾個月下來,在裡麵的環境可想而知,本身對於身體就是一個考驗,伍強也算是養尊處優多年了,年紀也上來了,身體正處於一個急速滑坡的階段。
這時候,十幾天或是大半個月,就挨一頓揍,打得不輕不重,骨頭不疼肉疼,可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上一次沒有完全恢復,這一次又來,那就不光是肉疼了,筋骨皮的疼痛慢慢積累,強度大的骨骼也在經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摧殘。
明顯能夠感覺到,身體積攢的傷痛,越來越多。
伍強報告,他不能繼續承受,沒完沒了,我要想盡一切辦法度過這幾年。
官方的形式,私下裡的方法,全都用,能給自己帶來幾天休息,那就帶來幾天,養養傷,別讓這皮囊之下的青腫損傷日積月累。
換地方,來人。
換人,來人。
雖說略微算是違規操作,卻也是常態行為,無論什麼時候被拎出來,都不至於讓一些操作的人因此丟掉工作,有些約定俗成的東西,無論誰來,都會大不見小不見,縱然是有專門的舉報,來了專門的監察部門,又能如何,能一直查下去嗎?
整個監獄私下裡都傳遍了,隻要揍那個據說是燕京一位江湖仁義大哥的伍強一頓,動手的人,都會有兩萬塊的上賬。外麵給錢的人還非常夠意思,不讓裡裡外外的人沾染官司,不重打,不打臉,不用狠,鼻青臉腫是標準,還不用天天打,要給對方養傷的時間,錢不是一天賺的,這是給了大家安穩的細水長流賺錢方式。
有人就算要管,也管不了,說你走過我身邊放屁了熏到我了,揍你一頓,有毛病嗎?
財帛動人心,沒有什麼麻煩的賺大錢方式,現在怎麼換監倉,怎麼換人,都不需要再去找人運作了,自有人願意主動動手。
伍強成為了經驗寶寶,能夠爆金幣的那種,每個人看到他都笑,不允許別人欺負他,但到了日子,揍他肯定是要揍的。
到了後來,竟然形成了一個規矩,吃飯睡覺打強哥,誰要打他,那得是憑本事說話。還有,必須稱呼一聲強哥,衣食父母啊,打你歸打你,我們打得,別人要想欺負你,說話,我們給你撐腰。
平日裡,伍強雖說沉默寡言,卻沒有一個人找他麻煩,甚至偶爾,還會有人扔給他一個雞蛋一個蘋果,打歸打,還想多打幾年呢,在裡麵都能有都市白領的收入,這小日子別提多美了。至於他是什麼仁義大哥之類的,沒用,外麵的世界,跟這裡是不同的,且燕京,跟此處爺是不同的,都是狠角色進來的,你大哥的身份,嚇不倒誰,真要被外麵身份給嚇到了,也別混了。
伍強覺得自己扛不了一兩年,身體就徹底完了。
親屬探望,伍強將自己苦思冥想了幾個月依舊沒有應對方式之後的選擇,告訴了妻子:“去找安順的魏總,跟他說,我服了,需要什麼,我都可以配合。”
妻子瞪大了眼睛:“如果他要問你那些人的事呢?”
伍強長長嘆了一口氣:“我需要來自魏總的庇護。”
妻子沉默良久,看著丈夫露出來的胳膊滿是青紫,她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準備好和孩子出國,出國之前,會傳達。”
伍強露出欣慰的笑容:“等我出去,到那邊跟你們匯合。”
妻子眼含淚光:“這一年的變化,我做夢都不敢想,怎麼就這樣了,怎麼就這樣了……”
伍強自己也是暗自唏噓,生命變幻無常,誰能想到有這麼一天,自己也會被當作棄子。
妻子擦了擦眼淚:“他們不管你,不光是貪心,還有對於魏濤的忌憚,前幾天剛剛公布了國內四十歲以下青年富豪榜。他以超過三百億的身價,成為了這個榜單的第二名,同時更新的內地富豪榜單,他也進入了前二十。”
愣住的伍強,再度長嘆氣,確實有些事是不可預料的,當時要針對的是誰?是來大家劃定分割方式的影視圈市場搶飯吃的安順娛樂,誰曾想,對上的是國內頂級富豪。
妻子蹙眉說:“聽說,我不知道準不準,應該有個七八分,安順投資有項目是在和官方合作,不是主旋律電影那種,是很深度的合作,具體是什麼,我沒打聽到,不過好像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不是什麼大的秘密。”
伍強搖了搖頭:“算了,知道又能如何,增加信心我的服軟不會有心裡不平衡嗎?現在這樣,我都已經服了,這想法很厲害,一兩年,我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態,身體越來越弱,直到內外盡損,到時候人家不動我了,自己能不能吃得了這裡的苦走出去,都不一定了。”
妻子眼中露出狠辣之色,恨恨的說道:“我聽他們說,這回魏濤是出頭鳥了。”
伍強信息閉塞,對這樣一句可能有多重意思的話語,缺乏判斷的依據,此時此刻的他,也沒有什麼資格再去左右搖擺了,信息不對等就不對等吧,外麵就算將出頭鳥打了,自己這裡也扛不住了。
至於背叛集體的代價,他想過了,這個時候,個人顧個人了,再挺下去,自己下一個冬天能不能扛過去,都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