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街。
進入安順街第一棟白樓,二樓。
窗戶對著安順街一號的側後門。
不止二樓,三樓也是屬於李豐收的,樓上樓下,都有人居住的痕跡,實際上卻是他一個人在住,有一個伸縮的樓梯,在臥室之內從三樓通向二樓。
至於李豐收如何以兩個人的身份生活在這裡,獨臂瘸腿的老戰士何勝利是看得真切。
實際上,他們兩個才是真正的鄰居。
從何勝利的房間,能看到李豐收的兩個房間。
李豐收也能看到何勝利的房間。
雙方不會刻意窺探對方,都是習慣使然,每天都會下意識了解對方的一些細微變化。
每天對視一眼是少的,李豐收兩個身份的轉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他自己到是玩得不亦樂乎,其中一個設定為長途貨車的司機,鰥夫,不常在家,大家看不到正常,偶爾看到也正常。
老式的折疊桌,魏濤、顏博和李豐收坐在桌旁,醬牛肉,豬蹄,鹵雞爪,花生米,一把洗好的小蔥和十幾根旱黃瓜。
吃得挺狼狽也挺隨意,地麵桌麵都掉落了很多的食物殘渣,譬如,花生米皮,煙頭。
“那個叫做肖天德的,要不要我去一趟,放心,不會留下什麼痕跡,隻是這個地方,不能要了。”李豐收不會說,但他的反應已經表明了態度,他習慣了現下的生活。
顏博抽著煙,以煙就酒,搖搖頭:“好好待著你的,好日子才過幾天。”
魏濤也搖頭:“不給自己找麻煩,有人盯著呢,等他先在裡麵關上幾年再說,現在做什麼也太顯眼,是不是我做的,都會被當成是我做的。”
李豐收不再言語,低頭喝酒,還難能主動的,敬魏濤一杯。
他可不是陸江,比陸江老油條多了,那顆心早就堅硬無比,想要捂熱那顆心,挺難的。
兩三年下來,提前進入退休生活的他,說實話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也學會上網了,屋內有電腦,足不出戶即可了解全世界,這小日子,以前哪裡敢想,刀口舔血,一直覺得自己有朝一日指不定死在哪裡,無親無朋,人死燈滅了無牽掛,自己這樣的人,隻會是這樣的下場,到時候橫屍在荒郊野外,這個世界沒人記得還有李豐收這樣一個人。
悲春秋不是李豐收的風格,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挺好。
有了老板,似乎,也有了臨時落腳的地方,不是家,又是什麼呢?
今天是李豐收的生日,他沒提,那兩位也沒提,都是爺們,哪裡會矯情過生日這種事。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哪天生日,出門工作,就是勞動,所以也就選擇了五一勞動節這一天。曾經隻是給自己一個提醒,一年當中,總該有一兩個特殊的日子,春節不需要別人提醒,萬家燈火煙花爆竹,這五一,就是自己一個人享受特殊的日子。
沒有一句聊到生日,卻是處處彌漫著生日的氛圍,隻是因為這三個人都不會提及這件事,也就當作沒有這回事。
不是朋友,也不單單是雇傭關係,上下級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在李豐收這裡,老板給他的感覺很真實,別的關係都不牢靠,但若是真有機會認識個十幾二十年,是可以期待一些未來的,老則老矣的善終,似乎會有人幫著你安排。
李豐收不說夢話,但偶爾會做夢,以往每隔幾個月,會夢到自己荒野之中畫上句號,無人關心無人問,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額外的交集,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墨點是跟自己有關的。
最近這一年,當他第一次夢到自己會老老垂矣時安然的看著夕陽時,當時驚醒了,從未有過的畫麵,也勾起了他從未有過的想法,或許,我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可以安然的進入晚年生活。
他確信一件事,自己的改變,是因為老板帶來自己的那份安心感覺,這很重要,他不想自己在有能力時變成一個心有牽掛的人,又覺得如果可以擁有晚年,也並不一定要抗拒。
眼前這樣的關係距離,很好,他很舒服。
喝一頓酒,一個多小時,大家也沒什麼可聊的,就此散開,分別離開。
最火熱的階段過去之後,魏濤不再被媒體和人圍追堵截,而是開始成為各種場合的座上賓,即便他不是社恐,也不抗拒社交場合,現下卻是多到讓他感覺到厭煩,跟顏博李豐收喝頓酒,也算是放鬆了。
基本上老家這邊相對重要的人,都已經應邀一回,燕京那邊能推就推,或是擱置到後麵。
最完美的推托之詞,既是家裡要添丁,妻子懷孕,很多來自晚上的應酬,基本也就都推掉了。
給家鄉做散財童子,不是一年兩年了,賀海濤賀書計眼看著也要高升調走了,無論是他走還是後續新來,魏濤作為鬆江乃至一省的‘首富’,麵子上的活兒,一點不差,主動接取了城市邊緣地帶一處棚戶區改造工程。
各路老朋友新朋友接踵而至,涉及到化緣的,多多少少都給點;私人認識一下求幫忙的,差一不二也都幫;老關係想要安排個人什麼的,很早之前,安順集團就設有專門類似的‘養老部門’。
綜合部。
乾點閑雜瑣碎的工作,工作強度很低,工資尚可,要求很簡單,你給我按時按點上班,坐在那你是看報紙是喝茶水是織毛衣,隨便,人必須按點上班,按點下班,事假正常請,遲到扣工資,曠工標準記錄。
給麵子讓他們來,立規矩是讓他們有敬畏之心,不是到這裡來當大爺,來了,老老實實領一份工作的工資,吃空餉我敢讓你們,你們敢嗎?
混吃可以,沒規矩不行,影響公司整體形象不行。
寬鬆的沒門檻兒讓你們進來,收拾的時候不給任何人麵子,殺雞儆猴殺到你算你倒黴,誰讓你做這個出頭鳥,因此就算把某個鬆江的人物給徹底得罪狠了,魏濤也不在乎,他這些年,送進去的還少嗎?跟我為敵,做好可能翻車的準備了嗎?
根基不在鬆江,主要資產也不再鬆江,這邊的人還真就拿他沒什麼辦法,能願意笑嗬嗬的都給麵子,大家很滿意,真說他犯了驢脾氣,也都清楚別跟他一樣的,真惹急了,他肯定不給麵子的,到時候下不來臺的隻能是自己。
有覺得我能掐你安順脖子的,給你小鞋你得服軟的,類似這想法,以前有,現在很少有,大家到是希望某個新來的,試圖跟安順掰掰手腕子,捋順捋順這位納稅大戶。
魏濤其實心裡早就想好了,無論賀海濤走了誰來,亦或是以後鬆江有什麼自己不熟悉的大人物,硬碰硬沒必要了,發展在燕京,至上而下的一些東西,足以讓他這邊恭順客氣麵對所有人時,不會有人覺得他的臉麵好踩。
《長津湖》上映,安順綜合部聯係,包場觀影,包了很多個上午場次,公司員工輪番上班時間去看電影。
電影的票房,無需自家人包場這點兒票房,‘新聯’那部電影拍攝完畢正在後期製作,看到來自魏總公司拍攝的電影如此火爆,內心也是火熱火熱的,說不準我們也能一炮而紅。
被拾掇了兩次的王大寶,不再傻乎乎的陷入到自己的障中,不會覺得自己拍的那部片子是多麼的好。
一天一次,三天看了三次的《長津湖》,第一遍的時候他沉浸之中,出來後覺得根本沒得比。第二遍的時候知道劇情了,開始注意細節,然後發現,每一處都沒辦法比。第三次就是學習了,一個實際上不算是很密集劇情的作品,也沒有很多的篇幅去介紹每一個人,卻在寥寥數筆的描繪之中,立起了好幾個人物,就連炮營的那位客串角色,幾處細微表情,也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來,就是鎖定年度票房冠軍的架勢。
十億的作品,目前雖說不是完全掌握在安順影視的手中,卻也是很多導演達不到的高度。
《長津湖》上映第一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五一期間,七天票房破十億。
一部影片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之後,口口相傳,都說好,會有很多其實並不了解也並不打算去看的人,聽得旁邊人的介紹,也心裡刺撓撓的,不過是看一場電影,又不是花不起那個錢,大片的場麵,真要等著看網絡上的盜版,那真就不如到電影院去感受一下。
單周破十億的票房,也讓安順影視娛樂公司,真正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中。
無數貪婪的眼睛,盯著它。
魏總,到底什麼時候敞開大門?你現在如果打開大門,安順影視會很容易運作到上市,到時候你憑借著一家影視娛樂公司,很有可能具備資格沖擊一下首富的寶座。
大家都在等著這扇大門打開,沒人相信它會是一家獨資的民營企業,那樣千達不會跟他合作,上麵也不會願意看到一個閉門自珍的企業不去飛速的壯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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