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信這世上的人都有病,生長在懸崖上的花朵和在草地上的都是同一般荒唐,我覺得它們就應該長在海底,實在不行長在天空也可以。你會說這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也就是長在海底會合理些。我當然知道這是反常識的,我當然知道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我當然知道我的文字有多麼荒謬。 但,你不知道我。 我寫過很多東西,卻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而去寫點什麼,又或者我一直都在為自己而寫。我想我患上了某一種精神頑疾,讓我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信心,我總是會覺得白色的世界會變黑,就像我練字時不經意間打翻的墨水瓶,我隻是想留下那麼幾個字而已,為什麼連這樣一點喘氣的空間都不留給我呢?要不就是抽煙時落下的火花在衣服上燙了一下,好消息是並沒有燙穿,而壞消息是在衣服上又添上了幾處黑點。我不明白的是,這個世界是在不幸中循環,還是在循環中不幸,如果末班車不會下班,地球會不會爆炸呢? 我快要找不到一點邏輯來證明我的發瘋癥狀了,這種頑疾困擾著我。但我向來是忌諱醫生的,他們有粗大的針管和細小的針頭,總是能精準地找到我的血管,然後把藥物注射進去,讓它們隨著我的血液流動。這顯然很科學,但又讓我覺得有些虛偽了,他為什麼不把針尖對準我的心臟呢?我想我的心臟並不會介意,至少我的大腦是這麼想的。或許我應該請那位叫做烏爾比諾的醫生來幫我檢查一下,看我是不是因為霍亂燒昏了頭腦。 饒了我吧,頑疾。 時至今日,我得好好檢索我的病因,趁著我的大腦還沒有腐朽,趁著我的心臟還沒有罷工,趁著我的呼吸還沒有停止。 我得搭建一個診所,裡麵擺滿各種各樣的儀器,不過我沒有足夠的資金用於購買,所以我還是放棄好了。就像一本空白的法語書等著我去翻譯,我沒有那本書,我也不會法語,但我總有一股莫名的精氣神。我試圖像奧雷裡亞諾?布恩迪亞那樣去破譯屬於自己的羊皮卷,但我終究不是小說裡麵的人物,我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真的,我得工作,我所有的空想都得基於我的下班生活,當然上班的時候開小差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沒辦法寫下來,因為玩手機會被開罰單。談到錢的時候,仿佛又讓我找回了那份理智,或許我也應該去化身華爾街之狼。 我以為自己是個瘋子一樣的天才,現在看來也是俗人。俗人的話,適合講故事,而不是幻想自己像毛姆或者魯迅一樣留下什麼傳世經典。 那麼就講講故事吧。 現在我在為國企賣命,但離正式工還差得遠,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掃衛生,處理雜務,服從領導安排,迎接客人參觀。算下來都快五年了,但在最開始的前半年並不是這樣。好賴我之前也是個技術工人,一技傍身也是有點話語權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一些養老的工作。 整頓職場的夢我也追逐過,但現實確是不盡人意。記得第一次和經理起沖突還是在某個夜班的末尾,過了七點四十仍舊沒有人來接我的班。我一氣之下便打算離開車間,下班了。這時候正被他抓個正著。 “你為什麼要離開自己的崗位?” “我下班了我不走留著吃午飯嗎?還是說公司離不開我,離了我機器就不運轉了?還有,你誰啊,在這兒指手畫腳的,替我向你的母親問好!(你們懂我意思)” 我以熱烈的開局歡迎我們新來的經理,我想他剛來中心絕對沒有感受到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以至於我順便加大了問候親屬的力度。他的臉色從一開始的平淡再到扭曲隻用了半分鐘。我坐在旁邊的軌道上,把玩著手裡的水杯,並盯著這個傻大個看,我的眼神裡散發著滿是愚蠢的光彩照向他,我想他應該就像日本的富士山一樣,隨時都在準備著爆發,倘若這時候我再添一把火,至少我們的車間就會被毀滅了。 他頓了頓,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指了指設備區,讓我去把班長叫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當然報以最真摯的問候,請問您的腿腳是否不便,如果需要必要的幫助的話我可以代勞。 自此以後,我就和這位經理結下了不解之緣,當然,這段緣分自然是孽緣。同我結下孽緣的不止這位經理,更有我的下一任班長。 所謂師徒傳承,在這個環境裡可謂是體現得淋漓盡致,你可以沒有本事,但你不能沒有一個好師傅。老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朋友們,選擇大於努力,劣幣驅逐良幣。我實在不能理解以班長對設備的掌握程度,他哪裡來的勇氣動我的機器。就在我剛好處理完一個問題出去抽根煙的功夫,他又成功的把我的問題恢復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覺得我剛才的演出足夠精彩,但我是不想再表演一次了,畢竟他沒有給出場費呢。就這樣我帶著他欠下的費用找到了他的師傅,也就是車間主任,並告發了他這種吃白食的行為之後。班長和主任都對我刮目相看,沒辦法,哥就是這麼優秀。我不想提他的褲子,所以他脫了我的褲子,把我遣送到了現在的地盤養老。 換成以前我會覺得這是一種侮辱,不過在我之前經歷了這樣事情後,我看得很開,反正工資不變,乾什麼不是乾呢?離開那個環境,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而班長的褲子則被他的師傅提得更高,從生產管理人員搖身一變成了公會管理人員,擁有了自己的辦公室。哦!這個世界比我還瘋狂,並且擁有比我更惡劣的疾病,以至於我都打算從病人轉變成醫生了。 但很遺憾,棄醫從文仿佛是醫生的歸宿,你說對吧,迅哥兒。